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这一天，就在何志成、李香、张莺和张娟娟这么几个人在世纪公司大会议室说事的时候，行政部经理朱明明敲了敲门进来了，她径直走到何志成的身边，弯下腰，对坐在椅子上的何志成轻声说：
“何总，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的林秘书长来了，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
何志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
“那快请林秘书长进来。”
何志成屁股离开了椅子，起身要上前迎一迎，这个时候，核心竞争力论坛主办单位之一的——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的林秘书长已经走过来了，满脸堆笑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各位领导，这是在开会呀？打扰大家了。”
众人脸上都浮动着热情而亲切的笑容。何志成从会议桌下面拉开一把椅子，请林秘书长坐了下来，然后笑着解释说：
“林秘书长，我们没有开会，只是在这儿随便说点事，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随便聊一聊。林秘书长，你不是去了武汉吗？刚刚从武汉回来是吗？你这秘书长有什么重要指示？”
林秘书长乐了，脸上、嘴上、额头上、鼻子上。。。到处都是笑，那种笑流溢得满身都是：
“何总，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能有什么指示？说实话，在我离开北京、去武汉出差的这段日子，我是非常想念大家。所以，我这刚一回到北京，就过来传达我们中华经济信息协会李华欣会长的指示精神来了。”
何志成听林秘书长这么一说，也是满心高兴和喜悦。中华经济信息协会是全国工商联下属的一个全国性的二级协会，有一定的名头，也有一定的权威。北京世纪公司在起初启动核心竞争力论坛的时候，请这个协会做了主办单位之一，也是花费了一些工夫。现在，人家协会的林秘书长刚一从武汉回到北京就亲自上门，来传达李会长的指示，这充分说明，人家协会对核心竞争力论坛非常重视，当作了一件大事来抓。。。这么一想，何志成就有点激动地说：
“好啦，好啦。我们大家都坐好了，来一起鼓鼓掌，欢迎林秘书长来传达中华经济信息协会李会长的重要指示！”
“哗——哗——哗——”
“哗——哗——哗——”
“哗——哗——哗——”
不仅是大会议室里面的人热烈地鼓了掌，连会议室外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里，也同样有人鼓了掌。
气氛热烈到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的程度。
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林秘书长，殷切期待着林秘书长传达李会长指示的时候，林秘书长却是目光飘浮地望着何志成，小声说：
“何总，去你办公室，我跟你说点事。”
何志成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来，带着林秘书长离开了大会议室，进了何志成自己那间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办公室。
何志成请林秘书长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他自己则往自己的办公椅——那是一把特别宽大的暗红色的老板椅上一靠，然后，顺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香烟，示意林秘书长抽烟。
林秘书长并不客气，自己从那香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在指甲上弹了弹，点上火了，深吸一口，那烟三分之一都闪亮起来了。
“林秘书长，你这情绪不对呀，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何志成先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然后沉声问道。
“何总，别提了。这事我都没法张口说。还是我在武汉出差的时候，我们李会长就一个劲地催我赶快把事办了。。。我对李会长说，我在武汉出差呐，等我回到北京再来办好吗？可是，李会长还是一个劲地催。。。这事没法说。唉——”林秘书长重重地长叹了一声。
林秘书长只是一味地坐在沙发上叹息，抽烟，却是始终并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呀。何志成有些着急了：
“林秘书长，你倒是说呀——李会长催你干什么？”
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林秘书长一咬牙，摆出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儿，脸上堆出一片苦笑说：
“哎呀，我就干脆照实话说了吧——我们李会长催我来找你的意思是这样的——要中止与你们之间的合作。这也就是说，我们协会不再担任你们核心竞争力论坛的主办单位了。。。我还在武汉的时候，李会长就死命地催我办这事，我拖着没办；这不，我刚刚从武汉一回到北京，刚一下飞机，李会长又催我，还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去，专门找我谈了话，李会长再一次非常明确地指示我——赶快来你们世纪公司，宣布取消与你们单位的合作，然后，我们两家单位之间还要签署一个中止合作的协议。。。何总，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这一个小小的秘书长，毕竟是捏在人家会长那如来佛一般的大手掌心里。当初这根线也是我牵的，现在要掐断这条线，还是让我来出面。何总，你看，我们又是好朋友，你看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呀。。。我真是不想来办这种烂事，我在武汉出差的时候，一直就这么拖着，还以为拖着拖着，这事就拖黄了——李会长忘了这事，这事也就稀里糊涂地拖过去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只当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不行呐，李会长死盯着这事，也不知是咋回事？！”
