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鹤服身影,他手持圣旨,在来到距离王玄月、赵直、赵 南北、东方百忍、林舒等人距离数丈之外的天空。
这身影忽然摊开圣旨,只开口说了一个字。
——“退!”
跟着天空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烫金色的“退”字。
既是撤退的退,也是退避三舍的退。
一时间山河天地皆惊,云海清风皆退避,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自天地而来,即使是身为大自在真境的金日月,在这一个烫金色的“退”字面前,也觉得自己如同蝼蚁一般。
唯有当今大统皇帝以自己的天地伟力亲笔所书的圣旨,才有如此神威。
那些原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凌州大军,纷纷匍匐在地,跪拜天空中那一个巨大的烫金色的“退”字。
见圣旨,如面大统。
金日月神色变化莫测,那在酆都皇宫里已经闭关多年的大统皇帝意思很是清楚,要王玄月杀金不焕后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圣旨上才会是这样一个“退”字。
但是金不焕就这么死了,金日月就这么忍气吞声带着凌州大军退兵,他如何甘心?
金不焕被杀,要堂堂凌州第一世家金家善罢甘休,如何可能?
金日月虽然是金家掌权的老祖宗,但金不焕可是金家明面上的家主。
为了打造金不焕这个家主,金家和金日月不知为了多少心血。
如今竟然就被王玄月这么杀了,如果非不能让王玄月杀人偿命,但至少得给个说法。
金日月看向了那位手持圣旨、着黑色鹤服的男子,沉声道:“韩右相,陛下未免太过护短。”
原来那位手持圣旨,着鹤纹黑色官服的,正是当今雪国大统皇帝之下两大权臣之一的韩右相韩涂山,也是韩如星的亲生父亲。
在桃州剑宗的时候,王玄月便已经见过韩涂山。
如今手持圣旨的韩涂山,比在桃州剑宗的时候,给人更为霸道的感觉,就像是一座苍天之下压向人间的大山。
韩涂山道:“金日月,陛下叫臣带两句话给你。”
金日月眯了眯眼
睛,问:“什么话?”
在雪国,也只有像他这样老一辈的大人物,在面对大统皇帝的传话时,能够泰然自若,心中有敬意,却无惧意。
韩涂山:“陛下说,阿玄是他的四徒弟和养子,他在等阿玄回宫见他。”
金日月眼睛眯得更厉害了:“那么第二句话呢?”
韩涂山:“陛下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南华宫了,神剑无敌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但是他心中永远记得神剑无敌是他的兄弟,雪国和他能够有今天,神剑无敌功不可没。”
金日月:“所以?”
韩涂山:“所以,凌州金家在凌州横行乡野,目无法纪,将堂堂雪国十九州之一的凌州,随意当作自己的后花园来经营,使得凌州法不正、法不明、法不公,金家家主、凌州兵马大将军金不焕负主要责任,当年剑府事件,先斩后奏,以莫须有罪名冤杀剑府上千人,该斩!”
金日月冷笑道:“该斩?剑府事件又何止不焕一个人参与,十九州又何止我凌州金家行事如此,韩右相,陛下真的是要为难我金家?”
韩右相没有回答金日月,而是接着说道:“但念在金家为雪国镇守凌州,金不焕治军有方,缕建功绩,其死后依然照将军礼风光大葬,凌州依然由金家镇守,下一任凌州兵马大将军,依然由金家决定,限定金家在一月之内推举出新的家主,新的凌州兵马大将军。”
打一个嘴巴又给一个枣儿?
金日月这种老家伙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即使对方是大统皇帝。
他们最初强大的时代,大统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北魏朝不保夕的质子。
因此在他们眼里,大统皇帝因为一系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可敬、当敬,但不可怕也无需惧。
金日月道:“金不焕可是我孙子。”
韩涂山说:“金老,你终日闭关府中,你金家后人没有了你的教诲也显得迂腐,凌州兵马大将军金家家主可以有很多个,金老只有一个,王四公子也只有一个,请你三思。”
此话一出天地山河间,忽然多了一股无比伦比的霸道。
涂山诀!整个北明天下最为霸道的功法。
金日月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变化莫定,最终如此说道:“老夫时日无多,还请韩右相以后多多关照金家。”
他俯身朝着身着黑色鹤纹官服的男子,深深行了一礼。
韩涂山:“金老,以后让金家后辈多多与我亲近才是,赵勾乃是雪国的鹰犬机构,难得大堂,以后还请金老好好教育金家后辈,分得清孰轻孰重,我相信日后的雪国朝堂之上,定有金家的一席之地。”
失去了金不焕,断了和南华皇后赵袖的情分。
但是却得到了大统皇帝的承诺,韩涂山的青睐。
怎么看,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就算金日月再如何在意金不焕的死,也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在金日月的眼里,金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最终这位在春秋时代便已经是一位超级强者,靠着灵血封棺强行延寿活下来身着金色锦衣的老人,深深朝着王玄月行了一礼:“王四公子,老朽多有得罪。”
王玄月点了点头:“当年剑府与凌州金家的种种恩怨过往,就此了结。”
韩涂山:“凌州大军私自调动,对王四公子无礼虽然有过,但念在其情有可原,既往不咎,望诸位以后能够尽职尽责,守卫好我雪国每一寸疆土,遵国法,受军纪,也记得谁才是雪国的皇帝,这片大地的主人。而不要再成为一些人的私军,盲目听从命令,对当勉励,错当劝导,尽管是你们的主帅也当如此,别再闹出剑府事件这样的事情。”
凌州大军匍匐在地上,微微红了眼眶,情绪很是复杂。
金日月深深看了韩涂山一眼,当今严明冷酷的韩右相,也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反而这一席话拿捏人的心思可谓是炉火纯青。
凌州大军,虽然金家的统治根深蒂固,但只要有一个“军”字,就受到了雪国的军事化教育和军事化培训。
后者自然更比金家的统治还要根深蒂固。
所以韩涂山这些话,不仅唤醒了凌州大军真正的思想,还唤醒了一些别的东西,从根本上动摇了凌州在金家掌控的这些年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