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能驱除黑暗,
只有光明可以做到;
仇恨不能驱除仇恨,
只有爱可以做到。
(darkness cannot drive out darkness; only light can d cannot drive out hate; only love canthat.)
――马丁?路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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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卡斯托尔调遣了一部分士兵和青铜级别的准圣斗士,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前往小亚细亚边境,但是根据珀尔修斯这一次带回的消息,事实证明卡斯托尔的手段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们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进行分兵攻击?太不可思议了。”卡斯托尔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这种急功近利的行为――”
雅典娜接话道,“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军事家,甚至也不是政治家,只是一群疯子而已。对于疯子的逻辑,我想我和佩恩领教的多一点儿。”
不管怎么说,她和佩恩哈特都曾经应对过疯狂程度不输给苏美尔诸神的希腊诸神。
她淡淡地往下说,“他们现在要的只怕就是最大范围的震撼效果,也就是大量伤亡的效果。如果我们抢在他们前面做了相同的事,就能避免后方被大面积偷袭。因为这样的‘屠杀’势必会引起敌人的强烈反弹。”
“不过……呵呵~”她突然暧昧地笑了笑,“是不是‘屠杀’,要看杀什么人,以及怎么杀了。要知道谣言止于智者,而这世界上智者太少。”
“如果我们真做了屠杀这种事,圣域的名声和形象也就彻底毁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希腊全境混了?”卡斯托尔脸色不太好看,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雅典娜头被打坏了,也因此他看向了沉默发呆的摩羯座。
可佩恩哈特却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是个战士,可不擅长对疯子的思维方式进行揣摩。”
言下之意就是,雅典娜好歹也是个希腊女神,要是没有一丁点儿希腊诸神的疯狂,那她也就不是个合格的希腊神o。所以什么都别问他,自己想去。
“教皇大人……是不是弄错雅典娜口中‘屠杀’的定义了?”一边的风於慢吞吞的开口。
“怎么说?”卡斯托尔皱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所谓的屠杀,通常意义上来说是故意对人进行的一种大量杀戮行为。”风於慢条斯理地说,“但除非用做比喻,否则屠杀一词一般不用于针对战斗人员的行为。但对战俘进行的有预谋的杀戮却被认为是一种屠杀。”
“这……两者有区别么?”卡斯托尔抽了抽嘴角,“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吧?”
“在战争中所正常产生的大量人员死亡,可不能算是屠杀吧?”风於耐着性子解释,“只是大量伤亡的话,只要适当延长战争时间,还有合理的布设陷阱,都可以造成这种效果。但是从定义上来说却是属于战争的正常损耗,无论如何都担不上屠杀的称呼。”
“在战争胜利的基础上,任何的损耗还有借口都可以被接受,只要做到没有目击者还有指控者,大可不用担心圣域因此而背负上‘屠夫’的名声。”
微微顿了一下后,风於神色平静的开口,“若是实在不行,那么就将罪名集中到某一位成员的身上,个人的行为并不代表集体。再容易处理不过的事情了,不是么?”
接过风於的话,雅典娜说,“尽管这将会掀起新的仇恨,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己方的仇恨反而无可报复,无可发泄。那对战后的重建修复、统治管理工作有相当大的妨害。何况,高看自己的实力,也已经不是苏美尔战争女神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雅典娜笑了笑,“她前一次为了初恋情人和夺取权力下冥界(位于苏美尔深渊之地下方),就差点儿因此死在了自己姐姐――冥界女王伊尔卡路拉手里。要不是深渊之主恩奇救活了她,现在苏美尔神系也和埃及神系一样,早没有什么战争女神了。”
卡斯托尔皱了皱眉,却还是干脆地点了头,“没错。对付理智的家伙总还是要容易一点儿,但疯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下一步打算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然而,还没等雅典娜的布置生效,苏美尔那边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几个人再次坐在雅典娜神殿的偏殿,迎着照射进房间的温暖阳光和夏日的蝉鸣鸟叫声、一起讨论的时候,已经到了事态刻不容缓的地步。
“罗德岛、多里斯、卡里亚,还有马格尼西亚――已经四个国家了!要是为了杀鸡儆猴,一座城镇被拿来开刀还不够吗?只要有一座城镇,就够他们拿去亮相威吓,恐怕希腊也会有不少城邦愿意表现恭顺,投降去他们的势力范围。居然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完全和恐怖分子没有两样了!”