这一次，林秘书长倒是很爽快，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藏着、掖着、憋着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何志成听过来，听过去，却是始终都没有弄明白——李会长为什么要撕毁合同中止协议呢？
原因？
原因？
那个时候，何志成眼睛瞪得大大的，左右两个眼睛里各写了那么两个大大的中文字：
“原因？”
“原因？”
这时，林秘书长又开始拚命地叹息和抽烟了。到末了，他蓦地猛然扔了手中的一支长长的烟，然后，狠狠地说：
“有人向我们协会反映问题了。”
何志成是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反映什么问题了？”
“反映说是你们世纪公司搞的这个核心竞争力论坛是假的，是骗人的，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面对这种荒谬的奇谈怪论，何志成觉得哭，哭不得；笑，笑不得。他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林秘书长，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核心竞争力论坛目前还处在宣传发动、组织招商的阶段，还没有到开会的时间哪，我们开会的时间不是确定在八月中旬的那个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吗？这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开会的时间都还没有到，对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凭什么说它是假的？凭什么说它是骗人的？这根据在哪里？这事实又在哪里？林秘书长，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单位这一百多号人每天都在干什么？不都是在为那核心竞争力论坛做着准备吗——又是宣传策划，又是组织招商，又是筹备会务——联系吃住的宾馆、联系人民大会堂、联系国家领导人和讲课的专家学者、联系要去参观的中关村科技园、航天城和三军仪仗队、联系。。。我们这不是在做着实实在在的工作吗？我们要是假的，要是骗人的，我们干吗还要做这些事呢？难道我们这一百多号人都疯了吗？特别是我——我疯了吗？我每个月要从我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几十万块钱来投进去——给这一百多号人发工资，还要支付房租费、水电费、招待费。。。等等，我难道说就是这样骗人的吗？自己掏出钱来，骗谁？难道说是在骗我自己吗？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吧！何况，我们在这之前还成功地搞过九次大型的会议和论坛，各方面反应都不错。。。”
何志成越说越生气——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黄。
林秘书长赶紧打着圆场说：
“何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了解。关键不是我，是李会长要叫停。李会长十分相信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人整得还挺邪乎的，从很多地方打了电话给李会长，反映你们的问题，有些事情说得很难听。。。我也估计到了，这是有人在故意捣你们的蛋，拆你们的台。但是，没有办法。我得听李会长的，李会长叫我来，我不得不来，李会长让我停，我不得不停呀。。。”
这个时候，何志成突然想起来了——王京都他们的新世纪公司一直是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东施效颦——就在自己这边推出了核心竞争力论坛之后，王京都他们那边也搞了个类似的论坛，几乎是全盘照抄照搬——就连主办单位都是跟着模仿的——也用了中华经济信息协会——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的大印也赫然盖在了王京都他们论坛的邀请函上。当时何志成还在窃笑哩——这王京都之类的人也太没有一丝一毫的创意了，就连这屁大的一点事，都要竞相效仿，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这么一联想，何志成就觉出了这捣蛋和拆台的事，十有八九是王京都他们干的下三滥的事情。何志成将他的想法对林秘书长和盘托出了，林秘书长一琢磨，也觉得疑点甚多，于是，便沉稳练达地说：
“何总，这事先别声张，无论对谁都不要说，不要打草惊蛇。我先暗中调查研究一下，如果有什么情况了，我会及时向你通报。”
何志成说好。
林秘书长来世纪公司该说的，说了，该交待的，交待了，该解释的，解释了。剩余的事情只有一件了，那就是要与世纪公司签署一份中止合作协议。何志成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说：
“林秘书长，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签吧，我来安排行政部的人来办理这事。”
林秘书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说：
“何总，这虽说是我们两家单位不合作了，可是，我们个人还是朋友哇。这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个人感情和友谊吧。”
何志成大度地笑笑说：
“不会。我们还是好朋友。”
