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意识渐渐苏醒,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碰感, 有点痒。方木森下意识地偏头躲了躲, 躲不开,忍不住皱了皱眉。
“奶酪, 别舔……”
“喵~!”
被点到名字的猫咪在遥远的地方叫了一声,带着点被错怪的不满。
方木森勉强睁开眼睛, 没来得及思考猫为什么离那么远,只是习惯性地想起身去给猫添粮, 他的视野有些模糊,因为没戴眼镜,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去看。
但是不管再怎么近视, 他也不可能看不到身旁那只比猫大得多的东西——方木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
起得太猛,额头传来被刺穿一般的尖锐晕痛, 方木森不得不抬手按住额角, 而他的后背和肩膀已经被一双手扶住了。
“小心。”
方木森皱眉挺过了这一阵闷痛, 低低地吐了口气,没抬头。
“你怎么在这儿?”
堂而皇之进门的人没有一点自觉,语气无害又无辜:“昨晚你喝醉,我把你送回来了。”
方木森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额头还在疼,带着醉酒后的不适, 他的身体不舒服,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那也没必要待到现在吧?”
耿芝顿了顿,像是被他刺到了。
方木森勉强压了压酒后的反胃感, 正想再开口,却听见耿芝轻声说。
“舍不得你。”
方木森:“……”
打直球这种事,无心和有意天差地别。前者是性骚扰,后者就是高功率真空炸.弹,效用堪比核武。
“我知道该走的,想多看你几眼,就到了现在。”耿芝很老实地认错。
方木森揉着额角,不是很想说话。
他已经记不清昨晚发生过什么了,方木森有这个毛病,他一喝醉就会断片,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当初刚来泰平时第一次醉酒,第二天同事们看他的表情还有些微妙。
后来方木森就极少喝醉了。
耿芝没有立刻离开,他把准备好的早餐端到了餐厅里,方木森起来后才发现,对方甚至把猫的粮和水都加好了。
出奇地熟练。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但方木森还是习惯性地会去公司处理一些事务,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也就没再和对方多说什么,直接去洗漱了。
昨晚喝了酒,方木森原本打算冲个澡,但他身上很清爽,并没有酒味,醒来时还穿着自己的睡衣。
想也知道,猫是不会换睡衣的。
方木森有点头疼,不愿意多想,但等他解开睡衣看见身上的那些痕迹时,却还是忍不住额角一抽。
小腹的指印,腰侧的掐痕,像是要故意显示施力者的手指有多修长一样,明晃晃地完完整整地印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
哪怕不戴眼镜也看得清清楚楚。
方木森洗漱完走出去,看着餐厅里的耿芝,皱眉。
“昨晚你做了什么?”
见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耿芝自然也清楚怎么回事,解释道:“我没做什么,就是和上次在酒店一样,帮了下忙。”
他还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其他的没有了。”
方木森:“……”
酒店指的就是相亲那时的酒店一晚,提起那次方木森真的不想回忆,那天他被亲到……后来还被咬破了唇,害他第二天不得不请假没有见人。
对昨晚的事方木森也一样不想回忆了。耿芝不会对他说谎,说没做肯定没有做,但是帮忙这个词,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直接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我等下还要出门,耿先生请回吧。”
耿芝看了看他,说:“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就当真要离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耿芝也有了变化,态度让人没有办法再指责他。
耿芝离开的时候,在一旁吃罐头的猫咪听见动静,舔.了舔鼻尖,踩着柔软的肉垫无声地跟了过去。
走到门口,耿芝低头看见了跟来的白猫,猫也在仰头看他。
耿芝单膝向下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背毛,长指陷入了柔软的白毛里,猫咪被摸得舒服地胡噜了几声,前爪抓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方木森看着它,有点意外,居然不认生了?
猫和耿芝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他们好像已经很熟了。上次门没关好猫咪跑出去,也是耿芝找回来的。
他正思考着这一人一猫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就听见耿芝问:“它叫奶酪吗?”
方木森心口倏地一跳。
耿芝说:“我听你早上刚醒时这么叫它。”
方木森:“……”
耿芝的语气听不出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但方木森已经完全不想和对方说话了。他直接就想伸手关门,只是猫就站在门口,半身探在外面,才没能直接关上。
耿芝没有多问,见他不回答就安静地离开了,转身去开对面的门。
方木森看见,打算关门的手一顿,神情有些古怪。
“你不是搬走了吗?”
