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火海道:“九殿下,您的身份尊贵,现在南国自身的问题复杂,局势混乱。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最好还是赶快回到北国去,稍后,我们南蛮国会发国书给北国,解释这一次的事件始末。”
李画尘心里想笑。
这就是外交辞令么?苍白无力,虚伪无聊。还不如直接说,等他们完成了逼宫夺权,之后以国主的身份正式和北国开战外交关系。到时候话语权在他们嘴巴里,当然是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李画尘想起了那个古怪的老头,想起了他对自己最后的期许。
自己当然可以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自己在这里成为了关家的准姑爷,这个时候走,对关家的打击是巨大的。
所有人都会认为,北国王廷和关九年之间的关系不够牢固,这代表着放弃和躲避。二爷党的气焰会嚣张,关九年的太子党会士气受损……。
而且李画尘自己也不想走。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他很难抽离出去,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个时候明哲保身,他觉得,自己此时如果真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掉,对关家,对关雎和关嫒,是一种背叛。
而且,自己确实签了联盟协议。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走。
“邵总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打过招呼的。”
“还喝过酒。”邵火海微微一笑:“邵某对九殿下的风采十分敬仰,此时,希望九殿下体谅邵某的难处,不要为难邵某。江湖路远,他日我们再见,还是朋友。”
毕占元不说话,此时他知道,自己说话也没用。李画尘应该不是那种反复无常、轻易反叛的小人,如果是,他此时不该站在这里,应该在回国的飞机上。
李画尘笑着道:“瞧您说的,我觉得咱俩现在就是朋友,而且会一直是朋友。”
邵火海道:“哦?感谢九殿下抬举,邵某高攀了。今日不方便交心,等改天,我去北国的时候,若是九殿下有心情,你我可以举杯畅聊一番。今天嘛……。”
“今天我就想和你聊聊。”李画尘指着里面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二爷他们正在里面对太子爷逼宫呢吧?”
“不是逼宫,而是王上走的匆忙,很多事情,要搞清楚。”
“对对对,一定得搞清楚,必须搞清楚。”李画尘道:“我呢,虽然是个准女婿,但是对南国的事情不了解,也不关心。坦白说,火海大哥,您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当这个南国女婿。”
邵火海拿不准李画尘到底是哪头的。说他是太子党的,那是自然,他是太子的女婿,两个公主的夫婿,自然要向着自家人。但是诚如他所言,他不想当女婿的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传遍了、传开了。他能走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纯粹是一场误会,一场闹剧。
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二爷党的人,他来到这里才几天,二爷没有和他有过任何接触,也不会这么冒失地和
他接触。那这个小子一会儿一个口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九殿下,我这里事务繁忙,要闲聊,咱们还是改天吧。来人,送九殿下回去。”
“不忙不忙。”李画尘笑着道:“火海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让我进去。”
“你……。”
“你别误会。”李画尘道:“我对你们南国的事情不关心,天塌下来,有我老爸顶着,对南国的局势如何处理,是他关心的事,我不关心。所有人都知道我签了那个什么盟约书,但是你们这里都是老关家自己人在搞事情,别说我还没和公主成亲,就算是结婚了,我也是个外姓人,对不对?”
“呵呵,这倒是个道理。”
“从私人的角度说,这是关二爷和太子爷两个兄弟之间的事情,还都是我的长辈,我掺和不起,也不想掺和。回头无论事情结果怎么样,我一个外人上蹿下跳的,终究是得罪人。从家国的角度讲,国家政策,也是二爷、太子爷和我父亲这些大人物才能决定的,我没什么话语权,对吧?”
“九殿下深明事理,火海佩服。”
“但是,我毕竟是北战国的九殿下,关家的准女婿。关家出了事情,我掉头就跑了,抛弃两个未婚妻,我以后还做人不做了?”
邵火海一愣,心说行啊,你小子还是个情种!
“九殿下的意思是?”
“您放心,我来到南国总共不到四天,在这里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交情,认识的人也少,我掀不起什么浪花。唯独有一点,我也是个要脸的人,最起码,让我带着我的未婚妻回去。之后,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办,两国之间的事情,你们和我父亲谈。这可以吧?讲道理吧?”
