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宽敞的民房里,悠扬的歌声阵阵传来,老旧的收音机里播放着曾经红极一时的天王歌星的情歌。
“他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第一次约会。”
沧桑而富有感情的歌声飘荡在屋内,卷起屋檐下的一层灰,蓦然落在了屋檐下的人的肩膀上。常老鬼像是睡醒了一般,轻轻地抬了抬眉毛,灰尘飘落,粘在了他的眉毛上。
常老鬼看着空荡荡的小屋,和屋檐边暖黄的灯光,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这里是当年他还没在花城发家之前所住的小院子,后来被自己买了下来,这些日子常老鬼一直带着手底的亲信住在这儿。
小院里灯光昏黄,除了常老鬼等人,还有条黄狗。黄狗正安静地趴在窝边,没精打采地看着大院门,夜色已经有些深了,黄狗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漏出一排利齿,思考起明日的早饭问题。
忽然,大黄狗站了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它抬起头对着铁门猛地吠叫起来,急促而猛烈。
铁门上挂着一把锁,是从内锁住。此时,一把消防斧猛地砸在了铁门的锁管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将那铁门上的灰屑震地簌簌地往下落。
小院里的人顿时一惊,纷纷拿起身边的家伙围在了常老鬼的身边。
常老鬼像是没听见听着铁门的巨响声,他依然安静地坐在他的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房檐和星空,直到最后一声巨响传来,铁门吱呀一声被人踢开,常老鬼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门前的不速之客。
来的人自然正是江河等人,老狗在最前,手里握着一把血红色的消防斧,江河和胖子站在他的身旁,而全副武装的咸鱼依然站在最后。
而院中的人看着这四个赤着膀子,手中还提着武器的家伙,顿时也是紧张地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紧紧地捏着,随时可能拼杀而来。
常老鬼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却是对着身边的人微微摆手,然后轻轻地笑着说道:“哪位是江河?”
江河看着坐在一群人中间的常老鬼,抬起眉毛咧嘴一笑答道:“你爷爷在这。”
听着江河的话,常老鬼不怒反笑,甚至那双苍老的眼眸深处还隐约有一丝赞许。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我当年也没你这样的勇气。”
江河听着常老鬼的话,嘴角一扬笑着说道:“没办法,江湖这种东西总是适合年轻人一些。”
常老鬼哈哈一笑,似乎对江河的看法很是赞同,他轻轻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看着江河说道:“也是,毕竟当年我也杀了一个比自己老一辈的家伙才爬上了这个岸边。”
江河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你搞错了一件事。”
常老鬼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河,好奇地问道:“哦?我搞错了哪件事儿?”
江河将手中的大锤挥了挥,然后看着身边低着脑袋呜呜直叫的黄狗朗声说道:“要知道,我不是为了所谓的上位才来杀你,毕竟我对这趟浑水没什么兴趣。”
常老鬼诧异地看着江河,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年轻人对着无数人梦寐以求地权势地位居然如此嗤之以鼻。
江河抬起头看着常老鬼,咧嘴一笑说道:“是不是很意外?”
常老鬼微微一笑,答道:“是挺意外,但有件事情,或许你也没搞清楚。”
江河把手中的大锤换了个手,笑着看向常老鬼,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常老鬼轻轻地抬起手理了理他唐装的衣袖,边理着边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趟水的意味,你一旦进了这个水池子,最后,你就走不出去了。”
江河听着常老鬼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胖子在一旁却是早已经磨皮擦痒地晃着手里的大砍刀了,他看着两人咕咕叨叨地说些自己搞不懂的话,觉着烦闷无比,他一把卷起自己的袖子骂骂咧咧地说道:“江爷,跟他娘的废个什么话,动手吧!”
江河抬起手拉住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对着常老鬼笑着说道:“所以你现在做好准备了么?”
常老鬼此刻终于将他的袖子整理地规矩而整齐,他听着江河的问题微微一笑,然后摸出了放在椅背后的一把砍刀说道:“当然,既然进了江湖,当然要做好最后死在江湖的准备。”
“不过,你今天不一定就能够踏着我的身子过去...”
常老鬼说着,手里的砍刀犹如一道月光明晃晃地在他的手掌中亮着,透着让人心寒的光芒。江河看着常老鬼微微一笑,也拿起了自己的大锤回答道:“能不能,不是你常老鬼说了算。”
“杀!”
