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对新人已经涌了上来。
新娘穿着漂亮的礼服,被母亲泪眼朦胧地搂住。
四位老人看着这场仪式的进行,眼里既有期待,又有欣慰。
容若护着沈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见她还回头望,他忽然道:“对不起,婉儿。”
“为什么说对不住?”她含笑看着身边的人,“我正打算试图忘掉你花的那笔冤枉钱,你别提醒我想起来好不好?”
容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他何尝不知道,聪明的她,正试图要减轻他内心地负罪感?
可是,他心里还是有遗憾的。
哪个女人,不期待自己在所有亲友的祝福下成婚?不希望,大开宴席,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婚讯?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幸福?
偏偏,他又在现阶段完全给不了她这些!
他愧疚地看着她:“婉儿,我答应你,很快,我会给你一个很棒的婚礼的……”
“又找策划公司?”她叉起腰瞪他,“你敢再乱花钱给我试试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财迷,你明知道我不是指这些的。”
沈婉才收起了笑容。
她抬头温柔地看着他:“你不要放在心上。在决定和你重新开始之后,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会面对的是什么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但是,我们风雨中也要并肩携手,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容若,让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容若点头。
他吻了一记她的额头:“再难,也不能松开手,好吗?”
她给他的回应,是一记深吻。
两人拥吻在民政所的大厅里,吻得难解难分。
只有他们才知道。
这一吻,不仅代表承诺。
更代表决心。
也代表着面对未来的勇气……
沈婉的婚戒,戴在了无名指上。
结婚证书,却收进了袋子里。
容若的家人,肯定是现在不能知道这张证书的存在的。
沈婉小心翼翼地把所有容若交给她的证件,和自己的几张房契都一块锁进了保险柜里。
沈峰撞了进来,看见女儿在开保险柜,连忙凑过来看:“你不见了这么几天,是到哪里挣钱去了?居然就有这么一大摞东西了?”
沈婉不慌不忙地把柜子锁好:“爸,今晚别开店了,我离开了这么些天,大家都辛苦了。让他们放个假吧,还有,我们几个人,一块吃顿饭。我来做。”
沈峰眨巴着眼睛,甚至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天要下红雨么?你居然是这种歇业吃饭给手下放大假的人?”
沈婉满头黑线:“爸爸,你是说我平常对员工很苛刻么?”
沈峰哈哈一笑:“你不苛刻,你只是很爱钱,有些小气,只想做生意罢了。”
这么多缺点?
沈婉已经眯起了眼。
她眼睛一转:“那罢了。今晚就照常营业吧。我和容若自己出去外面吃顿舒心。”
“不行啊。”沈峰连忙道:“怎么可以两个人去二人世界,留下你老爹呢?”
沈婉叉起腰:“我还小气不?还爱钱不?”
沈峰脖子一缩:“你什么都不爱。你只爱你爸爸。行吧?”
沈婉扑哧一笑:“才不呢。不管是港币还是人民币,都比老爸你可爱多了。”
沈峰小声地哼了一声:“养女不中留!”
女儿一记眼刀扫过去,他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一顿饭,竟是出乎沈峰意外地丰盛。
容若好些天没有出现,坐在席间,竟是清廋了几分,就连脸色,也带上一丝隐隐的苍白。
沈峰刚想问,他身体是不是不多好,还是女儿把他给榨干了,就看见这个偏心的女儿,把容若碗里的菜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什么好吃夹什么。
浓浓的醋意一下从这个当爹的人心里涌了出来。
沈婉一直是他的贴心小棉袄,现如今让人给穿走了,让他怎么心里能好受得起来?
他脸色一沉,沈婉已经伸手替他端来一碗汤:“爸,你不吃胡椒粉的,这碗给你,别的,我要下调料了。”
沈峰的不满才被抚平了。
哼,女儿最顾他感受了。
其他人,闪一边去!
他傲娇地点了点头,享用着女儿在小碟子里特地为他烫熟的螺片。
女儿做菜,就是比他花多心思。
他只想着,把菜做完,一天任务就完成了。
女儿想的,却不是这个。
怎样能把菜做得好吃,做得精心,才是她关心的。
他敢说,她开店以来想的那些新菜式,比他一辈子创新做出来的还多。
螺片入口脆嫩,沈峰满意地眯起了双眼。
容若拿起公筷,也替他布着菜。
沈峰斜瞟了他一眼,他却道:“爸,吃多点。”
这菜馆是他女儿开的,他才是主人好不好?
哪里需要这小子来跟他说吃多点?
不对,等等,他叫自己什么?
“你刚才,刚才,说,说什么了?”沈峰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他让你吃多点。”女人在旁边掩唇一笑。
“不是!”沈峰要崩溃了,“再上面一句!”