卡斯托尔恶狠狠地将一叠羊皮卷摔在桌上,不耐烦地拽了拽教皇袍,一屁股坐在石椅上。
加尼梅德抿唇,“简而言之,他们根本只是不满圣域将势力发展到了小亚细亚。”
“遇难者有多少人了?”雅典娜反倒显得很平静,“不是已经派了祭坛座狄墨法、白鲸座欧斯卡和乌鸦座玛尔珀萨去前线了吗?”
卡斯托尔心烦意乱地拉过他刚才扔下的羊皮卷,“十六个中大型城镇,还有边境之村以及多里斯群岛,总共有将近五十万人口被――”
然而雅典娜却打断了他的话,“比起圣域的损失,恐怕平民的死亡数量高的惊人。你的统计数字里,并不包含那些没有户籍的人吧?狄墨法可是特地在传回的书信中说明了这一点,看来他在前线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光顾着给咱们增添俘虏。”
雅典娜说狄墨法不是什么都没做,并非没有原因。
尽管狄墨法是冰系战士中最强的,但他却有个怪癖,那就是只战斗,并不取人性命。这点让雅典娜颇有一种他被某机甲动画里男主角附体的错觉。
可是,说是不取人性命――狄墨法他也只是留人性命,至于是不是打残了,可不在他关注的范围内。
尽管这只是强者的自负与任性,但还是能令人深刻地认清他的强大。毕竟冰系战士的能力和招数,本就是以伤害系为多。也因此,才有了雅典娜那样揶揄的一句话。
因为他强大归强大,最喜欢干的事儿却是把敌人打败,然后给己方弄一大堆战俘。这一点很容易给敌方造成一种“哪怕我们打输了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死”的错觉。
卡斯托尔怔了一怔,他原本严肃的俊脸再次阴沉了几分。
伤亡人员之中,也许也含有那些没有户籍的人――他光忙着征调人手去前方安抚人心,派遣物资和人员去被毁的村庄查看情况,救助民众,统计伤亡人数,却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至于为什么战力布置他没有参与,那是因为那方面全都由雅典娜和风於、加尼梅德接手了过来,他和波吕克斯则主要是在做后勤工作。
“另外,要是再让他们打下去,就连吕喀亚都要让他们攻破了。” 雅典娜手指点了点地图中、马格尼西亚上方的吕喀亚,提醒他。
狄墨法传回的书信中,除了提醒死亡数字中,也许没包含没有户籍的人,以及吕喀亚的重要性之外,还点明了一点――吕喀亚被攻破的话,基本上小亚细亚地区就等同于失守了。
虽然吕喀亚后面还有密细亚和弗里几亚,但那两个国家基本可以说是没什么战斗力,军队就是自警队的程度。再向北,就剩下了只求自保的阿拜多斯和处于战火中的特洛伊。
吕喀亚往西南,就是分散的希腊诸岛国、色雷斯海、爱琴海,之后再往西,就到阿提卡半岛(attica)――希腊的中心雅典和本土的诸国了。
希腊本土最擅长战争、军队最为强悍的两个国家,唯有斯巴达和阿尔戈斯,可现在这两个国家的王――墨涅拉俄斯和狄俄墨得斯都在特洛伊。所以说,吕喀亚的战略意义非比寻常,要是圣域让吕喀亚失守,那么这场战争也不用打了,大家都回家洗洗睡等死得了。
现在吕喀亚之王――萨尔珀冬可是正在特洛伊前线上,虽然他站在希腊联军对面,因过去的联盟而协助特洛伊,但他的国家吕喀亚同时也是站在圣域这一边的,只不过他自己并未接受黄金圣衣而已。
毕竟,并不是所有国家的国王都适合、或者愿意做圣斗士。
总之,要是让吕喀亚被攻破……恐怕正在替萨尔珀冬镇守国家的纱利雅女王――即萨尔珀冬的妻子,也会因此而殉国。到那时候,雅典娜别说会因此对萨尔珀冬心怀愧疚,更会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那希索斯。毕竟那位纱利雅女王,正是那希索斯曾以为死去的幼妹。
“对方的行动比我们快的话……”风於叹了一口气,“至少舆论上对我们有利,接下来就是再次出兵兵力的分配问题了。”
因为己方已经遭受了屠杀,所以接下来无论怎么反击都不会显得太过分。
眼下麻烦的就是因为对方进行了分兵,仅现在在小亚细亚那边的人手,事实上并不足够。
“那么那些遇难者――”卡斯托尔警觉地闭上了嘴。
为什么雅典娜会派出冰系战士中的首位和实力排在三四的两名,也就是祭坛座狄墨法、白鲸座欧斯卡和乌鸦座玛尔珀萨,自然是因为现在是夏季,如果不处理尸体,哪怕打败苏美尔诸神,瘟疫也会成为他们下一个敌人!
为了打破沉默,雅典娜再次开了口。
“我记得狄墨法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军事,而是一直作为教皇辅佐担任文职工作,政治和内政也许他还学得不错。连他都注意到的问题――我们的智囊团,还能再粗心大意一点吗?”雅典娜难得地小小调侃了一下卡斯托尔、加尼梅德和风於他们。