说完，何志成向林秘书长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安排行政部的人弄中止合作协议，让林秘书长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回来，便打开了紧闭着的房门，出去了。
何志成这是要去和李香通个气，商议一下。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何志成在心里暗自寻思——这林秘书长可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啊——林秘书长心里明明是揣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的，可是，刚一开始他却笑得那么灿烂。这里面固然有表演的成份，同时也说明他遇到事沉得住气，能够不形于神色。这也是一种能耐和本领。
李香这时还在与张娟娟谈得火热，谈到高兴的时候，两个女人还哏儿哏儿地笑得花枝乱颤。
何志成没有走过去，他只是远远地冲着李香勾了勾手指头——李香明白，这是召唤她过去。李香起身走过去了，问：
“何总，什么事？”
何志成悄声说：
“有点事，和你说一说。别在这里说，去你的办公室吧。人家林秘书长还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哩。”
进了李香的办公室，将情况一说，李香当时就气炸了肺：
“何总，我从来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上门来签署什么中止协议？！不签！坚决不签！这真是咄咄怪事！岂有此理！”
何志成赶紧陪着小心：
“李总，我这都已经和人家林秘书长说好了，这事也不能怪人家林秘书长呀，如果我们不签这个中止协议，这不是让林秘书长坐蜡吗？他回去怎么好向他们那李会长交差呢？”
李香赌气一般地说：
“那我不管！”
恰在这时，张娟娟从李香办公室门口过去，虽说只是扫了那么一眼，听了那么一句，同一时间里，张娟娟还听到了一个电话业务员在电话里大声跟对方说：“。。。我告诉你们哪，如果你们来北京参加了核心竞争力论坛，那么，你们也许就能将你们那个地方变成推动当地经济发展的桥头堡。。。”张娟娟毕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尽管是同时听到了那么多的人在乱纷纷地说着话，可她还是从李香与何志成的对话里判断出来了——李香这是在何志成面前撒娇——看来李香跟何志成的关系有点儿特殊——离着恋人虽然还存在着一些差距，那差距也许是某种原因造成的。但是，他们毕竟相比一般的人来说，要好得多。。。如果关系再往前面跨上那么一步，那就不好说了。。。
张娟娟一边这么揣摩着，一边去上了一趟厕所。
何志成这边还在做着李香的工作哩。好不容易才把李香说通了，何志成让李香去安排弄中止协议的事，他自己重新回到办公室。林秘书长还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着一本什么杂志，何志成上前说：
“林秘书长，我们行政部正在起草中止合作的协议。你稍稍等一会儿好吗？别着急。”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说：
“对了。林秘书长，你不是武汉人吗？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正宗的武汉老乡。你过来——”
林秘书长跟着何志成出了办公室，来到他们刚才那一会儿呆过的那个大会议室。
“张兰，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武汉老乡——”何志成回过头去，用手一指林秘书长说：
“张兰，这位林秘书长也是武汉人呐。你们两人可是正宗的老乡，地地道道的武汉人。”
张娟娟此时刚刚从厕所回来，脸上立马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武汉老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张娟娟和林秘书长这两个武汉老乡刚一见面，就开始用纯正的武汉话交谈起来，说得热火朝天。特别是当林秘书长知道了张娟娟居然就是张莺的妈妈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差不多都要从眼眶里飞了出来，像子弹那样能将一个大活人打穿了：
“瞎说吧？骗我吧？你这么年轻，会有这么大一个女儿？我根本就不相信。”
说到这儿，林秘书长端起面前的纸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又重新看了张娟娟一眼，仿佛是要重新认识一下似的。
张娟娟则接着刚才的话头说：
“林秘书长，我知道你这是故意在逗我，捧我，说好话给我听，安慰我，鼓励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张娟娟说起了俏皮话来，还是很有那么一套。何志成在旁边听了，心里很受用，美滋滋的。何志成可不是那种逢人就说好话的人，他更不会对人点头哈腰，吹吹嘘嘘，然而，这个时候，何志成却偏偏赞美起张娟娟来：
“张兰，林秘书长说的是实话，你的确是显得非常年轻。就像是锁进了岁月的保险箱，不显老，不会老，虽说是也经历了许多人生的风霜，可依然是那么雍容华贵，那么美仑美奂。。。”
林秘书长在北京也认识何志成很长时间了，但他却从未听过何志成发表这样的高论，也从未见何志成这样夸耀一个女人。。。除此之外，再加上他听见何志成总是叫张兰张兰的，也不是太明白这里面的小九九，便来了浓厚的兴趣，振奋起精神，来了个打破沙锅问到底——探询其中的原故。
在林秘书长的再三追问之下，何志成说了其中的一些往事的皮毛——那仅仅只是冰山小小的一角。
38
林秘书长知道了蝴蝶兰的故事后，真是感慨万分。
“何总？张娟娟？张兰？蝴蝶兰？何总，想不到你还真是一个多情种子，不，不光是多情，我觉得你还非常纯情！在当今这么一个社会里，像你这样多情、纯情、重情的人真是太少了，简直是风毛麟角，少得可怜——这么多年里，你养蝴蝶兰，爱蝴蝶兰，相守相望，相思相恋。。。这真是太不容易了，值得大书特书，好好宣传宣传，要是弄好了，还可以拍个电视剧什么的，一定能够感动千千万万的人，让大家都知道，什么是感天动地的爱情，什么是天长地久的爱情。。。”