“爸爸。”容若顺从地又叫了一声。
沈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谁是你爸爸啊!不要以为我女儿被你睡了,就该嫁给你!三媒六聘,提亲婚礼,什么都没有,你叫我我也不会认的!”
沈婉瞪了他一眼。
沈峰登时像泄气了的皮球一样,声音都低了八度:“哎呀,女儿,我是为你好,女人嫁人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如果不趁这个机会让男人好好表现表现,以后,就没有机会的了啊。”
沈婉才道:“他全副身家都在我手里。如果他敢对我不好,我就一把火都给烧掉,看他敢不敢!”
容若打了个哆嗦。
沈峰彻底没声音了。
他坐了下来,喝了口小酒,叹息:“那我就只能转而让我家的姑爷自求多福了喔。”
有态度转变这么快的人嘛?
沈婉这才道:“爸,我和容若注册登记了。我们准备等以后再摆酒结婚。”她坐在了沈峰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爸爸。”
沈峰只是喝酒。
刚才那么耍宝的一人,现在居然一声不吭了起来。
沈婉摇了摇他的手臂,他才抬起了泪湿的眼:“婉儿啊,谁都可以不告诉,你妈妈的,一定要到她灵前亲口告诉她,你结婚了。把男人带过去给她瞧瞧。”沈峰擦了擦眼角。“爸爸没用,只能让你妈咪保佑你,得婆家喜欢,早日给纳兰家添个大胖小子,夫妻恩恩爱爱的……”
沈婉咬住了缠斗的下唇,眼神里也蔓延着悲切。
身后一热。
她的肩头已经被人握住了。
身后的声音沉稳:“爸爸,我一定会的。”
沈峰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女儿的心形脸蛋:“小混蛋,你要敢对我女儿不好,你试试看,我这把老骨头敢不敢找你拼命去!”
女人在旁边拉了拉他:“好了啦,女儿结婚这么一件好事,你不是盼了很久嘛,还说什么丧气话啊。”
沈峰当真哭了:“我是想过让她快点结婚,可没想到,她傻得连一毛钱聘金都没要就嫁给人家啊,我赔大本了啊!”
沈婉一头黑线。
她早该想到老爸这人的,总是不按理出牌的!
身后容若摸了摸鼻子:“你爸爸想要多少聘金啊?我给就是了。”
“别理他。”沈婉低声道,“晾他两天就好了。”
哭归哭,闹归闹,沈峰吃得也不少。
难得女儿肯答应他喝点小酒,他索性也灌了新姑爷几杯。
恨不得,就把这个抢走他女儿的男人给灌醉了。
可恶的是,女儿老护着,说纳兰容若那个家伙不能喝太多酒。
哼!
还算他识相,一杯一杯地喝,给了他这个老丈人十足面子。
就是沈婉在旁边瞪着他,让他想灌也不能再灌了。
可怜啊。
女儿刚出嫁,胳膊就往外拐了啊!
女人扶着沈峰上楼去睡觉,容若帮着沈婉收拾完厨房,一出菜馆的门,风吹了过来,他的头也开始昏昏的了。
他甩了甩脑袋,她已经凑了过来:“喝多了吧?回家,我给你榨点鲜橙汁喝,借酒的。”
他把她拥入怀里:“我喜欢你说回家两个字。”他在她唇上偷了一吻,“我们的家……”
她娇笑着要推开他,却没能使上力:“你干嘛啦,在大马路上呢。”
他凑在她耳边道:“唔,不在大马路上就可以了吧?”
“坏蛋!”她擂起拳头,捶了他一下。
又舍不得下重手,轻轻一锤,就跟棉花似的,一丝力气都欠奉。
他眼睛一闪,已经把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地奔向住所。
“哎呀,放我下来啦!”沈婉又羞又急:“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我抢我的压寨夫人,他们看什么?”容若满不在乎地踢开房门,把她放在了床上。
旋即,他的身子已经压了上去。
她笑容僵了一下,才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呃……”她紧张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殊不知,这样的举动,看在他眼里,简直就和挑逗没什么区别。
“我替你去榨杯橙汁解酒吧?”她越说越小声。
他眸子里的火焰她再熟悉不过了,此刻,她就好像一只被牢牢按在他掌下的小白兔一般,簌簌发抖着,等待着狮王行邢的那一刻。
“你觉得……”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鼻息都已经喷到她脸上了,“我还需要解酒么?”
他话音刚落,已经出了手。
“嗤啦”一声。
她低呼了一声,薄薄的夏季连衣裙已经被眼前这个家伙撕开了一大道口子。
她心疼了一下。
“你就不能下手轻点?非得这样撕?”铺张浪费!那可是她上年双十一花好大功夫在内地秒杀的名牌货!
照他这么撕下去,过不了几天,她就没衣服好穿了!
