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名男子年龄应该也在三十岁出头,戴着一副看不出牌子的眼镜,衣服是国际大牌。
手表是全球最富盛名的劳伦,不过他戴的只是价格不算咂舌的入门款,他就像个无关痛痒的旁观者毫无存在感。
可是赵青山注意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反感。
像是一个不那么敬业的医生看待满脸生脓的病人,感到恶心恨不得快点摆脱。
这两个家伙肯定都比王兵难对付,也不是吕步那种脑子不错也凶悍,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愣头青能够比拟的。
赵青山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对方是旗袍女白玉儿喊来的帮手。
得罪了人,赵青山自然会去了解对方的各种信息,而据他了解,吕步和王兵一样,典型的富二代。
父辈扎根魔都几十年,原本从政后来顺应潮流下海经商,在商场上颇有建树,各行各业的人物自然也认识不少。
在这件事情上,王兵从一开始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两不相帮,可是任何一个圈子里头都有吃里扒外的墙头草。
关于吕步和旗袍女白玉儿的背景,就是从一个昨天还为吕步摇旗呐喊气势汹汹的兄弟嘴里得来的,吕步不足为惧甚至吕家都不足为惧。
因为吕家是兢兢业业的商人家族,吕步的父亲是个胆子不大野心也不大的正经商人,或许因为曾经从政的缘故,为人很是谨慎,太过于步步为营。
吕步的嚣张跋扈放浪不羁不是因为他姓吕,而是因为他母亲姓白。
他有一个在十几二十年前就在魔都叱诧风云的外公,在黑白两道都有惊人的人脉。
而他的小姨白玉儿就是白家的发言人之一,类似外交角色,由此白玉儿接触到的是一些什么人就可见一斑了。
赵青山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笑问道:“想要凶手俯首认罪最起码也要宣读罪状吧?我活了二十几年做的事情很多,你指的是哪件事情?”
低调男子抿了口酒,瞬间调整好心态,既然对方一副笑眯眯的姿态,他又怎会落后于人呢。
他笑着说道:“装疯卖傻没意思,我不知道玉儿为什么忌惮你这条外来的疯狗,可世界这么大,你说是不是总有一些人不怕疯狗?被狗咬了就打疫苗嘛很简单对不对?”
刻薄得像个女人,赵青山腹诽道,表面上不动声色道:“疯狗可不仅仅咬伤人,咬死了就只能捡拾起支离破碎的尸体送去火化了,骨灰可吸收不了疫苗。”
男子嗤之以鼻道:“张口闭口的威胁,小孩子过家家吗?”
赵青山纳闷道:“这位先生,难道我们不是在说疯狗吗?”
两人你来我往,男子胸闷道:“你能把玉儿唬住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想连我也一起唬?我们就别绕弯子了,吕步那一刀总得有人来还的,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结了梁子不能说解开就能解开的,之前唐乐乐在警备区的时候也没你这么嚣张不懂事。
我告诉你,在魔都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一手遮天,更何况唐乐乐现在去南都了,退一万步,我和唐乐乐也算有几分交情,就算他有心帮你,也不会伸手打我的脸,再加上夹在中间的王兵,你又何必弄得所有人都不高兴呢?”
赵青山白眼道:“直说不就得了,先礼后兵这一套我早就
玩腻了,不介意等我两分钟吧?”
等到赵青山起身离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另外一名男子挺了挺眼镜,好笑着说道:“他好像没把你当回事。”
低调男子不以为然道:“你也说是‘好像’。”
眼镜男笑道:“我其实挺相信白姐的直觉的,她接触过的非正常人未必就比我们少,不管你想怎么做都没必要玩先礼后兵这一套,没用的,反而显得我们故弄玄虚。如果这个家伙真是外强中干唬住了白姐,那只能说这个家伙很聪明,这比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更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况且他还有主场优势,我们能占多大的便宜?”
低调男子似乎很不满意兄弟的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白眼道:“他还能捅你一刀不成?”
赵青山回来了,笑眯眯的把一把水果刀放在桌子上。
拿刀当然不是为了捅人,他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朋友,不是说要还吕步一刀吗?刀子给你准备好了,放心,不是几块钱一把的廉价玩意,保管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两名男子面面相觑。
赵青山白眼,一副你们究竟要搞什么的嫌弃模样,道:“做人不能这样啊,你们总不能要求我和吕步兄弟一样自己捅自己吧?我可没他那么怂,一吓就吓破胆了捅自己捅得那叫一个利索,你,对就是你,你这陪衬也当的忒不合格了吧,要不你来动手?好歹找找存在感嘛。”
眼镜男盯着赵青山,虽然明知道赵青山是想要试探他这个“旁观者”的份量,可他还是忍不住纳闷道:“魔都那么多家精神病院,都没床位了?”
