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詹走了,赵禾盯着自己指尖儿的白磷看了一会儿。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人——”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赵禾一跳,黄英缩在门口,脸上有些不安,解释道,“我刚才去看那些警察挖我的尸体,也没顾得上看那两个人。”
“警察来了?”赵禾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也将刚才想不透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儿。
黄英点了点头,想着刚才看到了自己已经快腐烂的尸体,又有些难过的耷拉着脑袋。
“他们要收网了”,赵禾想,在这之前,她也要做她该做的事情。看着面前士气低落的鬼,赵禾隔空摸了摸她的头,“去给你报仇。”
——
天刚蒙蒙亮,还伴着一层灰蒙蒙的大气,整个村子寂静又祥和,包裹下的风平浪静。
刘圆儿正坐在屋子里一张张的点钱,她对面上了年纪的女人还挺不满意,“弄个年纪这么小的,能生孩子吗?”
“年纪小才好养”,钱到手了刘圆儿心情也好了不少,“再说我看你儿子不是很满意吗?”能不满意吗?一个瘸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心里都乐颠儿了吧。
女人敲了敲地上的拐杖,“圆子,怎么我也是你婶娘。要是这姑娘中看不中用,你可得给我换一个。”
“你就放心吧,我还能看着我弟没人给养老?”刘圆儿觉得这老东西胡搅蛮缠,但还是给了个承诺。毕竟村里人买媳妇最看重的就是能不能下蛋,她不能坏了自己的行情。
当面点清所有钱后她就回了自己房子开始收拾行李。这一趟出来也没亏多少,从郝邹那儿拿了七千,加上意外死了个同伙,都能多分点儿。
想到这儿原本被挂着的心像被松开一样,轻松多了,她一边儿拖着自己的行李,一边小声哼歌。
“婶子心情很好?”身后传来的声音的声音,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传进了她耳朵里。刘圆儿扭头,赵禾倚在墙角,穿着村里女人长穿的棉袄,细嫩的脸像果冻一样,她就站在那里,轻轻笑着,用个稍微儒雅的词儿就是弱柳扶风。
“你来这儿干什么?”老马识途,刘圆儿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直觉比经验都靠谱。
她觉得很不对劲儿,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色尚未从大地上离开,零星半点的光筛子筛过一样落到赵禾身上,落在睫毛上,“我来——送婶子回老家”,她掀开眼皮,眼里藏着深渊。
这几天又是连阴雨又是雷阵雨,很快又雷声大作,道道将室内劈的亮堂,无数的雨滴从窗外携裹进来,水汽带着风浪犹如寒流。
刘圆儿冷的僵硬,也吓的僵硬,她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她看见了黄英,她看见了鬼!
赵禾看着刘圆儿吓的蹲在地上,眉梢眼角都是笑,她慢慢走近她。刘圆儿怕死黄英了,看见赵禾走了过来飞速的抓住她的胳膊,但连她的衣角都没挨着,手腕处就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劈的皮开肉绽,疼得她在地上打滚。
“还有这只手,掐过我,也得废了”。
幽静的声影响起,刘圆儿陡然停止了挣扎,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禾,才发现她那双眸子波光粼粼的,冽冽如寒冬,笑的人毛骨悚然,“小禾——”
“别叫我小禾”,赵禾用手掸了掸自己刚被刘圆儿抓着的衣袖,这一秒还是云淡风轻。却在下一秒突然上前,抓着她的头狠狠的往地上磕,终究小姑娘体质不好,没几下就跟个瓷娃娃一样直喘气。
很快就放弃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方式,她拉过来黄英,“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不!!”刘圆儿本来还怕赵禾,看见黄英之后就立马朝她扑过去。人再恐怖也恐怖不过鬼,她几乎将赵禾当做了救命稻草。
赵禾笑眯眯的踹了她一脚,正踹到黄英腿底下。又迅速走到门口,拉上里面的门,拿出自己剩余的惊雷咒,虽然没了灵气效用大减,为黄英造个势也是可以的。
——
“大柱”,大柱嫂子端着饭在外面叩门,大半天都没一点声音。
她开始还等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飞快走回自己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之后发现被子鼓着,松了口气,“我说大柱,娶个新媳妇也别懒的连饭都不吃啊”,说着她拉开被子,“起来,嫂子给你蒸了鸡……”
话说到一半大柱嫂子突然住了嘴,大柱被人绑着塞在被窝里嘴里被堵了东西,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太阳从东方升起,日光微暖。
刘圆儿却浑身像包裹着寒冰,她努力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被人不客气的踢了一脚,正中腹部。她腿从根部已经断掉,翻开的皮肉发出焦黄的味道,血腥的触目惊心,赵禾踩着她的腹部,盯着她的眼睛,“你不会跟任何人说今天的事吧?”
摇了摇头,很快她又点了点头,怎么会敢?这个人是恶魔,是妖怪!
“敢还是不敢?”赵禾收了脚蹲在地上,笑眯眯的,“婶子,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婶子,我不杀你。将心比心,今天的事儿,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刘圆儿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听见自己以前说过的话被刺激整个神经都麻木了。
呜咽着直哭,又疼的直打哆嗦。
赵禾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房间。黄英跟在她身后,身体已经淡成了一道光圈,按道理说是消耗了魂力,但她整个灵魂却清涤了很多,赵禾揉了揉她的脑袋,“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家。”
“在这儿!!”大柱嫂子一声大呼,身后好几个拿着棍子套着绳索的人朝这边儿跑来,其中还有个人牵了条不纯的藏獒,正张着巨大的犬齿朝赵禾虎视眈眈,“快把她逮住!”
一百来号村民,赵禾摸了摸自己口袋,什么都没了。游戏里没了蓝爸爸只能站着挨打,国师没了符咒连跑都跑不利索,她腿短。
赵禾跑了几步就觉得胸口发闷,很快被狗追上,身后女人催促,“虎子,咬她的腿!”
“快快快!大人快跑!”黄英心都纠起来了,“那只狗追上你了!他在咬你的裤腿!”
“闭嘴”,赵禾神色苍白,被黄英一念整个人都乱了。往前跑更顾不上看,横扑向一堵肉墙,赵禾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魏警官”,她松了一口气,又捏紧了他两侧的衣裳,警察——总得舍己为人吧?
“乱跑?”魏詹将她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掰开,赵禾松的那口气又提了回来,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单手提了起来,刚好挨着他的胸膛,侧目就看见那只藏獒巨大的犬牙正对着自己的脚,她双腿一缠,勾住了魏詹的腰。
“滚开。”魏警官比藏獒更凶狠,中了一记窝心脚的藏獒能爬起来后冲他叫了两声,飞速夹着尾巴逃窜,一会儿连狗影都没了。拍了拍赵禾的脑袋,“下来吧”。
他松开手,赵禾也放开了腿,很自觉地躲到他身后。
村民已经追了上来,前几天还个个热情好客,朴实勤劳,今儿就举起了镰刀,“一群暴民”,魏詹眼睛半瞌,眸光危险,他掏出腰间的枪,砰砰砰超空中放了几响,枪口似乎还冒着带热气的烟,缭绕起来又有些冷,如同那个男人的眼。
村民踟蹰不前,他又将枪口对准他们,这下他们把锄头全都放下了。
“詹哥!”郝邹带着两名制服警察过来,“全部都逮住了,不过有点奇怪……”他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早上不是下雨吗?刘圆儿被雷劈的一条腿都没了,难道真是坏事儿做多了遭报应?”
魏詹松开赵禾的手,对着郝邹说了两句话,“以科学发展为荣,以封建迷信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