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恩斯一直以为,穆迪先生挂在嘴边说个不停的“冲马桶”和“打电话”,只是些带着点英式幽默的傲罗们的“行动代号”。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疯眼汉”阿拉斯特·穆迪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望着左右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住的男女公厕入口——林恩斯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
“还等什么?”穆迪大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林恩斯,粗声粗气地说,“现在这个时候人比早上的时候少多了,只有些上晚班的人,也许我们可以不用排队!”
林恩斯一步分成两步走,非常不情愿地挪着脚,跟在傲罗们身后走下了标着“女”字的台阶;
走进去后,林恩斯失望地发现:这个地方跟自己设想的并无不同,就是一个非常普通、令人恶心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虽然没有令人掩鼻的恶臭,但还是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逃离这里。
其实转念一想,上班好像的确跟去公厕解决私人问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是必要的行为,但做完后总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晚上好,穆迪。”一个黑皮肤、秃脑袋的巫师声音站在一个小隔间的门前,低沉缓慢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不会在这里看到你了呢。毕竟你很早以前就退休了。”
“哦,金斯莱,这只是必要的‘饭后运动’而已,”穆迪说道,“路上遇到以前带过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跟他们一起去某个小巷子里散了个步。”
“我相信你散步时肯定‘不小心’又打碎了哪里的墙壁和地上的砖块吧?可能还放了点‘烟花’?”金斯莱推开隔门前冲穆迪笑道,“记得去‘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报备,给你带的学生们省点工作量。”
穆迪混不吝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站在两人穆迪身后的林恩斯听着他两的对话,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只是他的思路经常被马桶那见鬼的冲水声打断。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
“真他妈讨厌,是吧?”身旁的年轻傲罗苦着一张脸说道,“非要我们这样来上班!每天在外面跟黑巫师们勾心斗角已经叫人心疲力竭了,上个班还得从冲水马桶里进,要不是担心辞职后找不到工作,我真想对这个地方来一个‘霹雳爆炸’!然后有多远跑多远。”
“那你会以‘损害公共财物罪’被巫师法庭判刑,”穆迪毫不留情地批道,“虽然不会进阿兹卡班,但恭喜,你将会成为首个‘因为不想上班所以把厕所给炸了’的名人,你的名字将被刻在下一间重建的公厕上供人瞻仰,琼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动手吧,每次上厕所前我会怀念你的。”
被穆迪先生称做“琼斯”的年轻傲罗无奈地垂下了脑袋,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生活的所有精气神。
“看好了,孩子,”穆迪不再理会他,转头对林恩斯说道,“要进魔法部得先进马桶,要进马桶得先进隔间,要进隔间得有‘证明币’。”
说着,他从大衣的皮革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硬币:“就是这玩意,在魔法部上班或者经常要来的都会有一个,将它投进去,隔间的门就开了。”
穆迪将金色的“证明币”塞入门上的一道狭缝里,隔间的门顿时打开,露出里面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白瓷冲水马桶。
“但是这些你都不是,所以,”穆迪将口袋里一个白色圆形徽章塞到林恩斯手上说,“在这玩意上写你的名字和前来魔法部的意图,然后塞到我刚刚投币的狭缝里就行,这是来访人员的专用徽章。”
虽然在生理上,林恩斯现在就想掉头就跑,远离被无情地冲进马桶里的厄运,但心理上,他其实非常想见识一下,聚集了英格兰最多巫师的行政要地——英国魔法部,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穆迪已经先进去被“冲”走了,林恩斯老老实实地按着他所吩咐的,魔杖变成自动水笔,在徽章上写明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
“‘林恩斯·洛凡德,来做笔录’。”
然后将银徽章塞进木门上那道黝黑的狭缝里。
大概不到十秒钟左右,隔间木门自动打开,银色徽章被退了回来,正面写着林恩斯名字的地方被盖了个红章——“准许入部”,背面则用小而秀气的字体写着“请入部后在安检台接受检查,登记魔杖”。
林恩斯走进了隔间,关上了门后猫着腰从隔板底下的空隙里看过去,刚好看到一双靴子爬进了隔壁的抽水马桶......是失去了精气神的琼斯,丧丧的他再次麻木地踏进了生活的马桶里。
他直起身,强忍着恶心也踩了进去,双脚站在马桶的沟槽里,感觉这真是自己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荒谬的事了,什么四百年的吸血鬼、脑袋里的巨蛇,跟这个都不值一提——
“我他妈要从马桶进魔法部!”
哪个霍格沃兹教出来的“人才”想的这么个设计!??
不过虽然内心荒谬感十足,但当双脚没入沟槽的水中时,林恩斯发现了蹊跷:他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踩进了水里,但他的鞋、脚和裤子都没有一点湿漉的痕迹,甚至觉得有点干燥。
“砰砰砰!”
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林恩斯一拉链绳,立即疾速地随着马桶中不断旋转的漩涡水流自转起来......通过一条短短的滑道——从一个燃着绿火的壁炉里冲了出来。
终于进入魔法部的林恩斯抬起了头,长大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四周:
他正站在金碧辉煌大厅的一角,完全看不懂的金色符号在孔雀蓝的天花板上闪闪发光,移动着。变化着,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布告栏,只不过这个布告栏高高悬在天上,每个人都能仰头看见;
与先前公厕里看到的脏不兮兮的黑白瓷砖铺就的地面不同,这里地上都是擦得光可鉴人的深色木地板,无数只不同种族的脚穿着不同类型、不同码的鞋踩在上面,却留不下任何脚印;
四面墙壁由乌黑油亮的深色木板构成,看上去与地板一个材质,木板里嵌着许多镀金壁炉——他刚刚就是从这其中一个里出来的——每过几秒钟随着一团幽绿色的火焰窜起,就有一个巫师从某个壁炉里突然冒出来,泰然自若地合入人流去坐升降梯上班。
门厅中间是两个喷泉,都竖立着两座纯金雕像,其中一座雕像是一位肃容高傲的男巫,手中“树枝”高举朝天;另一个喷泉里是一个美丽的女巫,身边环绕着马人、妖精和一个家养小精灵,三个非人雕像都以崇拜的视线仰望着两位巫师;且不断有水流从巫师的“树枝”顶端、马人的箭头、妖精的帽尖、小精灵的耳朵里喷出,流到他们脚下的池子里。
“1990年7月11日,夜晚9点35分,那个名叫‘林恩斯·洛凡德’的男孩第一次踏入了英国巫师社会的‘重心’,只是为了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在这个看上去与历史上任何重大事件发生前的时间节点相比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7月11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渺小的他。更不会有人将这个年仅十二的黑发男孩,与数十年后那个险些毁灭整个国际巫师社会的‘魔鬼’联系在一起。”——《哭嚎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