江河猛地发出一声怒喝,然后提着手中的大锤朝着院落中间冲杀而去,胖子和老狗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也是吼叫着提着手中的家伙跟着江河冲了过去。只有咸鱼此刻还觉着小腿发颤地站在门边,犹豫了片刻之后,咸鱼也是一咬牙提着手中的长刀冲了过去。
经过那夜的洗礼,这几个年轻人变得不再如当初那般的畏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血气方刚,勇猛无边的硬汉。
小院里的人也是第一时间纷纷提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冲了上来,江河这边只有四个,而对方却是有着十人有余,在人数上已成碾压之势。
但有着江河和老狗这两个核心人物在,四人的进攻脚步却是没有一丝的停滞,反倒是势如破竹般冲杀着常老鬼的手下节节败退。
常老鬼提着砍刀,一直冷眼地看着场间的战局,尽管此刻他的手下已经倒下了好几个,但他依然安静地站着,不为所动。
江河抬起手中的铁锤一把将身边的青年砸倒在地,眼神却是一直死死地盯着靠椅旁的常老鬼,同时江河的心底还在提防着那个叫“钱渊”的年轻人,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因为他不知道此刻的钱渊藏在何处。
江河越靠越近,常老鬼终于抬起头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常老鬼提着那把明亮的砍刀朝着江河冲杀而来,常老鬼虽然有些年迈的蹒跚模样,但此刻的他双眼明亮,手中的刀也是坚定万分,犹如一个老将上阵。
江河不敢有一丝松懈,看着常老鬼冲来抬起手中的大锤迎向他而去。
“后生,你还太年轻了。”
常老鬼残忍一笑,提着手中的刀朝着江河的脑门劈去,刀光如月,锐而锋利地由上直直落下,若不是常年在生死线上徘徊拼杀的人,是不可能挥出这么简单却难以抵挡的一刀的。
江河目光一凌,不由觉得自己的确是小看了常老鬼了,本以为常老鬼只是个靠着手下打手混江湖的老油子,没想到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身手不弱的练家子。
尽管如此,但在面对此刻已经是后天三重的江河来说,这一刀还是太慢了些,就像是电影里慢放的画面一般,尽数被江河看在眼底。
“呵。”
江河嘴角一扬,然后抬起手中的铁锤狠狠地砸落。
如同山丘落下,无人可以阻挡,带着坚定的风声。铁锤狠狠地砸落在常老鬼的胸前,带着无尽的力道,将常老鬼砸翻在地。
常老鬼挣扎着爬了起来,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嘴角往外冒着,最后的生机也在悄然地从他的嘴角流逝着。
“咳...咳,不亏是江爷。”
江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常老鬼,不禁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从一开始你找我一个人的麻烦我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击,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但...千不该万不该,你碰了我身边的人,所以,如今的境地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常老鬼捂着胸口,艰难地笑了笑说道:“无所谓,反正我都会死,死在你的手上和其他人的手上都是一样。”
江河冷眼看着常老鬼,面无表情。他知道常老鬼的话是实话,他在想自己有天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境地,但最后江河还是不禁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实力不够,若是你的实力强到无人能够撼动,那么也没人能够敢于反抗自己,不是么?”
江河对着常老鬼说着,两人的就这么讨论着,仿佛彼此只是互不相识的普通路人,讨论着所谓的“江湖”,但毕竟常老鬼动了江河,江河也杀了常老鬼的亲生儿子,并将他亲手逼到了如今的境地,所以最终,两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形同路人。
小院里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胖子和老狗还有咸鱼再次以可怕的战力将院中的人砍翻在地,鲜血如廉价的白水,流淌一地。
门口的老黄狗呜呜地低鸣着,似乎对这血腥的气味怕之入骨。
常老鬼艰难地靠坐在墙角边,屋顶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江河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咳..想我这些年,确实干了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如今还能留个全尸,还是不错。”
“哎,秀儿,我当初...就该听...你的..”
常老鬼的最后追忆话语终究没有说完,一片月光落下的时候,常老鬼的眼皮终于合在了一起,整个小院伴随着他的声音的消失落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朦胧的月光如同一张帘子,缓缓地从天际垂下,这场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