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容若让沈婉的咳嗽声惊醒了。
他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就直冲到沈婉的房间里去。
她咳得俏脸通红,十分难受。
他连忙送了温水过来,端到她唇边。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被子从她的粉肩上滑落,她却浑然未觉。
甚至,雪白的丰盈,淡粉的樱红,都悉数露在了他面前,她还若无其事地喝着水。
唇角溢出的水滴沿着她的脖颈往下,滑入那傲人的沟壑之间。
他的呼吸一窒。
她竟然在被子底下不着寸缕……
对他的自制力,她未免太有信心了。
他不得不硬是撇开了眼睛:“唔,还要水吗?”
她迷蒙地摇了摇头:“容若,我头疼。”
他极少听到她唤他。
此时,听到她用这样柔软音调唤着他的名字,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强迫自己替她把被子包好:“我看看,行吗?”
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
顿时,他的心一凉。
她全身竟是一片滚烫。
她发烧了!
他连忙下床:“我给你找药吃。”
冷不防,他精壮的腰,一下被身后的人搂住了:“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的心软了大半:“乖,我只是去拿药。你发烧了,你得吃药才能退烧……”
“不要……”她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
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了他打着赤膊的上半身:“你不要走,你陪我睡觉……”
两人光溜溜的一块躺被窝里?
老天,她对他有信心,他可对自己没有自信啊。
他想去拉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
她带着鼻音痛呼了一声:“若,好疼……”
他的心,一下也疼了起来。
他迅速回转了身:“对不起。”他掬起她的手指,呼着气,“听话,吃药好吗?”
“不用吃药。”她晕乎乎的,却还记得自己不能胡乱吃药,“你陪我睡我就会好了。”
她把他抱得紧紧的:“若,我一直在等你,你回来了,真好。我就怕你,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难言的脆弱在烧得大脑都糊涂了的时候,把自己最真的感觉都坦露了出来。
她啜泣着:“若,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她浑身颤抖着:“抱紧我,若……”
除了紧紧地抱住她之外,他想不出,他还能用什么方式安抚她不安的心。
她拉起了被子,把两人都包在了被窝里。
两人的肌肤紧紧地相贴。
刚才还义正言辞推开他的人儿,现在就活像只树熊一般,在他身上蹭着。
她柔软的唇瓣,就在他唇边吐气如兰。
她的舌尖轻轻探出,若有似无的**着他的唇瓣。
他浑身的血液,都直冲往下。
他的身子,因为紧绷而疼痛了起来。
仅剩的一丝理智还在提醒着他。
他咬紧了牙关:“沈婉,你放开我,我……我去给你拿药……”
她却用两条美腿把他的腰肢紧紧地缠住。
“若,你不要我了吗?”她紧阖着眸子,就像在梦呓一般,喃喃自语着。
眼泪,从她紧闭的眸子滚落。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曾真的喜欢过我,所以,你才那样义无反顾地走掉……”
一直苦苦压抑住的悲伤,现在就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个缺口似的,她自己拦也拦不住。
“明天会怎样,没有所谓了。”她啜泣着,“今天晚上,就让我假装一下,好像你还爱着我,好不好?”
她的唇瓣猛地被眼前的人封住了。
容若轻轻地把她受伤的手放到了头顶上固定好。
她大声地吟哦出了声。
病毒就像控制住她的头脑一般。
她的头又痛又涨。
更重要的是,她浑身就像被火烧一般,她急需要有点什么,来让她释放自己!
他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吻,从她的脸颊,到她的唇瓣,到她的胸前,到她的……
分开她的双腿,眼前的一切,简直要让他疯狂!
他低吼了一声,把她的双腿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今晚,他连自己是谁,都已然忘却。
他只能狠狠地占有着身下的这个女子。
那种甜蜜的似曾相识的滋味,简直让他要发狂了。
原来,占有一个女子的滋味,是这样。
原来,爱一个女子的滋味,是这样!
他低吼着。
她低喘着。
他占有着。
她迎合着。
两人的汗水流在了一处,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的手,滑过了他后背肩上的纹身。
抚摸着那略显粗糙的凸起,她泪流满面。
泪水,被他吻住。
“做我的女人,不要哭……”他低声道。
她承受着他的占有,却五内俱焚。
一想到,他也在床上对慕容翩翩做着同样的事情,她就疼得想杀了自己。
他本来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她却失去了他!
