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火海失败,新月只沮丧了一天的时间,又重新振作精神,开始做出海前的准备。那些准备淡水,准备粮食的琐碎之事当然不需要他来做,他先是去吟歌谷,将那些珍贵的药材,有选择地采集了一些,凡是在云雾山多年很难得到的药材,他都采集了一两株,并尽可能让谷里还留一株两株,以免绝种。
这次去吟歌谷,尽管也过了一夜,却没有看见山洪的出现,那个灵气球自然也没出现。听夏夫人说,以前天晨下吟歌谷几次,从没有见过山谷里有洪水,也没有见过什么灵气球。看来这个东西也只是碰巧才见到。
仙宫的种种谜团,依然没有解开。
新月在吟歌谷尽头的山洞口徘徊了许久,最后怅然离去。
十一月初八,已经是冬天了,海上有风暴的季节是在夏天,因此这个季节出海,气候方面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这艘船也是被天晨下了禁制的,但新月学会了圣经玄录三卷后,这个禁制对于他来说就算不了什么了,轻而易举地解开禁制,供众人训练航航划船升帆练习。桃源岛上的众人在一切准备齐全之后,终于驾着唯一的一艘三桅杆大海船向着陆地出发了。
这里是南方,虽然初冬的季节,天气并不太冷,中午阳光普照的时候,有人甚至打赤膊在划桨。
航行了七八天,一切顺利,这天下午,新月坐在最高的甲板上,惬意地看着海天一色的景致。从小他是在山上长大,自然是没有见过海,不知海洋的辽阔,后来被带到桃源岛,一路上都是闷在船舱底下,连上来透透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在甲板上欣赏景致了。
欣赏了一会景色,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回到陆地后要做的事,那双灵猫一般迷人的眼睛,燕飞艳怎么样了?白玉还好吗?她俩应该逃走了吧,自己算起来已经离开将近三个月,在海上还要航行大约一个月,那就是和她们分开四个月了,她们会不会在古墓等急了?
回陆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她们两个找到。
尤其是燕飞艳,虽然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感情已经颇深,她与普通人不同,一旦被蜀山派这样门派的人抓住,就麻烦了。
回去之后,要择一僻静之地建立逍遥山庄,安置从桃源岛带来的这些人,不过,这些事情,有池文清这样能干的女孩在,交给她来做就行了。
在大江边被群雄围攻,使新月意识到,在江湖上强出头的危险,以自己的修为,依然抵挡不了众多高手的围攻,此次在回陆地,建立逍遥山庄,就要注意了,不可张扬,免得重蹈覆辙。
不过,以后只要不再被围攻,加上现在自己的内力又有提高,凝丹即将成功,和池文清也学了一些交手过招的经验,以后稍加锻炼,就是普渡众生堂的秦威扬也无奈我何,想到秦威扬,想到品刀山庄叶丛飞,他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恨意。
此番重回江湖,如果燕飞艳和白玉平安无事,将她们找回自己身边,也就罢了,修炼之人,不必太计较仇恨之事,如果她们两个有事,哼,新月不禁捏紧了拳头。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郎中先生又想起以前的恨事了?”
新月没有回头,知道是池文清来了,他松开拳头说:“修炼之人,当淡泊仇恨,淡泊时世,只是我修身养性的功夫未到,总有一些事情还看不开,放不下。”
池文清在他身边坐下说:“先生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我等心境所不及,这一次的经历,也让我对于江湖之事心灰意冷,我想回去之后,先回飘逸山庄看一下,将爹爹的灵位带着,从此就跟着先生隐居修炼,过一种逍遥轻松的日子。”
新月在心中一声轻叹,人生之不如意十**,心之所欲,情之所盼,往往化作一场空。
这就是人生的变数,修仙之路,何尝不是充满了变数,劫难重重呢?
他正低头沉思,身边的池文清忽然惊讶地说了一声:“那是什么?”
新月抬头一看,无边无际的海面上,船左前方很远的位置,出现一个岛屿,其实,这个岛屿新月刚才已经看见,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小岛,并未放在心上,但现在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似乎不像是岛屿,而是一片的建筑,只是距离依然很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新月又仔细看了一下,还是看不太清,他忽然运起菊花宝典的神功,身形陡然间跃入空中,直升十二三长,落下时轻如落叶,点尘不惊,看得池文清叹为观止,满心的敬佩。短时间施展菊花宝典的功法,只运用到小乘境界,新月目前还是可以驾驭的。
他落下后对池文清说“那里好象是一片亭台楼阁,奇怪,海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池文清想了一下说:“我们一定是看见海市蜃楼了,古书中有记载,海市蜃楼是一种海上罕见的幻景。”
新月点点头说:“一定是了,我们还是很有眼福的,这样罕见的幻景都能碰上。”
下面的甲板上,也有人看见了左前方的景象,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连船舱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甲板上很快挤满了人。
随着船继续向前,左前方的幻景看得越来越清楚,一座座楼台,一间间庭园,一座座高塔,在海面上连绵不绝,连庭园里各种树木都能看清了,所有的建筑都是纯白色的,绿树红花掩映其间,宛如人间仙境一般,众人都看得呆了。
秦歌也跑到最上面,站在新月身边跳着脚说:“真漂亮,这是幻景吗?我怎么看跟真的一摸一样。”
新月也有些疑惑,幻景能如此逼真吗,他看看池文清没有说话,池文清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见,是不是幻景,等我们的船靠近了就知道了。”
海船调整了航行,开始向那幻景逼进,很快,距离那亭台楼阁已经不足一里路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幻景,船很快就可以靠在楼台边上了。
新月的神情变得严肃,眼前的景象究竟是什么?会有危险吗?