“这个指责我可不接受。毕竟我当初受到的培养方向可不是战争领袖,要说局部地区的战术安排我也能应付。”对于雅典娜的调侃,风於很认真的给予了反驳,“但是如果连大方面的全局考量也要我处理的话,那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事情,相当有自知之明的风於从来都不会揽事上身,这也是他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性问题。
毕竟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成为辅佐者的培养,所以显然更擅长政治、内政还有心理掌控。虽然因为年少时外出游历的关系,对于军事上也有所涉猎,但是不精通就是不精通,风於对于这方面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的掩饰。
卡斯托尔和加尼梅德都被作为一个国家的第一继承人培养长大,政治和军事都是拿手的。
只不过因为斯巴达这个城邦比较特殊,卡斯托尔在内政上显然就有些薄弱,也因此才让狄墨法和风於去辅佐他。毕竟原本卡斯托尔擅长的就是战术、驯马和骑术,比起相对平和的圣域,他更适合纷乱的战场。
而加尼梅德则在这两方面都比较均衡,虽然不出挑,但也挑不出错儿来。至少不像卡斯托尔那么“偏科”。不过,也许是因为性格使然,比起政治和军事,加尼梅德始终在内政上做得更好。
但是,如果不是现在的圣域经常被卷进战火,或许教皇由擅长政治和内政的波吕克斯来担任更好。
雅典娜的话,让加尼梅德明显有些尴尬。
他最近为瘟疫的事分神太多,根本就没注意吕喀亚的情况。而且他的主要工作都在内政上,军事方面其实都没怎么参与过,毕竟有最擅长的卡斯托尔在,他也不好僭越。
然而,最应该介意的卡斯托尔,反而大大咧咧地耸了耸肩,翘起了二郎腿。
“最近忙昏头了。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我永远不犯错误。我是人,精力毕竟有限。”光忙着做他不擅长的后勤内政工作,他都要焦头烂额了,哪儿还顾得上去管自己实际上擅长的那部分。
“我知道。”雅典娜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那么贤明,能顾及到所有方方面面,还要我们其他人做什么,圣域直接交给你负责,我就去做甩手掌柜了。”
“你可千万别,那是想累死我啊?”卡斯托尔撇了撇嘴抱怨。
她没事干总喜欢把他不擅长的工作扔过来让他做,因此他满肚子不悦可不满了,难得挑这种时候挤兑她一下,平时他最多就只是翘班表示郁闷而已。
雅典娜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爽快轻盈的笑声,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要面临惨烈战争的少女该有的。
随后,她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么,既然如此,已经走到如此地步,我也不能再在这里坐视事态继续恶化,看来只有全军出战这一条路了。”
她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除了自始至终毫无反应的佩恩哈特和无所事事的胜利女神奈姬之外,全都愣了一下。
只不过,加尼梅德是在惊讶过后,立刻就接受了雅典娜的决定。而风於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像是想起什么的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卡斯托尔则是直接出声反对。
“全军?你疯了?你难道没考虑过,如果敌军趁我们出战,攻入圣域会怎么样――”
“对,全军。除了特莉和处女座释寂摩,圣域所有有战斗力的圣斗士,全员出战。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至于守护圣域的职责,我想特莉的天斗士们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我也有另外的计划。”雅典娜回头笑了一下,向出口走去的步伐却没有停,“当然,奈姬要随我出战,这没有问题吧?”