李画尘这么一说,邵火海也有些为难了。人家李画尘讲道理啊,你们的事情人家不掺和,但是身为北战国的九殿下,白天刚刚宣布订婚的事情,晚上自己跑了没带媳妇,这算什么?
邵火海个人认为,李画尘说的应该是真话。他真的犯不上蹚这趟浑水,完全合理。他带着两个女人走,对这里的局势只有好处,没有影响,只是他的面子能够得以保全。
日后他提起也只能说,人家是兄弟阋墙,自己没掺和,但是自己的准老婆,还是负责任地带回来了。
邵火海想了想:“九殿下,我可得跟您说清楚,如果您要介入这里面的事情,在这南蛮国,你的敌人会很多。”
“我疯啦!?”李画尘道:“我一个北国人,关家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往里头掺和,我不是找死么?父王没有给我这样的命令,我无权做任何表态。”
李画尘看着邵火海,认真地道:“我是个体面人,要的就是个面子,今天火海兄和二伯要是给我这个面子,日后咱们有话好说,我还是他的侄女女婿呢,对不对?”
这句话提醒了邵火海。二爷拿到实权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获得钟极皇和五大战区首脑
的认可,建立稳固的外交。北战国这一块,真的需要一个突破口,毕竟,人家刚刚找到了北战国这样的一个靠山。
但是按照李画尘所说,如果北国人真的打这样的算盘,即合理,又精明。关九年倒了,他们可以和关九阳继续联盟,形势、内容都不变,唯独是岳父变成了二伯而已,还是一家人,还是有关系。
“好,既然是九殿下这么说,那我火海多少也得给你个面子,但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去打个电话。”
“好,你去打,我等你。跟我二伯说一声,务必把我对他的尊敬,和对以后和他继续合作的意愿说清楚。”
邵火海微微一笑:“九殿下稍等,我去去就回。”
邵火海走到了不远处,钻进一个车子里,开始认真地打起了电话。
毕占元微微一笑,看着李画尘:“九殿下真的是好精明啊,岳父站得住,就和岳父合作,岳父站不住,和二伯合作,也是一家人。里外里,谁都要给你面子,谁都要承你的人情。”
李画尘听着毕占元讥讽自己,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占元兄,我是南国的女婿,既是家里人,可说到底也是个外人。这兄弟之间的事儿,谁能搞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嘛。我觉得,我只要保护好两位公主,就算我有情有义了。”
毕占元微微一笑:“好,好个有情有义的九殿下,在下见识了。”
邵火海坐在车子里,警惕地看着李画尘和毕占元说话,看到了毕占元的表情,估计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太顺利,毕占元明显是带了情绪的。原以为来了个救兵,帮腔的手子,结果来个了滑头,占尽便宜的油子。
邵火海对着电话道:“好,我知道了。”
邵火海下车走到李画尘的跟前:“二爷对您也很尊敬,说九殿下的要求是人之常情,可以满足。二爷让我跟殿下说一声,说他也是很敬佩您有胆有识,认为您假以时日,必定是人中龙凤。让我放你进去,说是就跟回家一样,不要拘束,不要担心。二爷说他是做长辈的,长辈之间的事情,不该牵连到晚辈,将来说话办事,一家人之间还得相互帮衬。不过,二爷还说了,九殿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利弊,也知道大势,到时候要是乱说话,可能亲人也会变成仇人。”
“哎呀,我这个二伯啊,他就是想的多。”李画尘热情地拉着邵火海的手:“火海哥,这个情兄弟领了,改天你要是去北国,我不管你是公干还是办私事啊,必须给我打电话,咱俩撸串走起,让你尝尝俺们北国的啤酒!哈哈哈!”
李画尘的性格就是讨喜。
他不摆架子,一口一个“火海哥”,称呼自己则是一口一个“兄弟我”,让邵火海放心不少,也是真心不想和李画尘成为敌对方。
“九殿下英明俊武,火海佩服不已。张渚,带九殿下进去。”
李画尘微微一笑,冲着邵火海一眨眼:“回头见。”
李画尘转身,脸色十分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