她没有能力去掌控着一切,因为,他一直是他们当中的掌舵者。
他来去自如,他若即若离,他对她始乱终弃。
可是她,却始终戒不了这种叫“纳兰容若”的毒!
只有他招招手,她就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沦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临时床伴!
他可曾,真心珍惜过她?
爱过她?
她呜咽出了声。
他心疼莫名。
“为什么,还要对别的女人做跟和我一样的事情……”她紧阖着眼睛,无助地哭泣着。
“没有,没有。”他吻住了她的樱桃小嘴,“我和她,没有过,我没有碰她,没有……”
沈婉一阵又一阵地尖叫,求饶,哀呼。
床铺随着两人剧烈的动作而不住地发出吱呀声响。
最终重重地一撞,她惊叫了一声,又一波新的震荡开始了。
“哎呀……”
窗外月色正浓,屋里风光旖旎。
只是藏在这般恩爱背后,又是有多少的阴影,谁又说得清呢?
沈婉已经累极睡去了。
容若替她擦去了满头的汗水。
出了一身汗,她的烧也退了不少。
只是梦中的她,仍旧眉头深锁,身子轻颤。
他一阵怜惜,忍不住也钻进被窝中,搂紧了怀里的佳人。
她深深地偎依进了他的怀里,总算是睡得安稳了些。
他拨开她汗湿的刘海,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不管怎样,他对眼前这个女子,无法放手。
或许,他该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才是。
搂住怀中的人,他一夜无法合眼。
要是能换她一生平安,要他怎样,他都愿意的……
沈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她浑身酸痛,勉强撑着坐了起来,还是头晕目眩。
听见了声响,外面的人连忙快步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
沈婉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忍不住问道:“你是?”
一出口,她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随即,她也羞愧了起来。
昨晚的一幕幕闪过眼前。
她又是娇呼,又是哀求,又是呻吟,声音变成这样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了。
女人也见怪不怪了。
她手脚麻利地替沈婉穿上了衣服。
衣服的款式算是大方,也宽松自然,紧贴肌肤柔软的触感相当不错,这当然不是沈婉自己的衣服。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是容若买来的。
女人殷勤地张罗着:“小姐,我是叶姐啦。少爷交代我,这几天小姐受了伤,得小心伺候好了。您有任何事情,都尽管吩咐我就好了。”
沈婉被她扶着起身,脚都发着软,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叶姐却若无其事地替她张罗洗漱。
“你是他,哪里找来的?”
“指少爷吗?”女人笑了,“小姐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蹦的。你就安心吧。”
叶姐动作相当麻利。
不一会功夫,午饭就上了桌。
清淡白粥,咸淡相宜的配菜,恰到火候的汤水,居然味道也不差。
沈婉吃了两碗粥才算罢。
门响动了一下。
叶姐飞快地把碗筷收进了厨房,识相地再也不出来了。
容若看见了沈婉,才心一松。
“好些了么?”他柔声问道。
沈婉垂下了眼:“好多了。”她欲言又止的,“我们到里面谈好么?”
容若会意。
他扶住她进了房间,又小心地把门关上。
“人,我是另外找的,绝对可靠。”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脸上笑意淡淡的,却格外令人安心,“嗯,退烧了。手没那么疼了吧?”
她现在根本想的不是疼的事情!
他紧挨着她坐下了。
她身子动了动:“我们……”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他怜爱地啄吻着她的脸颊。
“解决?”她苦笑了一声,“解决我,还是解决她?”
他眉头皱了起来。
“经过昨晚,你还是不信……”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却急急地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吃药吗?”
“为什么?”
“我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笑容苦涩到了极点。
他口口声声说他忘记。
昨天晚上,也不觉得他因为她的怀孕而手下留情。
难道,他忘记了,当时他离开的时候,自己已经怀了身孕?
或许,他当时已经经常忘事了,连这个都忘了,虽然扯了点,但是也有可能的。
果然,他脸色一白,笑容也僵住了:“不,不可能。”
“是真的。”她反而坦然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相当抱歉。我认错了人。我一直在等我的男人回心转意,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男人离开了我,不要我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他离开了我和孩子,可是……”她狠狠心道,“我却一如既往地爱他。虽然我们过去有过交集,但那都过去了。”
她佩服自己,甚至,她还能耸耸肩膀,若无其事地道:“你也有你新的婚姻,我也有我新的爱情……”
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也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她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虽然弧度不大,但他的手被拉住,按在了上面。
他是个医生。
他怎么会不清楚,肚腩和孩子的区别?
