天边暗淡的火红色像是鲜血的颜色一般,看起来给人炽热的感觉,但是我却感觉那应该是生命走到尽头的征兆,那是即将逝去的夕阳。
乱葬岗上掠过一抹寒风,吹过我的脊梁,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西边有一个大坑,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的尸体,干燥的柴火放在他们的身上,一堆一堆的,上面倒了油。往坑上面看,有好几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红色的火是一个个的小点,在昏暗一片的荒地里宛若跳动着的精灵,嗯……在这乱葬岗,或许我们应该称之为像是鬼火才符合吧。
《道德经》让贺哲天念出来了抑扬顿挫地感觉,但是配上他那嗓音,确实很好听,大家在沉默之中等待贺哲天念完了古老的像是歌谣一般的经书,随着高增村年轻的村书记的一声令下,手里举着火把的人们将手中燃烧着烈火的火把宛若如同一道道流星一般的丢进了这坑里面,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火便如同无数条火蛇,从每一个角落往四周掠去,那些干燥的柴火,就好像是美味的食物,瞬间便被那越来越大的火势吞没。
由于柴火上面都被倒上了油,所以那火在坑里面蔓延的很快,像是流水,转眼间整个坑里便被熊熊烈火给填满了,颇为壮观。
这烈火的气势宛若冲天一般,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照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光满面的,就跟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似的。
这边的明亮显得其他地方更加黑暗了,灰黑色的滚滚浓烟从坑里面升腾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高温的热浪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包裹在我的身旁,燃烧掉了大量的氧气,热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空气中先是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气,闻的我肚子有点儿发抖,我知道那是饿的。那香气不一会儿就又变成了被烤焦了的异样的味道,这味道闻起来有些许的刺鼻感,瞬间便将我腹中的那阵饥饿感给压了下去,毕竟那可是人肉啊!!人肉!!
四周的空气稀薄,坑里面不断传出来“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爆裂的声音,我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听出来了些许的节奏感,真够无聊的。
纪流允从我左边绕到何诗芸的右边的小许跟前,说了几句话,然后我就见小许点了点头,然后掉头就离开了。
小许走后,纪流允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咱们走吧。”
我和何诗芸有些错愕,问道:“走?去哪?”
纪流允淡淡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说道:“去我妹妹那里,这里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再插手了,我已经教给他们怎么做了。”
说道纪笙霏,我竟然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头,然后在纪流允颇有些惊讶的眼神当中拉着何诗芸的胳膊转身就往高增村的方向快步走去,纪流允和贺哲天跟在我俩后面。
“寅哥,看的出来你很着急啊……”路走到一半,我早已经松开了何诗芸的胳膊,她从我后面跑到我的身侧,忽然看着我问道。
我的脚步很快,这是我在大学毕业以后就慢慢养成的习惯了,因为那时候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G市,所以我总是一个人走路吃饭等等,所以脚步就越来越快,颇有特立独行的感觉。
纪流允和贺哲天他们两个在我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但是不困我走多快,他们两个总能跟我保持一样的距离,而何诗芸却隐隐还有些跟不上的感觉,总是落在我的后面,我不由得放缓了些脚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还好吧,纪笙霏的伤势拖了那么久了,我怕她的伤势会越来越严重,再加上昨天晚上她救了咱们一群人,强行动了体内的‘气’,所以要尽快去,真到了为时已晚的地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最后一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愣了愣,那句话是我下意识地说出来的,没有经过我的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大脑会自己说出来这样的话?
何诗芸显然也是把我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成了我刚刚那一番话的重点,也是愣了愣,随即低下了头,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又像是问我一样的道:“想死的心都有么……”
我心里记挂着纪笙霏的伤势,所以何诗芸的这个心情有些低落地样子我并没有将多少的注意力放在上面,而是继续快步赶路。
一路上,何诗芸没有再开口,我也没有开口。
……
我们四个重新回到了杨传峰的家,他有些年迈地父母正坐在家里收拾收拾东西,比如院子里碎掉的玻璃,散落在地上的锅碗瓢盆等等,杨传峰本人也在家,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小许和她母亲模样的阿姨也在杨传峰家。
我们四个人忽然的回来让这两家人有些乱了头绪,经过小许和杨传峰介绍以后,我们随口聊了几句,就进了杨传峰的卧室。
天色已经晚了,屋子里很黑,小许打开电灯,灯泡一阵摇晃,小许抬起手轻轻的把住灯泡,灯不晃了,房间变得更加的过昏暗了,小许又轻轻的松开手。
我小许说,我是来救在床上躺着的这个人的。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相貌娇俏,身段盈柔,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身下,即使脸色苍白、面容略显消瘦,也不伤美感,反而更显出让人怜惜的味道,她的名字叫做纪笙霏。
小许轻轻的对我说道:“二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房间里除了小许和杨传峰的家长没在这里,其他人都站在这里。
我手里提着背包,里面装着的,是今天的主角——分魂灯。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床上那楚楚动人的美丽女孩,对屋内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做事了,没有我喊,你们谁也别进来。”
从这里开始,我们又重回到了开始……
“砰砰砰!!”
“二爷!!你们没事吧?!”
门外小许拍着门,在外面大声地问我怎么了,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从那火光当中被惊醒过来。
我有些骇然,刚刚我看到的,想到的那一切,好像是将我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时间和经历过的事情重新来过了一遍一样,可现在可不是有闲心去感慨的时候。
我长吁了一口气,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美丽的女孩,我有些恍惚。
纪笙霏,我会治好你的伤势的……
被我死死的压在纪笙霏肚脐上面的燃烧着的乌木,那上面的火在我和纪笙霏的皮肉之间来来回回的蹿动,像是一条短小的火蛇,爬来爬去的,将我的手灼烧的生疼,疼的我几乎怀疑人生。
纪笙霏尖叫着,那张美丽的脸忽然扭曲在了一起,显得狰狞,时不时的会浮现出一层光,或者说,是另一个人的脸。
那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脸,什么表情,什么眼神,我都看不清,因为他在纪笙霏的脸上是时隐时现的,又是很淡的一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是那燃烧的乌木起到的作用,那张脸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而出现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可以看到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圆脸,嘴唇上面有一撮小胡子,精干的小平头,可是我看他的亚洲长相却总觉得长得不太像中国人。
我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明知道这个附身在纪笙霏身上的魂魄是日本人么,肯定跟咱们中国人不太一样了,就单单是那一撮小胡子,就符合我印象中日本军官形象。
那个日本军官的魂魄越来越清晰,乌木最终燃烧尽了以后,我手上剧烈的剧痛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酥麻的感觉,我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我可怜的爪子,竟然只是微微的呈现粉红色罢了。
纪笙霏的尖叫声随着乌木的燃尽而戛然而止,身子也一动不动了,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那个日本军官正从纪笙霏的身上缓缓的坐了起来。
这日本军官可以附身在纪笙霏的身上,那么我这啥也不懂的菜鸟肯定打不过他,于是我当机立断,没有一丝犹豫的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快进来!!!”
那日本军官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瞪着我,站在纪笙霏的身上,从他腰间的日本军刀刀鞘里抽出长刀,摆了一个将长刀举到头顶的经典站姿,冲我大喊了一声:“支na人!!八嘎呀路!!”
说时迟那时快,那日本军官的长刀便向我头顶劈了下来,我瞪大了眼睛,手中紧紧的攥着分魂灯的灯把,而这时,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只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抬手间便是一道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的长条状东西,浑厚磁性的声音同时在我耳边炸响:“急急如律令!!”
那东西正好打在了日本军官的眉心处,而此时他的军刀,刚好停在我的额头不到十厘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