他马上对池文清说:“大小姐你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将武器带上,等船靠上前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上去,以防万一。”池文清马上明白,立刻下去了。
秦歌拉着新月的胳膊说:“这些楼台一重一重几乎望不到头,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莫非遇到了仙境不成?”
她这么一说,顿时提醒了新月,他一拍秦歌的小脸说:“你说的对啊,我先上去看看,你们随后再来。”他一跃跳下甲板,对掌舵的罗布泊说:“距离前方的建筑还有三十丈的时候就停下,我先上去看看,然后再说。”
罗布泊立刻回答:“是,庄主。”
相距还有三十丈,海船开始打横,围着海面上的这一片神秘的建筑缓缓绕行。
新月再次运起菊花神功,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踏浪而行,霎时间登上白色的建筑。
新月小心地扶着建筑的栏杆看着这座建筑群,整个建筑群下面没有礁石,没有支撑,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样,静悄悄的,透着一种神秘之气。
自己登陆之处是一个小小的四角凉亭,栏杆触手的感觉温温的,没有金石的凉气,表面纯白如玉,极其光滑细腻,看不出是何种材质所做。细看发现整个栏杆到地面仿佛浑然一体,一条洁白的小路通向建筑群内部,两边绿草茵茵,间或还生长了一株株不知名的绿树,粗如水桶,高达数丈,叶片阔大。
新月暗暗惊叹,这凉亭没有一砖一瓦,从栏杆到四个柱子再到地面,以及凉亭上的两个圆凳一张圆桌,都是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的接缝,仅仅是这浑然一体的建造方式,就不是普通人力可以完成,这里难道真的是仙境?
他顺着凉亭的小路向前走,一边走着,他忽然感觉到一种灵气,这灵气不同于地脉的灵气,不同于仙宫的那种逼人的灵气,也不同于天地之间游散的日月灵气,是一种从未感觉过的灵气,这灵气很淡,但吸入之后异常舒适,仿佛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一般。
沿着洁白的小路走出十几丈远,就看见一个庭园的格局,两扇白色的大门完全敞开着,大门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新月仔细看大门的材料,与地面、栏杆等都是一样的,看来这里除了花草树木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是一种材料所做,而且是浑然一体,包括这两扇门都是一体的建造。
仿佛这里整个都是浇铸出来的一般,真是神奇。
走进庭园,当中是一个花坛,花坛的形状是三个圆形连接在一起而成,里面长满了一种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新月对于各种植物的认知也算是极高的了,但这种紫色小花他从未见过。
走过花坛是一个高大的白色厅堂,厅堂四壁都雕刻着与大门风格类似的古朴花纹,里面空荡荡没有任何的陈设,抬头看屋顶,是穹形的,上面布满了图案,新月仔细看了一下,看不懂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穿过厅堂,前方出现一个小广场,小广场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喷水池,池子里是一个金鱼的雕像,也是白色的,身上的鳞片都栩栩如生,张着嘴,头竖直向上,喷出高达两丈多的蓝色海水,海水又流入下面的一个小孔里消失,流水声是整个建筑群唯一的声音。
再走过广场,新月明显感觉到,越是向里走,那种独特的灵气就越浓,但增长得很缓慢。
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六角形高塔,塔高达七八长,共有五层,看外形,与普通的塔没有什么不同,通体洁白如玉,居然也是浑然一体,甚至和地面都是一体的。
新月来到塔前,仰望塔尖,身形一纵,已然跃至塔尖,登高远望,只见一座座楼堂庭院鳞次栉比,极远处似乎还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正中还有一座更加高大的白塔,在这些楼堂庭院之间,绿树如茵,繁花盛开,果然是气势恢弘,堪称人间美景。
和桃源岛的仙宫相比,这个建筑无论是复杂程度还是气势规模,都更胜一筹,只是,这么规模庞大的建筑群,漂浮在海上,究竟是何用意呢?是何人有如此神通,如此法力,能建造出如此庞大的建筑群呢?
正思索着,他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怪异,仿佛这里正在发生极大的变故,他环顾四周,并没什么异常的情况,难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
他摇了摇头,纵身从塔尖上跃下,轻如飘絮,身体没有丝毫的不适。
正在疑惑之间,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这一回,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月心中震惊,可就是不知有什么变化,他急运气行功,内力奔流不息,没有任何的迟滞,那为什么自己的感觉如此强烈?
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仰首望天,蓝天如洗,白云悠悠,天地如常。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隐约背后传来一阵众人的惊呼声,新月凝神细听,这呼声中,夹杂着池文清那中气十足的高亢叫声,以及秦歌清脆尖锐的呼声,是:郎中先生,郎中先生,新月哥哥,新月哥哥。
此时,那种怪异的感觉已经强烈的无以复加,一定有东西什么发生了重大变故,自己的内力进入先天境界以来,各种感觉都异常敏锐,不会感觉错的。
新月不敢再犹豫,向来的方向高速退去,身形如电,转眼间退出广场,退出庭院,来到海边的栏杆处,凭栏而立,看着自己的大海船,此时这艘海船似乎已经变得大了十倍以上,高如山岳,硕大无朋。
新月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船怎么变大了这么许多?
对面船上的池文清仍然在高声喊叫,叫声中已经夹杂着哭声了:“郎中先生,快回来,快回来,你快回来,危险啊!”
新月依然莫名其妙,回头看看,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有何危险之物?有何危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