林秘书长这一番大大的感慨，把何志成都说得怦然心跳——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那么深——蝴蝶兰，就是蝴蝶兰嘛。然而，经林秘书长这么一说，现在的蝴蝶兰却是可以感天动地了？却是可以天长地久了？却是可以写成书了？却是可以写成剧了？
就在何志成细细琢磨和品味蝴蝶兰的意义时，林秘书长居然是来了个突然袭击——云诡波谲地问道：
“何总，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喜糖呀？”
“喜糖？”
何志成懵懂地喃喃道。
林秘书长此时伸出手来，在何志成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说：
“何总，你装什么糊涂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我是问你，我们大家什么时间能够吃到你和我们这位大美女老乡的喜糖？”用手指点着旁边的张娟娟，用力地指点着，仿佛要指破点穿什么。
张娟娟一直在那儿窃喜窃笑着，一脸的美满和幸福。
何志成随后也开始嘿嘿嘿地傻笑，对林秘书长提出吃喜糖的事避而不答。说句实在话，吃喜糖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再说，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啊！光他一个人说了，什么用也没有。所以，何志成这当儿只是笑，却不说话，
在何志成笑而不言的时候，张娟娟则是欢笑着对大家发出了真诚的邀请——她接手之后的浩然居酒店经过重新布局和重新装修后，将于本周六重新营业，在此，她邀请世纪公司所有的人届时都去赏光！大家去好好地闹腾闹腾。。。
众人欢欣鼓舞，纷纷对张娟娟表示祝贺，吉祥的话说了好几大箩筐，连抬都抬不动了。
张娟娟还特意对林秘书长叮咛了好几遍：
“林秘书长，你这个老乡周六可是一定要来浩然居酒店啊——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到时候，我还要请大家品尝品尝鹿肉，喝喝鹿血。我在武汉附近还办了一个养鹿场，林秘书长，你什么时间再回武汉了，我请你去我那养鹿场看看，玩玩。好吗？”
说起养鹿场，林秘书长的兴致更高涨了，脸也红了起来，像是刚刚喝过了鹿血一般：
“大美女老乡，你那个养鹿场在武汉什么地方？”
“五三农场这个地方，你知道吗？”张娟娟以为林秘书长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地方哩。
没想到林秘书长竟是哑然一笑，笑得开心极了。这种笑，的确是从他那内心深处或者说是从他那灵魂深处迸溅出来的：
“五三农场啊？！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天门市是不是就在五三农场附近，那儿还有我一个同学，姓肖，是那儿宣传部的副部长哩。。。大美女老乡，你的养鹿场就在五三农场是吗？那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也许我能将你那个养鹿场给猜出来。你先别说，也不要给我什么提示。。。”
林秘书长一边说着，一边挠着脑袋，仿佛是当真能够从他那比一般人要大一些的硕大的脑袋里将谜底挠出来。
“大美女老乡，我猜想出来了，我可是要说出来了——你那个养鹿场是不是叫白鹿春？”
这一回，轮到张娟娟瞪大眼睛，啧啧称奇了：
“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林秘书长，你怎么猜得那么准呢？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是白鹿春了呢？”
林秘书长“哗”地喷出了满腔的笑声的同时，还喷出了他那满腔的得意和满腔的神秘：
“大美女老乡，你是问我为什么一下子就猜中了白鹿春是吗？这里面有个小秘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允许你和何总之间有一个蝴蝶兰的秘密，那么，也应该允许我也有个秘密吧？大美女老乡，等到什么时候，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说了，我再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和何总好不好？行不行？”
看着林秘书长那一本正经的神秘样子，何志成和张娟娟两个人都笑了。张娟娟笑完了之后，又幽了一默：
“林秘书长，你长了一个那么大的脑袋，比一般人都要大的脑袋，那你是肯定能够猜得出来嘛。”
提起大脑袋，林秘书长又有了一些小得意了：
“我告诉你们吧，就我这大脑袋呀，从小就有人给我编了一首歌唱来唱去的——什么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这歌唱的就是我。”
大家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行政部已经将那什么中止协议整好了，林秘书长和李香分别在那上面签了字，盖了章之后，林秘书长就挥挥手告辞走了。临走时，张娟娟又叮嘱了一次，让他本周六一定要去浩然居酒店喝酒，那天会去许多湖北老乡和武汉老乡哩。
林秘书长说好的。
林秘书长走后，张娟娟又特意跑到李香的办公室，先将李香办公室的布局和摆设夸赞了一番，然后笑眯眯地对李香说：
“。。。李总，你这办公室收拾得真是有模有样，一看，就能知道你是一个很讲究高品位的知识女性。。。你也知道，我把浩然居酒店接过来很不容易。是何总帮了我不少忙，何总可是浩然居的大功臣哪，就像你李总是世纪公司的大功臣一样。。。李总，你在世纪公司主管行政工作，这迎来送往酬宾接客的工作，也是由你负责。我的意思是说，世纪公司以后不论有了什么客人，都可以带到浩然居去，浩然居一定会让大家满意，让大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
李香是何等聪明的人哪，她一听张娟娟一席话，便明白了——张娟娟这是怕她跟何志成走得太近了，所以，来提醒、试探和敲打她。这个时候，李香竟是以十二万分的热情，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张娟娟说：