她着恼地伸手去拉自己破掉的裙子,却无意之间,把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启唇一含,已经吸住了她的颈动脉。
她的双手,被他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裙子被大条地撕开。
薄薄的蕾丝内衣里,雪白的丰盈若隐若现着。
她不安地动着:“哎呀,别……”
他伸手一推,已经把她的胸衣推到了脖颈之下。
雪白的肌肤,晃动的波澜,在他面前波动不休的,诱人得紧。
名正言顺地享用,还扭扭捏捏的,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了。
显然,容若想的,也是这样的。
她的双腿被顶开。
整条裙子,都被剥了下来。
她的黑色蕾丝底裤被他用力地拨开到了一边,他的手指,肆意地把玩着她的身子。
“哎……轻……哎……”
她身子一弓,已经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一整夜,这座小巧的独院小楼里,吟哦声不绝于耳。
一整夜,直到男人筋疲力尽。
抑或是,女人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那声音,到天亮,方才渐渐歇息。
天边月牙儿,也一样羞红了脸,在云层里,渐渐隐去……
容若只在澳门修整了一天,就回到医院上班了。
一大早,几个护士就捧着一大束的鲜花送进了科室里,笑眯眯地看着他:“恭喜院长新生归来!”
容若看着那束鲜红的玫瑰,不住地打着喷嚏。
他对花粉有些许的过敏,这些家伙是不知道么?
“哎呦,看来我们送错东西了。”几个小护士有些不知所措,“院长,我们马上把花处理掉。”
“不用了。”容若揉了揉鼻子,“谢谢你们,放下吧。”他不着痕迹地道,“我顺便可以借花敬佛,送给我新婚的太太。”
几个护士大受打击:“什么!院长,你,你竟然结婚了?”
老天啊。
不是去养病吗?
怎么顺便连婚都结了啊?
“这很奇怪吗?”容若看着这几个人,“我一直有女朋友的啊。”
“对了,说到您女朋友,她还曾经来医院里找过您呐。”
容若点头:“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太太了。”
几个护士心里默默地流着泪。
有女朋友跟有老婆,那是两码事啊。
男神都结婚了,这医院,还有阳光吗?
还有盼头吗?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而来的,却是慕容翩翩。
翩翩见到几人,连忙迎了上去:“啊?你们院长回来了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道:“当然是回来了。不过,他也结婚了。”
“结婚?”翩翩干笑了两声,“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纳兰家的情况了。
容若结婚?
跟谁结婚?
那个沈婉?
号称怀着容皓孩子的沈婉?
她倒很想看看,一向孝顺的容若,怎么把这个人尽可妻的女人娶回去的!
她满腹不甘愿,就连脚下高跟鞋蹬地板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论身材,论相貌,论家世,有哪样她比不上那个沈婉的!
她不甘心,不甘心输给那样一个人!
她猛地把门一推,里面坐着正盯着电脑的容若眼睛只是一抬,很快就又低了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着鼠标,眼里完全没有翩翩的身影:“慕容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翩翩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她挑衅地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找你?我爸爸把我困在这里,让我没事多跟你讨教讨教,做徒弟的多上师傅的门,难道不对?”
容若总算看向了她:“慕容小姐,慕容先生那是太抬举我了。我只会动动手术刀,怎敢说指导您?公司里面能人多的是,你非这样说的话,我以后还能回去赌场走走么?”
翩翩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够了!纳兰容若!别学沈婉的那套!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让我恶心!”
容若的脸沉了下来。
他唇角一勾:“您不爱听,大门在那边。”
翩翩整个人都崩溃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你怎么就那样不喜欢我?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爸爸,所以才对我脸色和善一些的。你根本就是讨厌我,讨厌我!”
那么骄傲的女孩子,一下眼眶全红了。
她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却偏偏有一个心动的人,眼里心里都没有她,那种深深的挫败感,简直让她怀疑起自己了。
容若垂下了眼:“我没有讨厌你。”
她却不信:“你明明就有。你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若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双手交叉,指间一点闪亮格外耀眼。
“那是因为,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他很平静地平视着她。
她眸子里因为他刚才的否认而燃起的闪亮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她忽然平静了起来。
她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爱马仕名牌包包。
她忽然笑了。
她一边笑,泪水一边滑落。
“好,太好了。”她泪水晶莹,颗颗如同断线珍珠般掉落,粉扑扑的脸蛋更加楚楚可怜。
“爸爸不肯我跟容皓在一起,把我们拆开了。你又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还有谁要我,我不知道……”
翩翩是真的伤心。
这一辈子的自信,都在这两兄弟面前被打地粉碎。
容皓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只字片语。
她因为骄傲一直忍住的眼泪,到了今天,才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容若叹了口气。
他只是递出了纸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