他脸色变得铁青。
“谢谢你救了我。”她笑中含泪,“也很抱歉,昨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我,我等会就离开……”
他的手已经从她小腹上移开。
他拦在了她身前。
他闭上了眸子:“你先不能走。”
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要花费他极大的力气。
因为,他的心,他的魂魄,都被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搅得血肉模糊了!
“你现在出去,会有危险。”他阖上了眸子,艰难地道,“你放心,你不愿意,我定然不会强迫你。”
她凄然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已经碎掉了。
昨天晚上,美好的一幕幕就在眼前掠过。
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虽然,他也感觉到了有些异样。
可是他始终认定,她等的人是他,而他等的人,也是她。
现在,才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个美好的误会……
她爱的人,不是他。
她的冷漠,她的冷言冷语,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是因为,她厌恶了他的纠缠……
而他,却全然不顾自己家中的娇妻,一心一意地,全扑在了这自以为是的过去上。
过去和梦魇,原来也是假的。
可是他的心,却是真的……
他咬牙道:“你若不想再见到我,我不会和你再碰面。”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腰肢。
放手,原来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但是,他成全她!
“你,你不是想找他?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我帮你找好不好?”
“不必了。”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下腹,“失去了的,就再也寻不回了。容若,我祝你幸福。”
幸福?
在没有她的地方,他幸福得起来么?
他唇角笑容苦涩:“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有事,我就在隔壁。”
他起身离开。
昨天晚上的温暖还在心上,今天的,却只收获了满满的冰冷。
或许这样,也能让他悬崖勒马,不再继续错下去吧?
目送着容若离开的背影,沈婉心里也是一片苦涩。
昨晚,就当做是他给她留的最后一次纪念吧!
容若也没有吃午饭,他跟保姆说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沈婉浑身还疼着,但比起刚才,吃了饭又休息了一个上午,感觉好了不少了。
虽然手比熊掌还粗壮几分,但她不能没事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起码,那些家伙还有没有到她店里去捣乱,她可得跟进。
主意打定,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她刚踏出房门,保姆便跟了上来:“小姐,您要去哪里?”
沈婉皱起了眉头:“我要出去一趟。”
保姆高大的身形往门上一挡:“小姐,抱歉了,少爷交代过,您的身子虚,不能出去。”
沈婉不怒反笑:“他是太紧张了,我没什么大碍,你让开,我很快就回来……”
她伸手去推,却没能推动强壮的保姆,她也隐隐怒了:“你让开,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会跟他交代的!”
纳兰容若是什么意思?软禁她?
保姆不为所动:“抱歉了,我受雇于少爷,请您别让我难做。哪天少爷说您能出去了,我陪着您出去!”
沈婉冷笑了两声:“如果我马上打电话,让他炒了你鱿鱼呢?”
保姆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沈婉冷哼了一声,转身打了个电话给容若。
“你让人看着我,怎么一回事?”她故意大声地说给保姆听。
保姆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地在厨房里拖地。
容若的声音里夹杂着圣歌的声音:“我是为你安全着想。最近这段时间,外面很多人在找你。”
旁边有人唤着:“容若……”
“你等等。”容若很快道:“再说吧,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
“容若,你好了没有啊……”忽然出现的声音软如黄莺。
沈婉心头有火:“那你忙你的去吧!”
她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泄愤似地把枕头摔了过去。
无辜的手机被埋了个结实,她还觉得不解气,把枕头当成是那个家伙,一顿乱捶。
包扎好的伤口,被这么一捶,伤口又裂开了,一动就痛得钻心。
她坐在床上,忽然哭了起来。
他陪着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有什么不对?
她是谁?
不过是一个平常被他忘至脑后,想起时勾勾手指玩玩的女人罢了。
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她咬紧了下唇,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混蛋,她不想要这样的局面!
到底是谁在跟她过不去?
有种就直接冲她来吧!
她最多豁出命不要罢了!
再也不要,徘徊在这种欲得又得不到的无解绝境之中……
好疼,好难受……
容若挂了电话。
旁边的翩翩明知故问道:“是谁打来的?如果你有事忙,就不用陪我做礼拜了。”
容若转过身,表情淡淡的:“没关系。我可以晚上再处理。”
孩童们清亮的声音徘徊在教堂上空。
圣歌袅袅。
两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眸。
“主啊,请允许我向您许一个过分的要求。”
旁边的翩翩低喃出声,“我深深地爱着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我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主啊,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