“张姐，我知道你和何总相爱了许多年，现在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你们这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哪——我祝福你们永远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李香此时此刻脸上在笑着，心里却是在流泪流血——她在此时此刻对张娟娟说了这么一番话，也就意味着——从此之后，她对何志成的爱、她对何志成的所有一切的美好心愿和美好梦想，都将统统化作了泡影，再也不复存在了。这里面还包括了那些女人特有的委屈、酸涩、嫉妒、猜忌、怨恨。。。等等，也都化作了五光十色的泡影，消失得无踪无影了。。。说实话，在张娟娟没有出现之前，李香还是一直在努力着，拼搏着，争夺着。为此，李香跟张莺都斗得满嘴流血一身是伤。。。可是，不知是怎么搞的，自从张娟娟一现身，还有那蝴蝶兰的故事一解密，一传播，李香立马就决定要撤出战场了。在张娟娟面前，在张娟娟和何志成多年的相爱和再度重逢的面前，李香觉得，她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只有举手投降的份，只有化为泡影的份。。。也许这就是她李香的命吧。李香认命了。。。
在李香抱住张娟娟的同时，张娟娟也紧抱着李香，嘴巴里叫着：
“妹子，妹子。谢谢你。我和你是同年的，却要比你大那么几个月，也算是个小姐姐吧。从今往后，我们俩人就以姐妹相称吧。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一起解决。好吗？妹子。”
“好。”
李香嘴里应着，却同时用手背在眼角快速地拭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被张娟娟敏捷地捕捉到了。
“妹子，你怎么哭了呢？”
李香当即矢口否认道：
“张姐，我没有哭，是眼睛里。。。”李香本来是想说她眼睛里进了沙子，可是，转念一想，在如此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要说是眼睛里进了沙子，那也太假了。让人一听，就能知道明显是在撒谎。所以，后面的那半句话，李香就没有说出来，再也没有续上去，就让它悬挂在那儿吧。
恰在这个时候，是一个小孩来解了围。
“看哪，小孩摔跤了，小孩摔跤了!”
有人迅速跑了过来，抱起了那摔跤的小孩。小孩没哭，反倒是笑了。
“妹子，这办公室里怎么会有小孩呢？“
张娟娟不禁问道。
李香这时已经将眼角的泪水处理干净了，也同时将刚才的窘迫掩饰干净了，于是，她重新端出了一张心明眼亮的笑脸说：
“张姐，那是我们邻居单位——心血管网的赵总的孩子。没事。”
这个时候，祝福和亲近的话都如此这般地说了，李香生怕张娟娟对自己还是不放心，于是她便自己主动说起了她与徐祥的事——说徐祥如今不光是对她好，更是对她的儿子小明特别好，两个人弄得像亲密的朋友那样，她有时候忙得走不开顾不上的时候，徐祥还会代表她去参加儿子小明他们的家长会哪。。。李香说得满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仿佛非常甜蜜和美满。
张娟娟听了，一个劲地点头说好。
彼时，张娟娟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浩然居酒店那边有事，她得走了，去处理一下。临离开时，张娟娟跟何志成打了一个招呼，又跟李香热烈地拥抱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林秘书长走了。
张娟娟走了。
下班时间也到了。
单位里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了。下班时节要打卡，这如同上班时节要打卡一样，目的都是为了给上班考勤留下一个真实而具体的记录——这是世纪公司日后对员工发薪、奖惩、升降。。。等等一系列工作的依据和基础。
该走的，差不多都走了。剩下的人寥寥无己。
这个时候，何志成还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埋头工作，处理一些或复杂或简单的日常事务。
李香这时敲了敲门进来了。
李香进来之后，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何志成，直把何志成看得冷汗淌了出来，头皮麻酥酥的。
那一刻，看李香那副异乎寻常的情态，何志成还以为李香会对自己说点什么甜言蜜语呢。而何志成目前最怕的东西，就是这个玩艺儿了。现在，他差不多是焦头烂额了——与张娟娟致命地邂逅了；与莉莉肌肤相亲；与张莺若即若离；与康继美言来语去。。。这个局面本来就是手拿着几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如果李香再进一步走近风暴的中心，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忙里添乱吗。。。一想到这里，何志成立马打了几个喷嚏，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李——李总，我——”
在这个十分关键的时刻，李香刚才那直勾勾的双眼突然活泛了，闪烁出了光彩，也同时闪烁出了笑容：
“何总，你刚才怎么怕我了呢？是不是怕我向你求爱呀？！看你怕成了那个样子，平日口若悬河的何总，居然是成了结巴，说话嗑嗑巴巴的，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呀？”
两眼逼视着何志成。
就在何志成又要出冷汗、又要打喷嚏的时候，李香却是眉毛一竖，话锋一转，几乎是怒吼般地说：
“何总呀，何总，你今天办了一件大大的错事，你知道吗？！”
何志成当即吓了一跳，还以为错误是出在张娟娟身上。这一会儿，张娟娟走了，李香来兴师问罪来了。
没等何志成说话，李香就直截了当地埋怨和指责起来了：
“何总，你知道吗，今天我们跟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签了中止协议，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将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你考虑过吗”
何志成一时语塞。
李香则是放起了哒哒哒的连珠炮：