始终安静地跟着雅典娜,基本上哪次会议都不会发言、简直就像是她不存在的胜利女神,这下终于眼神熠熠生辉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完全没有问题哦~雅典娜大人!不论您去哪里,我都会跟着您的~!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家伙获胜~!”
“不让除了帕拉斯之外的任何人获胜这点就已经很危险了吧。你根本就没把除了她之外的人算进你的加护之内不是吗?”卡斯托尔忍不住讥嘲道。
然而,奈姬却冷笑了一声,看上去简直像是幼小女童般的脸庞上,显出了露骨的轻蔑,那是独属于神o的傲慢,“有些人能从信仰之中汲取到温暖和力量,而有些人则利用信仰为自己谋求利益。如果信奉雅典娜大人,是为了想要从智慧女神和我这里得到什么,那么那种家伙还是早点死去冥府吧。至少,信奉我的信徒,就绝别想从我的兄弟姊妹那里得到任何加护。”
卡斯托尔只是耸了耸肩,并不接话。他根本就没把奈姬放在心上,自然更不会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胜利只能自己争取,这句话我很赞同。”
边上的风於也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着女神殿偏殿的出口走去,“不过全军出征的话,很多事情现在就要做安排了。哎……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看来要做好通宵的准备了。”
尤其考虑到眼下圣域的战斗力,虽然有另外一位女神+一名黄金圣斗士坐镇,但是考虑到那一神一人的性格,辛苦的人还不是他们这群苦命的内政人员?
话虽然如此,但是风於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抱怨的神色,似乎他只是在很简单的陈述事情而已。
要说抱怨的话,大概也就只有最后那句针对于“可能会睡眠不足”的话了。
“那么,奈姬就和我一起走一趟奥林匹斯吧。”同样没有在意奈姬的发言,雅典娜如此命令道。
“等等帕拉斯。就算真的开战,难道你以为就凭我们的战力,真的可以与苏美尔诸神一较高下?圣域现在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应该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
卡斯托尔依然悠然地坐在石椅上,但即使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够端庄的姿态,他也还是有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势和高贵。
“那么你以为,为什么应该在这里的珀尔修斯,现在却不在这里,佩恩却在呢?”雅典娜暧昧地微笑。
“……原来如此。”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佩恩哈特,卡斯托尔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口白牙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恍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斯巴达一般,神情无比轻快爽朗。
加尼梅德没有说话,更没有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毕竟这里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没必要去问大家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
只不过,他一直知道,女神与教皇之间,有一种不同于女神和摩羯座之间的默契感。
在工作方面,雅典娜和卡斯托尔之间绝对毫无保留,是那种绝对的信赖关系。也因此很多时候,即使对方不作出说明,或者只给出很少的信息,他们都能迅速判断出对方的考量,这一点是始终都对雅典娜有隔阂的加尼梅德做不到的。
毕竟雅典娜和卡斯托尔之间的确经历过太多太多……从卡斯托尔还是斯巴达第一王子时、忒修斯劫持海伦的事件,到诸多英雄的阿尔戈号远航,之后又经历了海伦选夫与廷达俄瑞斯誓言,墨涅拉俄斯为谋权篡位而谋害双子星――
甚至于在卡斯托尔来到圣域做了教皇之后,就连当年狄俄墨得斯反叛,煽动圣域内部叛乱,并试图刺杀女神时,雅典娜都没有选择其他人与她共度难关(连佩恩哈特当时都被调派去执行其他任务),而是卡斯托尔。