赵青山嬉皮笑脸道:“没了。怎么着,捅还是不捅?要不我再给你们做个保证?放宽心,捅了我,你们肯定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然后呢咱们再慢慢玩,喂!喂……你们两个什么眼神呐,还想一刀把我捅进阎王殿?我和阎王老子又没什么交情他可不会卖我面子,这可不行,我没准备付利息。”
低调男子终于认同了眼镜男的话,和这个家伙谈判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离开,却听赵青山转弄着水果刀,阴阳怪气道:“先礼后兵玩不转,可以玩阴的嘛,友情提示,千万别留手,不要人没整死先把自己给玩死了。”
看上去挺斯斯文文的眼镜男停下脚步,忍俊不禁道:“别动不动就一个死字,真正杀人的疯子不是长你这样的,要不,你捅我一刀?”
面对嘲讽,赵青山反问道:“要不上我办公室去好好聊会儿?咱们把这事唠扯清楚?”
眼睛男一阵白眼,迈开脚步离开,主场就是主场,何必再自讨没趣呢。
大概十分钟后。
一个消息经过层层传递,最终进入赵青山的耳中。
一个糟糕至的消息,眼镜男在云鼎大门口被人捅了几刀,手法犀利有备而来。
太突然了。
吧台前的赵青山狠狠灌了一口酒,果然是暗箭难防啊,这事他娘的跳进东江也洗不清。
赵青山给许寒冬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到六楼办公室去。
许寒冬当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只是不知道被捅的是什么人,听赵青山一说立即就在KTV包厢告罪一声来到了办公室。
两人刚坐下说
了几句,确定不是许寒冬安排人做的之后,赵青山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他其实巴不得这事是许寒冬做的,抓不到证据就不至于鱼死网破,反正吕步的事也没完。
可一旦是外人栽赃嫁祸挑起祸端,这事就无比的令他头疼了。
因为这意味着除了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低调男眼镜男,暗地里还有人从中作梗,虎视眈眈。
上次背地里有人故意肇事就让赵青山提心吊胆了好些天。
慕容落雁虽然食言没有说出幕后主谋,但她说对方不会有下一次了,权且可以把故意肇事当做是大人物的一个小小游戏。
至于对方的身份,慕容落雁只是说以赵青山现在的资本根本惹不起,等到他有资本那天慕容落雁很乐意将对方的身份抛出来。
如此一来赵青山也没理由继续颤颤巍巍了。
然而现在,又来一次冷刀子,明摆着是借刀杀人!
许寒冬捧手给赵青山点上一根烟,说道:“哥,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赵青山点点头,思考一番后又给日理万机的王兵打了个电话。
发生这种事情王兵肯定是躲不了的,哪怕王兵也摆脱不了嫌疑,有些信息还是要从王兵嘴里掏。
到现在赵青山连那两个家伙的名字都不知道,总不能做睁眼瞎。
挂掉电话,赵青山苦笑道:“王兵说他在一座私人山庄参加派对,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到,那家伙就是个人精,一有麻烦就躲得远远的,难怪他不参与管理,明哲保身嘛。寒冬,这事不是一般的棘手,主要问题不是对方相不相信不是我们动的手,而是找不出凶手我们就是替罪羔羊,这一点没得解释。
从刚才的谈话中我确信,那两人不会跟我们走硬碰硬的路子,这才伤神,真要给场子下绊子那可就防不胜防,卫生消防这些部门来捣鼓一次人气就会大伤,再来警察扫几次那就是伤筋动骨了,云鼎在昨晚一夜成名,这些名气经不起几次折腾,王兵不会出多少力气,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
许寒冬满脸阴骘道:“有没有苦肉计的可能性?”
赵青山摇头道:“他们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这种苦肉计他们想都不会想,更别说实行了,警方应该会找我去谈话,场子里你多注意一下,附近的监控不能放过,蛛丝马迹能找出一点就是一点,熬过这次危机云鼎才算是真的开业了,所谓危机,危险与机遇并存。”
许寒冬不知道机遇在哪里,他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他紧握着拳头咬牙道:“云鼎不会垮!”
魔都太大了,许寒冬觉得魔都的大不是地域上的,而是人多。
人口普查显示魔都有两千三百多万的常住人口,比家乡那个只有小几十万人口的县城大太多了。
他在县城也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到了魔都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有钱有权的人物遍地都是。
这里埋葬野心也激发野心,他不想做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他不允许商业上的失败,白手起家有多困难他最清楚。
现在的身家是他一次又一次豪赌换来的,还搭上了父母的命,没理由一跟头就栽在地上。
注意到许寒冬的暴戾眼神,赵青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别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