“何总啊，何总，你知道吗？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跟他们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签那个狗屁的中止协议。当初我们两家合作的时候，不是有那么一份合作协议吗？到目前为止，我们这边又没有出任何问题。他们不能听风就是雨，更不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单方面撕毁合作协议。。。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完全不用理睬他们中华经济信息协会，并且还可以继续执行原来的合作协议；而他们呢，愿意怎么偏听偏信，那是他们的事，影响不了我们的工作。可是，何总哇，你为了讲哥们义气，怕我们不和他们签这个中止协议，会让林秘书长坐蜡，怕林秘书长回去之后无法向他们那个李会长交差，怕。。。所以，你事事处处都替那个林秘书长着想，可是，他林秘书长替你何总着想了吗？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和他们签了中止协议，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将一把亮闪闪的刀拱手递给了人家——从现在起，我们搞的核心竞争力论坛再不能使用他们任何一点点名义，要从主办单位里彻底将他们拿下来，将他们择得干干净净的。可是，我们能做得到吗？如今，十几万份——那么多的邀请函已经快递到了全国各地；还有，网上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我们核心竞争力的邀请函；还有报纸、杂志，还有一些电视台。。。我们的邀请函已经弄得满世界都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又如何能将他们择得那么干净？如果择不干净，那他们就有权利将我们告上法庭。。。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就别请他们做主办单位。他们现在的这种做法，完全是釜底抽薪，断我们的后路哇。。。还有，如今核心竞争力论坛的邀请函已经弄得满世界都是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在这么一个关键的结骨眼上，邀请函上的一个主办单位却中止了，撤销了，这个事，我们如何解释呀？我们能向全国人民解释得清楚吗？我们能向全世界人民解释得清楚吗？这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呀？我们有那么多人手吗？再说，这又是一个越描越黑的事——一个论坛好不容易搞了一半了，其中的一个主办单位却不辞而别——这不就是在向人们暗示——我们搞的核心竞争力论坛有问题吗？本来招商工作就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现在这么一来，这不是雪上加霜吗——本来就举棋不定的那些人，可能就不来参会了；而那些早先说好要来的人，则有可能半途而废，不来了。。。何总，你算过没有，这将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和损失呀！呜——呜——呜——呜——哇——哇——哇——”说到后来，李香呜呜哇哇地痛哭了起来。
哭得伤心伤肝，哭得伤肠伤胃。
李香这一哭，何志成完全慌了神，一时之间，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劝说也不是，发呆也不是。。。怎么着，都不是。他知道李香是一片好心，一片苦心，一片忠心，一片痴心。。。何志成又不是铁打的，又不是木头做的。他也有心，他也有肝，他也有肠，他也有胃，他什么都有哇。。。这� �多年，李香陪伴着他打天下，为了世纪公司的生存与发展，李香沤心沥血肝胆相照鞠躬尽瘁。。。他何志成能不知道吗？还有，李香一直在暗中恋着他爱着他守着他护着他。。。所有这一切，他何志成能不知道吗？他知道。
何志成全都知道啊！
现在，此时此刻，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见李香在他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整个人都浸泡在泪水里了，何志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了，他一下子猛冲了上去，抱住李香，何志成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无声地滴湿了李香的额头，滴湿了李香的脸蛋，滴湿了李香的耳朵，滴湿了。。。
就在何志成紧紧地抱着李香、大把大把地流着眼泪的时候，李香却用力推开了何志成，然后，从何志成的办公桌上抽出几张面巾纸，在她那清秀俊俏的脸蛋上揩着擦着抹着，聚然之间，将她脸上化妆使用的那些油脂呀、油彩呀，弄得满脸满额到处都是，花里胡哨，十分怪异。
何志成看着李香那脂粉乱飞的三花脸，却不敢笑。
李香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收拾得差不多了，缓了缓劲儿，这才仰天长叹了一大声，说：
“唉——何总，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也知道。今天呢，你这也是第一次抱了我了，也是第一次为我哭了。我也知足了，女人嘛。能怎么样呢？这从今往后，我们两人就在感情上一刀两断了。我已经向张娟娟祝福了——我祝福张娟娟和你——你们两人永远相亲相爱，白头到老。。。至于我呢，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给我的这个拥抱和为我流下的泪水。。。我会永远记住。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地跟徐祥相处。徐祥不是你何总给我指定的男人吗？我认了。接受了。何总，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像《红楼梦》里袭人那样的女人——我以前爱过我那死去的丈夫；后来，我爱上了你；从明天开始，我会爱上徐祥，这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我的眼睛里只有徐祥，只有徐祥这么一个男人。。。”