就像在圣域内部很多人眼中,将摩羯座和雅典娜分开来看待,那可是很奇怪的――这也算是圣域洗脑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宣传。而在圣域以外的地方,将教皇与女神分开来看待,也是同样。
雅典娜是个说做就做的女神,属于行动派。
因此,她在会议过后,就带着胜利女神奈姬,一起前往了奥林匹斯圣山,并且对神王宙斯说明了当下希腊的情况,以及战事刻不容缓的局面。
“打仗可是很烧钱的,我强烈要求战争中的各种开销由奥林匹斯报销,否则就让战神军团出征好了。另外,只由圣域出战面对苏美尔整个神系压力实在太大,所以我建议联合冥王哈迪斯以及北欧诸神,再对苏美尔诸神下手。”
宙斯表示,“既要让奥林匹斯出钱出力还要出人,我才不要咧。”
于是,他很火大地同意了雅典娜的提议,由圣域出人出力,而奥林匹斯主要出钱。
只不过,一下淌出去那么一大笔钱,作为神王的宙斯还是很恼火的,因此在拨了款之后,他也没再说多余的话,反而闭上嘴挥挥手,示意――快滚,麻溜的!
雅典娜回到圣域后,直接拉着迎接她的佩恩哈特,带着拖油瓶(胜利女神奈姬),来到了水瓶宫,打搅正在工作中的加尼梅德。
而听过与神王交涉的过程后,加尼梅德简直想对她挑衅宙斯的行为予以抨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强忍着不快问她,“假如神王真的派出战斗人员――比如战神阿瑞斯与他的狂斗士军团,与圣域一起攻打苏美尔神系怎么办?”就加尼梅德所知,阿瑞斯于同伴而言,那可是拖后腿神器啊?
雅典娜若无其事地回答,“不可能。恐怕宙斯也不敢放任阿瑞斯带着他的军团去攻打苏美尔神系,毕竟阿瑞斯那家伙简直就像果冻锄头一样外强中干,而且还是覆盆子酸橙混合口味的。”
果冻锄头?覆盆子酸橙混合口味?那都是什么鬼?加尼梅德忍不住有些无语。
而佩恩哈特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雅典娜只好无奈地解释,“意思就是说我们希腊神系中的战神,又酸又甜、愚蠢傻帽得不透气――对敌方面太天真,只能给敌人提供乐子而已。何况他那不是战斗力,只是破坏力而已,还是不分敌我双方的。他的战斗力多年前,在第一次提坦之战时,就已经和他的节操一起粉碎性骨折了。顺便一提,至今未愈。”
佩恩哈特终于开口,“没完了?”居然还在为那时候的事感到自责?最近他们好像没有想这些的功夫吧?光为了战事就焦头烂额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问题。
“没关系,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够让你看清周围的人和事,能够治愈你心中的伤痛,能够让你看准脚下的路……至少对绝大多数人是通用的。”
可是佩恩哈特很清楚,这条准则唯独在她身上不通用。对时间没有意义的神o来说,也基本无法通用。
即使思绪和情感随着时间变得浑浊暧昧,甚至消失不见,但唯独记忆她绝不会忘记。
比起情感这种模糊不实的东西,她更相信的是自己记录刻印在螺旋之中“绝对公正”的记忆。就算会封印压制起来,就算会扔在灵魂深处,但却绝不会丢弃,她早晚还会将之找回。
对于神o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也因此,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包括神o的存在本身。
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加尼梅德最终决定,采取对他们三个彻底无视的态度。毕竟加尼梅德对于这女神和摩羯座之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旁若无人光波已经完全适应了。
所以,他才懒得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佩恩哈特在离开水瓶宫前,按照雅典娜的指示把拖油瓶(胜利女神奈姬)给拎走了,也因此,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就算加尼梅德想全力以赴地工作,也无法在女神的唠唠叨叨之下继续无视她。
最后,加尼梅德只好讨人嫌地硬邦邦丢出一句话。
“他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似乎也不在乎你。”
“嗯?谁?”
