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贵妃心里“咯噔”了一声,不过片刻的心虚过后,她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君上何以会有此一问?臣妾不懂,还望君上示下!”
似是猜到她会这么说,贺兰渊站起身来,缓步踱至她面前,凝视她道:“云儿,你来朕身边多久了?”
裴贵妃垂下眸来,娇弱的身子因为那声久违的称呼微微颤抖。
多久?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般唤她了?
她攥紧手里的锦帕,定了定心神,回道:“回君上的话,臣妾自您尚未即位时,便已入了东宫为侧妃,如今已经六个年头了!”
“竟已六年了……”贺兰渊感叹道。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道:“这六年来,朕可有待你不薄的地方?”
裴贵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些,但仍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不曾,君上一直待臣妾很好!”
除了……他从未爱过她!
他对她,就像他对这宫里所有的女子一样,甚至比对待她们要好得多!
许是因着她是丞相的千金嫡女,所以他封她做了贵妃,让她住最金碧辉煌的宫殿,赏赐她数之不尽的金银和世间罕有的珍宝……
她曾经以为这便是爱,直到顾瑾月死而复生!
从此,一切看似没有变化,一切又好像已经天翻地覆!
想起顾瑾月,一向持重的裴贵妃眼底居然席卷起滔天的恨意,她恨顾瑾月,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除掉她,恨顾瑾月怎么没有死在刺客手里!
她神情里一闪而逝的杀意让贺兰渊骇然。
“朕既然待你不错,你为何要串通柔夷人刺杀皇后,挑起北虞和克西族的不合?”他终是皱眉问道。
裴贵妃蓦地抬起头,难以置信道:“君上这话从何说起?臣妾一心为君上,怎么会串通柔夷人呢?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还望君上明察!”
“朕也很希望是有人陷害你,只可惜……”
贺兰渊抬眼看向毡帐外,淡声命令道:“带上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名御林军架上来一个身穿克西族服饰的人,遍体鳞伤的,看得出来受了严厉的拷打。
“此人便是前些日子行刺皇后的刺客之一,他昨天潜进来打探情况,因为形迹可疑被萧萧抓了个正着!经过严加审问,他承认自己是柔夷人,也承认了行刺皇后的事……”
顿了顿,贺兰渊弯下腰,眯眼望着裴贵妃,“你猜,他还说了什么?”
自打那人被带上来,裴贵妃就多少猜出了他的身份,如今猜测得到证实,她顿时心如擂鼓,却强自镇定道:“什、什么?”
贺兰渊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裴贵妃,出口的话语如毒蛇的信子,瞬间便扼住了她的呼吸。
“他说,狩猎的消息是你泄露给他们的,还说你告诉他们,皇后是朕的心中所爱,不论生死,对柔夷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撒谎!他撒谎!”裴贵妃大声喊道,因为惊恐和害怕,甚至有些破音。
她跪爬到贺兰渊身边,拽着他的衣袍下摆,目光殷切的说:“臣妾不认识他!臣妾也没有泄露过任何消息给他们!君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是您的贵妃啊!臣妾怎么可能勾结外人,来危及北虞的江山社稷呢!”
“是啊,你是朕的贵妃,可你也不止一次的想要除掉皇后,不是吗?”
贺兰渊抓住裴贵妃的手,望向她的双眸里满是失望:“以往你处处同皇后作对便罢了,如今你竟然为了除掉她,不惜把消息泄露给柔夷人!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没有!我没有!”
裴贵妃摇着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她试图抓紧贺兰渊的手,拼命解释道:“我真的没有那么做!这一定是柔夷人的阴谋诡计!他们想借此离间君上的臣妾乃至裴家的关系!君上,您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啊!”
“是不是阴谋诡计,朕自会调查清楚,只不过在此之前要委屈贵妃了!”
甩开她的手,贺兰渊命令道:“来人,把裴贵妃看押起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是!”
“君上,臣妾冤枉啊!君上!”
任凭裴贵妃怎么哭喊,还是被御林军拖了下去。
贺兰渊揉着眉心,摆摆手让人把柔夷刺客也带了下去,同时命令道:“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对外泄露,如有违者,杀无赦!”
“是!”
赵公公应声,退了下去。
刚刚还喧哗吵闹的毡帐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贺兰渊在床榻上坐下。
“热闹看够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顾冉掀开毡帘走了进来,搓着手,笑得一脸心虚,施礼道:“臣妾给君上请安,君上万福!”
“这下,你高兴了吧?”贺兰渊瞟了她一眼道。
“君上怎么会这么问呢?都是自家姐妹,人家倒了霉,臣妾难过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高兴呢?”
对上贺兰渊幽沉沉的眼,她忙伸出小拇指,比划道:“是有这么一点点开心啦!谁让她老看我不顺眼呢!”
瞧见他又在按眉心,顾冉来到他身后,伸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的按摩。
头疼顿时缓解了不少。
“不过一夜的功夫,既抓到柔夷刺客,又问出了泄露消息的人,君上不觉得这个结果来得太快,也太轻易了吗?”顾冉柔声问道。
贺兰渊睁开微阖的眼,“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我也是瞎猜的!你想啊,在此之前,柔夷人隐藏得多深啊,要不是我突然遇刺,你恐怕都不知道他们就隐藏在附近吧?”
虽然这话不太中听,但他不得不承认,顾冉说的是事实。
在驯养奸细和刺客方面,柔夷人的确更胜一筹!
“所以说呀,他们这么善于隐藏,哪儿能随随便便就让萧萧给发现了?还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有问题吗?”顾冉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你这是……在替裴贵妃开脱了?”贺兰渊语气促狭的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