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长出了一口气,羽绒服上面除了灰尘特别多,还有些干在两条袖子上的泥巴以及乱七八糟的脚印以外,还是勉强可以看的出来这是我的衣服的。
好在这衣服没有被这几个哥们儿给撕坏了,要不然我第一个肯定先烧了这里。
“叮咚……叮咚……”
我的兜里传来一阵震动,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手机的铃声,我微微一愣,拿着羽绒服站了起来,然后从兜里面掏出我的手机,一看原来是纪流允。
估计是找不着我了才给我打电话的。
我右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横向一划,刚放在耳边上,那边就传过来了纪流允的声音。
“喂喂喂,陆鸦,你跑哪去了?”
“呃,那个,我在附近呢。”我如实回答道。
我抬起头看了上面,竟然没有了何诗芸的影子,我眉头微微一皱,这丫头又去哪了?
“我知道你在附近,”纪流允颇为无奈的问道:“你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一会儿我回去了见面再给你说吧。”我在坑里面走来走去的,不时的抬头看一下上面,却始终没有发现何诗芸一点儿身影。
纪流允只说了十个字以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好吧,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冲上面喊了一句:“何诗芸!!”
“哎!”坑上面迅速应声答道,是何诗芸的声音。
紧接着是何诗芸的身子出现在了上面我能看到的地方,她看见我,问道:“寅哥,拿到衣服啦?”
我点了点头,随即把衣服扔了上去,衣服上面的灰尘就好像是飞机屁股后面的烟一样变成了一溜烟儿。
衣服被我丢在上面何诗芸身边,何诗芸捡起来看了看,又一脸嫌弃的丢在地上,说道:“寅哥,你这衣服可真干净。”
*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然后看了看四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出去。
这里的墙壁看起来就跟攀岩似的,但是攀岩运动上的石头块是凸出来的,而我这个是凹进去的,我感觉我这个好像要比攀岩难一些。
“寅哥,你怎么上来啊?”何诗芸蹲在坑边上,歪着头问我道。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何诗芸见我一脸纠结,便又说道:“要不我把你拉上来吧?”
“不用了,你这么轻,一会儿估计再把你也给拉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只能打电话麻烦那边的人过来救我们了。”我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好吧。”何诗芸点点头,“对了,你可以把土弄下来垫在脚底下的。”
听见何诗芸这句话,我脑袋中顿时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就在这洞穴外面有有一块儿挺大的石头,用这块儿石头垫在脚底下,我应该就能出去了。
于是我连忙抬起头对何诗芸说道:“何诗芸,你看见这边上有一块儿大石头了么?”
“嗯?”何诗芸愣了愣,随即抬起头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道:“寅哥,我知道了,我给你弄下来,你小心啊。”
我点了点头,这丫头还挺聪明的,我没说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于是我点了点头,何诗芸起身绕到了另一边,然后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声声轻微地“砰砰”的重物落地的闷响声,紧接着是刚刚那一块我看到的石头,于是我连忙躲在了一旁,何诗芸从坑边上探出头来,对我说道:“寅哥,你小心啊,我把石头推下去啦。”
“快点儿吧。”我点了点头,说道。
“砰!”只听一声沉重地闷响,那块儿有半米高的石头便从上面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由于这石头的重量,所以有一半已经没入了这里的土壤当中。
我走过去,抱住那石头块儿使劲往上一拔,那石头便从土里面出来了,抱在了手里。这石头很沉,我感觉好像比我都沉,我吸了口气,胳膊都成了粉红色,然后使了使劲,把它扔在了一边。
这有小半个人高的石头块儿伫立在我的跟前,我踩在上面,勉勉强强的能够够到这个大坑的边缘,好在这墙壁上还有凹陷进去的坑,我可以借着这小小的凹陷极其艰难的爬上了岸。
“他大爷的,老子终于上岸了……”我喘了几口气,看着这土坑,破口骂道。
“寅哥,拿到衣服了,咱们走吧。”何诗芸两根手指指尖夹着我的羽绒服与其他地方相比算是比较干净的地方,把衣服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我这件污秽不堪的羽绒服,无语凝噎中从何诗芸的手里拿了回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何诗芸她刚刚去哪了,她说去玩地里的蚂蚁了,着实让我无语了好一阵子。
高增村乱葬岗热闹非凡,大兴土木,乍一看像是过年,再一看,哦,原来是盖房子的啊。
我和何诗芸回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都忙着看热闹——看身强力壮的大老爷们儿们手里挥着铁锄头铁锨掘坟开棺,或者看准备“烧烤”的大坑的挖掘过程。
棺材里面弄出来的死人除了性别以外,好像长得都基本差不多,就跟网上的那些网红们似得,几乎一毛一样。
我和何诗芸看到了纪流允和贺哲天正在一处掘坟现场,周围好多人围着看,要不是贺哲天那么高的个子,我和何诗芸肯定是看不到他的。我们两个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站在人群外围当中,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忽然想起来了小许,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这里面找到他母亲呢?