“摩羯座。”
那个男人不会看着任何人,他只会辜负别人的期待。
雅典娜眨了眨眼,“即使他不看着我也没关系。我会追上去的。不过,他是那种没办法放着锲而不舍、顽固认真的人不管的类型呢。本质上来说,是个温柔又很容易因为担心而去照顾别人的家伙。所以只要坚持下去就好了。”
就磨得对方没脾气这点,雅典娜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加尼梅德对此有很深刻的认知。
但是,要说“温柔又很容易因为担心而去照顾别人的家伙”,加尼梅德反倒认为她自己更符合这个形容。
要是雅典娜没这个属性,堤丢斯不可能会爱上她。毕竟就加尼梅德所知,堤丢斯那男人的内心已经坏到任何人都会觉得棘手的地步了,他可不是个会轻易对他人敞开心扉的类型,更不是个会随意付出感情的人。
而且,雅典娜和佩恩哈特之间,总有一种她在保护着他、照顾着他的感觉。尽管表面上谁都觉得,一直保护照顾着她的佩恩哈特才是她的保护者和监护人。
一说到佩恩哈特,原本在加尼梅德这里就很唠叨的雅典娜,更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一样收刹不住。
“别看他好像很器用的样子,其实意外是个很笨拙的人呢。就算能照顾别人,但也只是操心别人而已,生活上完全自理不能。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还是别生活在有人类的大环境里比较好,也许他自己一个人比较好。但这与其说是自闭……其实也有他自己的性格因素、生活能力和过去经历的影响在其中。”
她微眯双眼的神色看上去很怀念。但加尼梅德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那份怀念,似乎并不是对着佩恩哈特本人。
“你看着的人……是他吗?”
她怔了怔,而后苦笑起来。为他的敏锐细腻,也为自己没有刻意隐瞒的信赖。
“一开始……是啊,一开始,我看着的并不是他,而是不存在于此的别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论哪里都――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只有这点是能够确认的,毫无疑问的现实。”
加尼梅德的手停住了。即使不用再抬头,他也能够确认,她口中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特别存在。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他不是那个人,也没办法取代她。可是,他也同样不能被任何人所取代。对我来说,他就是重要到了……这种地步的人。”
‘她?’她口中的‘那个人’,是名女性?
她喃喃答道,“他(她)是重要的人。重要的……友人。如同心灵依靠一般的人。所以一边喜欢着……一边嫉妒着……一边惆怅着……一边守护着。我没办法成为像他(她)那样坚强勇敢、一往直前的人啊。”
有一瞬间,加尼梅德从她的口气中,似乎听出了某种深重的迷茫和惆怅。
“有多重要?”再次开始手中的工作,加尼梅德恢复了正常的敷衍式问答对话。
“非常重要。重要到了他(她)不在的话,会非常寂寞。说不定会寂寞得死掉。”她认真地回答。
“单方面的依赖吗?你还真是没有要求啊。”尽管加尼梅德说出的话似乎有挖苦的意味,但那也是因为想起了尚在特洛伊战场的学生莱米安,因此有些不太自然罢了。
“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要求,只要他存在于此就已经足够了。但是……还是会觉得迷茫困惑。当初的选择真的正确吗?不是由他自己,而是由我为他做出选择――尽管我没有后悔,但他是否会觉得后悔呢?”