说着说着，李香笑了起来。那种笑容，是从泪花里绽放出来的，因此，那种笑容像带着露水和雨水的梨花一样，是那么凄美和悲壮。就在李香凄美而悲壮地笑着的同时，何志成则是哭成了一段枯木——徒有一具空皮囊，内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像骷髅一般。
39
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像李香所预测和判断的那样——签署了中止协议这么一件事情，的确是给北京世纪公司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冲击和损失。
首先是北京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的联络站有了非常强烈的反应——大家在世纪网电子版的邀请函上突然看到少了一个主办单位——原来邀请函上有五家主办单位——根据中止协议，现在将中华经济信息协会这么一个主办单位从网上的邀请函里撤消了——如此一来，五个变成了四个——其中的一个主办单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就无异于是传达出了一种不祥的信息。于是乎，各地联络站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出什么事情了？惹什么麻烦了？
顷刻之间，电话打得满天飞，都几乎是要打爆了。
当然，还有其它的联络方式——手机信息、qq、msn、传真。。。等等，一时之间，都塞车了，堵满了，人们都在焦头烂额地询问和打探：
出什么事情了？
惹什么麻烦了？
如此一来，这可是严重扰乱了人心，瓦解了斗志。
何志成见状，火速跟李香、张莺等人紧急商议之后，又与在香港出差的巴西宁通了个电话，然后召开全体人员大会，统一思想，统一口径——要求对外一致说是中华经济信息协会内部有些矛盾，我们世纪公司不愿意掺合进去，所以，是我们世纪公司主动放弃了中华经济信息协会。我们准备再更换、补充和增加更有份量、更有权威的政府部门和协会来做核心竞争力论坛的主办单位。。。云云。何志成要求世纪公司单位所有的人都要这样对外进行解释和说明。
会开了，口径统一了，然而，恶劣的事态并没有就此刹车，被控制住——关键是你这么红口白牙、唾沫星子乱飞地跟人家解释了，说明了，可人家不一定就相信呐。
在此期间，内蒙鄂尔多斯联络站的王锋打来了电话，说是他们那边原来是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的的确确是大好——要来北京参加核心竞争力论坛的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经有大几十个人纷纷报名了；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主办单位，于是，许多人都在心里犯嘀咕，起疑惑，还有人开始打起了扯蛋的退堂鼓了。。。不过，他目前正在做艰苦的工作，争取稳定和扩大成果，不能让那么多的心血付诸东流，白白浪费了。
王锋还同时在从鄂尔多斯打来的电话里反映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王京都他们也搞了一个类似的论坛，当下正在到处拚命地拉人——目前都已经拉到王锋的头上了——让王锋组织鄂尔多斯的企业家去参加王京都他们的论坛——如果事成了，许诺给王锋更多的提成和回报，同时还有其它的奖励措施。。。总之是，将所有那些挖墙角、拢络人的手段和方法都使出来了，用上去了。。。然而，王锋则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表态说，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何志成，都不会做对不起何志成的事。王锋还说，他在电话里将王京都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吉林联络站的吴攀梦也反映了类似的问题，也说她在电话里将王京都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并明确表示不愿意跟王京都他们合作。。。吴攀梦同时还说，少了一个主办单位的事，对他们的工作也有影响——先前说是要拿出五百万块钱来赞助核心竞争力论坛的那位吴总，现在都有点动摇了，少了一家主办单位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还是那个事——副县长扶正的事，甩掉副字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办出个眉目来。。。何志成只得在电话里反复解释说，扶正的事，正在做工作，难度很大，但现有的几条线索——中组部、吉林省委组织部等等都在齐头并进，应该会有好消息。何志成还在电话里说，希望吉林那边能将相关的费用近期打过来，汇到北京世纪公司单位的账号上来。。。吴攀梦说，她会尽力办好此事。请何总这么一个大领导放心。嘻、嘻、嘻。。。
这些就是各地联络站的反应。联络站是北京世纪公司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社会基础。是他们的腿。是他们的脚。是他们的下肢。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外，还有蝴蝶效应。
还有，多米诺骨牌效应。
由于一家主办单位：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的中途退出，导致了核心竞争力论坛的基础——各地联络站的晃荡和摇摆；另一方面，则是同时还引发了其它另外四家主办单位的波动，其反映出来的情况也令人堪忧——他们也在询问和打探同样的问题：
出什么事情了？
惹什么麻烦了？
要知道，这论坛的主办单位可是上层建筑啊。他们是大脑，是中枢组织，是指挥系统——同时，还扮演着“天子”、和“大旗”这么一类何等了得的厉害角色。如果说，仅仅只是去掉了一个主办单位，还不至于葬送论坛；可是，如果要是所有的主办单位都不干了，那问题就不可收拾了。