耿芝回头看他。
“都有人来看房子说要买了。”方木森没什么表情。
耿芝却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说:“给这间房做装修的设计师是我朋友,他有个客户定了相同户型。”
“前几天我有事外出,家里没人,就让他们过来了,看看实际效果。”
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耿芝盯着方木森,神情中带着一点不敢相信。
“你……昨天你心情不好喝醉是因为以为我搬走了吗?”
方木森一个字都没回他,弯腰捞起猫就要关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一只手横插进来卡在门框上,被重重地夹了一下,闷响声听着都让人觉得疼。
方木森下意识松开把手:“你疯了?!你的手……”
话没说完,他就被那只手的主人死死地抱住了。
“小森。”
猫从怀里跳下去离开了,拥抱再无分毫缝隙,力度大到像是要把人融进骨血里。
“小森……”
低沉的,沙哑到近乎难以辨认的声音,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小森,我真的很想你。”
方木森的视野发白,鼻翼急促地翕动着,齿尖咬得发酸。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长进血肉里忘不掉抹不去的东西,刻骨铭心的、无法忤逆的身体记忆。
“放开我。”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气力才维持住声音的平稳,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硬壳。
“放开我,耿芝。”
对方并未照做,只在他耳边有很低的声音说。
“你昨天还亲我。”
“……什么?”方木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耿芝小声,却咬字清晰地说:“你昨天喝醉了,我送你回来,你自己亲我,一定要亲,亲着亲着就顶.住我了。”
方木森:“……”
耿芝还敢继续:“我帮你,你很快就……”
“够了!”
方木森气息急促,眼前已经开始隐隐发黑。
耿芝反而缓下了声音:“我只是想帮忙,想让你舒服一点。”
“我不想惹你不高兴,小森,”他的声音闷闷的,把之前说过的话再和人重复一遍。“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做。”
所以两次了,两次撞见方木森因为他起了反应,耿芝都只是用手和亲吻帮忙,从未解决过自己。
只为方木森。
“我也知道你没必要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耿芝抱着人,像抱着丢失太久的珍宝。
再多久都不够。
“我喜欢你。”
“我爱你,一直都是。”
言语坠地有力。
最重不过“我爱你”。
方木森的视野早已洇透了,睫毛都被沾染,重得抬不起来,他的牙关止不住地开始打颤,咬着牙才能把字音挤出来。
“我不喜欢你……滚开!”
他的话太狠,声线却打着颤,说不出原本十分之一的决绝。耿芝帮人顺着背,鼻尖碰碰柔软的耳廓,帮那里降温。
另一只手却碰到了更热的地方。
“可是你有反应了。”
身体太诚实,藏不住,就和说出的话成了两个极端。
明明是冷静自持到极点的人,偏又如此敏感。
亲吻会硬,听见舍不得会耳尖红,听到喜欢也会起反应。
耿芝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他一次又一次地考虑过彻底地不再打扰,可是现在,这要让人怎么舍得放开。
怎么停止喜欢?
“住……唔!”
方木森被一句话拆穿之后就开始挣扎,想把对方推开,可他动作不慎,却只能把自己撞得更狠,磨在那温热的掌心里,一下就软了腿.根。
记忆太深刻,只需一个熟悉的体温就能唤.醒。连动作都无需几下,更用不上什么技巧。
“耿……”
“小森。”
“幺儿。”
耿芝又在叫他,低哑的声线,催人发热。方木森从前就受不住对方这么在耳边叫自己,过了十年,竟然依旧毫无长进。
他被抵在墙边,压在人怀里,腿酸得几乎站不住,还要听着人解释。
“你昨天一直想蹭我,我离得远一点,你就要哭,看着我掉眼泪。”
胀热的小腹略略发酸,很快就变成了近乎微痛的麻,电流从心脏一路传到指尖,在每一条血管激出四溅的火星。
“我不想让你哭。”
冠.冕.堂.皇的理由,抗议却再也无法成句,理智终于被身体烧融,拢不住,彻底地化开了。
方木森从不是重欲之人,青春期时同龄人每天疯玩乱跑发泄多余精力,他都只是安安稳稳地坐着看书,成年后工作繁重,更是无暇分心。
偏偏却一次又一次,输给同一个人。
输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吻,一句喜欢。
多年前一手开发的青涩反应,甚至比本人更了解他的身体。紧抿的下唇已经近乎鲜红,却还是咬不住想要藏起的声音,泄.出一声破碎的鼻音。
“呜……”
耳旁呼吸立刻加重了,只有动作还算温柔。轻吻落在颈侧,微尖的犬齿噙.住微凉的耳.垂,敏感怕痒的耳朵被细细折磨着,让人缩成一团,难以招架,被迫逼出更浓的鼻音。
明明刚刚才说过“不想你哭”,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