比起千百爱的话语,只愿你能守候在那里。谁也不能替代这个人的存在。
比起千百爱的诗句,只需要一个人的温暖。感受到伤痛时才会真正懂得。
她还有比起爱情,更深刻重要的羁绊。因此绝不会将爱情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确认到这一点的加尼梅德,有些许安心,也有些许失落。
雅典娜像是没有注意到加尼梅德的情绪变化,继续絮叨着往下说,“说起来,最近还是有把卡斯托尔跟波吕克斯搞混的人呢。他们兄弟虽说是双生子,可是并没有那么难分辨吧?”
“只要教皇不穿教皇袍,闭上嘴和双子座站在一起的话,我相信没有人能分清他们兄弟俩。”加尼梅德揶揄道。
“嗯……是吗?我觉得他们挺好分辨的啊。就算是长相很相似的双胞胎,也并不是完全一致。不说性格差距很大,喜好和擅长的领域也不同,虽然口味基本没什么两样。而且卡斯托尔左右的眉毛很对称,波吕克斯因为一遇到超出预想的事,就会习惯性挑右边的眉,所以右边眉毛稍高一些。而卡斯托尔则在遇到不想做、或者讨厌的事时喜欢皱眉,所以眉心会有些许皱纹。怎么样,很好分辨吧?”
听着她得意洋洋的说明,加尼梅德无语半响,总觉得大概只有她才会如此细致地去观察一对双生子,并且用心分辨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虽然是弟弟,但波吕克斯稳重一些,身为哥哥的卡斯托尔则跳脱一些。不过总体来说,卡斯托尔那种不会纠结有的没的,心胸开阔有容乃大的洒脱性格更得我心。如果让波吕克斯做教皇,他真的会因为责任感过重自虐致死,我不是说笑的。”
“所以你才让他做教皇,而不是双子座?”
雅典娜偏着头想了想,问道,“加尼梅德,你应该也清楚阿提卡半岛(attica)――希腊这里的情况吧。我是指国家的构成方面。啊当然,小亚细亚的几个国家也要算进希腊的城邦来。”
“嗯。”如果不了解,他也不用在圣域混了。
古希腊与21世纪的希腊不同,是由数个不同的城邦所构成的。
包括因独特文化和统率力而闻名的雅典(athens)、因无畏的勇士军队而闻名的斯巴达(sparta)、因精准神谕而闻名的德尔斐(delphi),因工商业和海上贸易而闻名的科林斯(corinth)、因具有打破传统的奇迹之力而闻名的底比斯(thebes)――
其余的还有忒拜、阿尔戈斯、卡吕冬、吕喀亚、迈锡尼、特洛伊等等数个小城邦,但立于整个希腊顶端的,正是以雅典为首的这五个城邦。
而其中,雅典、斯巴达和底比斯,则是古希腊的三大主要城邦。
雅典的守护神是战争女神雅典娜与智慧女神特莉托格妮雅。
斯巴达的守护神是战神阿瑞斯。
底比斯的守护神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科林斯的守护神是光明与艺术之神福玻斯?阿波罗。
德尔斐比较特殊,这个城邦同时供奉雅典娜与阿波罗、还有酒神狄俄尼索斯三位神o,也因此它是希腊诸多城邦之中,唯一不受战火侵袭的圣地。
从圣域创建至今,在希腊诸多城邦国家送来圣域的候补生之中,雅典娜一直认为最难搞、最难教育、同时最犀利的,也正是斯巴达的孩子们。
斯巴达城邦说是“城邦”,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城墙,也没有完整的街道,甚至于整个斯巴达社会,等于是个管理严格的大军营。
斯巴达的婴儿呱呱落地时,就会被抱到长老那里接受检查,如果长老认为他不健康,他就会被抛到荒山野外的弃婴场去。母亲甚至会用烈酒给婴儿洗澡,如果他抽风或失去知觉,这就证明他体质不坚强,母亲会任他死去,因为他不可能成长为良好的战士。
将生命当做物件来对待,毫无疑问是一种傲慢。斯巴达的弃婴场就代表了这种人类的傲慢。
斯巴达的男孩子7岁前,由双亲抚养。父母从小就注意培养他们各种军人式的性格与习惯。7岁后的男孩,被编入团队过集体的军事生活。他们在12岁之前,都被要求增强锻炼勇气、体力和残忍性,每天都要练习跑步、掷铁饼、拳击、击剑和殴斗等。