在这种火烧眉毛和火烧吊毛的情况下，忧心如焚的何志成只好四处去求爷爷告奶奶，烧高香，拜大佛——最后的结果是，通过朋友的关系，拉进来了一个比较有权威和份量的主办单位，做了领头羊。
因为有了领头羊，其它的四个主办单位也就不说什么了，大家也就都是这么一种态度——秃子跟着月亮走。有人领道带路，那就跟着走呗。
这是一种羊群效应。
有了头羊，大家都紧跟着。随大流。
这天，是个阴天，不见阳光，也不见雨水。算是一种不卑不亢、不动声色的天气吧。何志成正在办公室埋头工作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林秘书长打来的一个澄清事实的电话，林秘书长说是事情他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王京都他们在李会长那儿搞了鬼，安排人打了诬蔑的电话，这才导致李会长下决心将中华经济信息协会撤了下来。。。云云。林秘书长到后来还在电话里愤慨地说，他已经将王京都叫去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通，并警告王京都以后再不要干这种烂*的事了，同时中华经济信息协会也不再担任王京都他们搞的那个论坛的主办单位了，他们人品那么糟糕，没办法和他们合作。。。
说着说着，林秘书长话头一转，又扯到了蝴蝶兰的事上了。林秘书长在电话那头嘻嘻地笑着说：
“何总，你那么多年守着蝴蝶兰，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什么事都干不了。你是怎么撑过来的？挺过来的？熬过来的？要是换了我的话，我可受不了，我可不会像你那样苦守着。。。哈哈哈——”随后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这个时候，何志成可是连一点儿开玩笑的心境都没有。
放下林秘书长的电话，何志成连杀王京都的心都有了。何志成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恩将仇报的王八蛋，真是应该千刀万剐——他这都已经干了多少烂*的事啊——在网上泼脏水，扣屎盆，导致世纪公司申请的创意文化扶持资金搁浅流产；不仅在社会上及北京会议论坛经济的圈子里，而且还在北京世纪公司内部散布大量的流言蜚语，给世纪公司造成了很恶劣的坏影响。。。这一次，王京都之流的人更是丧心病狂——既从上头破坏主办单位与世纪公司的合作，同时又从下面挖墙角，动摇世纪公司的根基——拉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联络站的人——如此看来，王京都他们这是在对世纪公司下杀手下毒手啊——必欲除之而后快啊——何志成这么在心里一分析，一琢磨，一股杀气“嗖嗖嗖”地蹿了上来，顶在他的嗓子眼里——一定要除掉王京都这个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头上长包脚底流脓的乌龟王八蛋。。。何志成此时暗自下了死死的决心！
可是，还没有等何志成开始动手实施他那咬牙切齿的计划，这一天，何志成忽然又收到了康继美的一条很有意思的手机信息，看完了康继美的信息后，何志成不禁摇着脑袋，哑然失笑了。康继美在信息里说，王京都他们都有些失望了，因为他们使了好多招数，都没有整死何志成。看来是何志成的命太好了，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将何志成置于死地。。。
看着康继美发来这样的信息，何志成的心又软了。他一方面给康继美回了一条很婉约的信息，一方面决定先将王京都的事放一放，与此同时，何志成又决定暂且封锁消息——王京都撺掇中华经济信息协会的事先不告诉李香了。目前要是说了，依李香的脾气，李香肯定会对王京都不依不饶，大闹一场。上次王京都在网上捣鬼的时候，李香就准备对簿公堂——不将王京都整个半死，誓不罢休！这一次，何志成决定先将王京都的事捂起来，捏在自己手上，就不告诉李香了，免得李香闹了起来，不好收场。
李香真不愧是个说话算话、响当当、硬绑绑的女人。
自从李香对何志成说了这样的话——“从今往后，我的眼睛里只有徐祥，只有徐祥这么一个男人。。。”，这之后，李香果然在感情上与何志成划清了界限，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李香对徐祥，那可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不仅与徐祥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变得亲昵香软，与此同时，李香还每天中午都给徐祥带饭带菜吃——那是鸡鸭鱼肉葱姜蒜菜，顿顿不重复，餐餐换新样。诱惑得单位里许多帅哥们都眼馋，可是却偏偏就是没有徐祥那份口福。。。还有，何志成发现，有那么一次，李香与徐祥居然使用了同一支牙签——当时的情况是——徐祥使用后，放了回去；而李香又将徐祥使用过的牙签拿起来津津有味地使用着，掏着她那香香的牙缝儿。。。这场面，看得何志成是一愣一愣的。
除此之外，李香还时不时地邀请徐祥去跳跳舞、听听戏、看看电影、逛逛商场和公园什么的。。。何志成明显能看得出来，李香是将一颗心贴在了徐祥的身上。每当这个时候，何志成心里是三分苦涩和酸楚，七分欣喜和慰藉。这三分的苦涩和酸楚的原因在于，何志成毕竟是喜欢和欣赏李香，而他自己又不可能像封建社会那样有个三妻四妾。。。那七分的欣喜和慰藉呢，则是因为这么一条红线是由他何志成牵连和串引起来的，而红线的两头，则都是他特别看重的人物——李香，那是他非常倚重的副总——类似箫何那样镇守单位、保障运转的女副总；而徐祥呢，则是他何志成的心腹和亲信。所以，何志成特别希望李香与徐祥这么两个人能够走在了一起，能够拥有人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幸福、健康、富足、美满。。。等等。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和情景，何志成会从内心深处祝福他们，并为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欣慰。
这种斑驳繁杂的人生况味，只有何志成才能体验的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