我转过头左看看左看看,并没有发现小许的影子,下意识地想要拿出手机来打电话,但是想到小许的手机早就已经丢了,我于是就放弃了。
再转过头来时,一个人比我高了半头的人正站在我的面前,吓得我往后面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纪流允。
“你们两个回来了。”纪流允淡淡的看着我,以及淡淡的说道。
*咳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刚刚才回来。”
“你俩刚刚去哪了,我本来想找你们说点儿事情的,一转眼人都没有了。”纪流允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的何诗芸,又看了看我手里提着的一坨脏脏的东西,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手里提着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指了指我的衣服。
“呃,这是我的衣服……”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昨天我跑的时候掉进了一个土坑里面,里面有几个村民,还有小许也在里头,还有三个被感染了的村民,我从坑里出去的时候,衣服丢里面了,刚刚我又回去找的。”
“哦,好吧。”纪流允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我的脑袋,还有肩膀,淡淡的说道:“你身上的灰还有土,该擦擦了……”
说罢,他转身就又钻进了人群当中,只留下了心情复杂的我独自在看热闹的人群外面扑棱着头发上的灰尘。
……
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一直忙活到了下午接近黑天的时候,我们这大兴土木的工程算是“竣工”了,在那挖好的大坑里面躺着很多具尸体,当然,还有柴火。
一会儿就要将里面的这些尸体焚烧了,这不禁让我想起来了秦朝的时候,秦始皇制造的“焚书坑儒”事件了。
由于接下来的焚烧一幕比较少儿不宜,哦不,是比较血腥暴力,所以在场的女性在坑边哭了一会儿亲人以后,就跟着小孩一起都被送回家了,只留下了本村的大老爷们儿们在坑边上站着,他们手里举着火把,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他们的神色有的沉默,有的神色平静,有的则是偷偷的抹着眼泪。
对于我,贺哲天,纪流允还有何诗芸来说,这坑里面的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罢了,可是对于这些高增村的爷们儿们来说,里面的是他们的亲人,长辈,或者朋友。
我看着他们,莫名的叹息了一声,这忽然让我想起来我的父亲。
我逝去了多年的父亲,出现在了高增村,可是我也很想我的母亲,但她并不是什么守魂人,所以……恐怕我这辈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感觉强行压下去,这会儿可不是什么玩回忆装深沉的时候啊。
“贺前辈,这会儿都准备好了,咱也开始吧。”我旁边站着的纪流允转过头对贺哲天这般说道。
贺哲天点了点头,然后干咳了几声,就当是清了清嗓子,周围的人们也都静了下来,往我们这边看着。
贺哲天见状,轻轻的点了点头,应是满意这种气氛,然后用他那跟赵忠祥老师差不多的富有磁性嗓音的普通话大声地念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贺哲天这一段念得很长,我知道他这是念得老子的《道德经》,现如今道教给死人超度的时候大多数都会选择念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