支着半边脸,雅典娜一边回想着,一边慢慢说道,“在认识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之前,我曾一度以为斯巴达那个城邦,绝不会有能够得到我认可的战士存在。他们兄弟,简直可说是斯巴达战士中的异类。我从没见过像他们那样避免挑起争端、冷静克制的斯巴达人。”
斯巴达自然不可能轻视象征着“战争”的强悍女神,也因此送来圣域的斯巴达候补生,都毫无疑问是他们斯巴达最优秀、最有潜力的孩子,以此象征他们对强者的尊崇和对女神的敬意。
可是……
“怒吼,大喊,和同伴打架,殴打教官,携带武器袭击民众,在考试中作弊,轻视文化与艺术,说谎、盗窃、崇尚武力、欺凌弱小――这就是过去我所认识到的斯巴达孩子们的典范。然而那个受到阿瑞斯庇护的国家,却不认为那些缺点是缺点,反倒认为那样的孩子能够成为坚毅勇敢的战士。”
的确,斯巴达出身的孩子们不爱哭、不挑食、不吵闹、不怕黑暗、不怕孤独,对比自己强大的首领绝对� �从。
斯巴达的军人们甚至为了训练自己的后继者,每年在节日敬神时都要用皮鞭鞭挞孩子们一次,令他们跪在神殿前,火辣辣的皮鞭如雨点般落下,但不许求饶,不许喊叫,甚至不许出声。
尽管厌恶这种制度,但当年在看到身为王子的卡斯托尔和波吕克斯,同样要经受这种“训练”,并且对此毫无异议,甚至鼓励那些因支撑不住而呻/吟不已的孩子们时,她反而对这兄弟俩更加欣赏。
但是,斯巴达的战士们不懂得什么是爱,教官们也不会教育他们什么是爱,只教导他们如何去不择手段地战斗。
所以斯巴达的战士们生性刚烈顽强,具有惊人的服从性和忍耐性,每个人都有着坚忍的品性。
但同样的,他们不珍惜生命,不保护他人,更加不懂得宽恕与谅解。他们只被灌输了斯巴达血统何等高贵的概念,只会仇视憎恨外来的一切异端,生命里只剩下了战斗。
可是,雅典娜却认为,想要成为优秀的战士,所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特质。她所想要的战士,绝不能只是一个杀戮机器或者战斗傀儡。当然,更不能是个偷偷摸摸的顽固窃贼。
佩恩哈特同样具有斯巴达战士的所有优点,但那些缺点,他却没有一星半点。也因此,有兼具忠诚与悍然的佩恩哈特珠玉在前,斯巴达训练出来的战士,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残次品。
朴素的道德感、善良的心、注重友情、以及被众人诟病嘲笑的热血纯粹和死缠烂打……还有他不同于加尼梅德隐忍执拗的独有个性――坦诚执着。
比博学和智慧更重要的,是优秀的品德和钢铁般的意志。
这就是她始终信赖佩恩哈特的原因。他身上闪耀着的光芒,远比其他华丽俊美、光彩强大的战士们要更加珍贵。更加值得珍惜。
“我在卡斯托尔身上,也看到了那种光芒和品质。因此成为教皇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
也许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只不过没关系,反正在她还是人类的那个世界,说这话的保尔?柯察金,同样是被时代远远抛在后面的人。
不知何时,加尼梅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说明。
少女的眼中有着永不服输的光辉,以及坚定不移的信念。
“所以,我选他。”
每一个战士都是经过种种考验,以及不断的磨合,才能够获得她的信任。
“只有他,才是我的教皇。”
在另一个世界(她曾是人类的那个世界),如同鲜花般温柔纯真的少女们和星光般璀璨纯粹的少年们,已经被那个充斥着中二病、病娇症和虐杀狂的时代抛弃了。
但在这个世界,她还能看到如同童话和梦想之中才存在的……有血有肉、勇往直前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