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詹哥,死人了!”
穿夹克衫的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就闪到了杀马黄后面,“被雷劈死的”。
夜路走多了总怕被鬼缠身,刘圆几个看见了八字胡的死相个个脸都是煞白的。
魏詹看了眼赵禾,她正坐在地上,垂着头,雨水很大,冲刷掉她身上的泥泞,露出白嫩的脸庞,不足一握的脖颈,不安眨动的双剪,有点可怜。
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小姑娘,他看着她的脖子。
夹克衫嗅了嗅,又嗅到了些别的东西。奇奇怪怪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对原本自己的猜想又验证了几分,他是寸头,撸了撸湿透的头发,“奇了怪了,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跑山里来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人。
他们就两个人,还要保护一个小姑娘,这活难办。
刘圆儿还算镇定,后面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坐立不安,她说,“回老家看看。这儿没公交,走大路要坐出租车,太贵了——”说着她又看向了那个黄毛年轻人,“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魏詹压根没管刘圆儿问些什么,他往赵禾跟前走。
雨太大,原本有型的黄毛也被打湿了。扎脖子,被他用一根儿绳绑在了后面,越发凸显出刀锋一样的轮廓。
赵禾捏着掌心缩在原地,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长腿。黑色短靴,青色涤纶库,腿很长,往上看,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雨刷干净了还是别的原因,原本琥珀色泛着淡黄的眸子已经逐渐向金黄靠拢。
正应了那句话,眸色不明,其人不真。
“詹哥,你老看人家小姑娘干什么?”郝邹看魏詹不回答,就打哈哈,魏詹还是不回答,他干笑了两句圆场,“我们两个来w省旅游啊,瞅瞅——”他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包,“背包客!”
刘圆儿不信,“你们俩来这穷乡僻壤的旅游?”
“穷乡僻壤怎么了?这可是古镇,没开发,没开发才有价值?!”郝邹把自己弄成一个对古镇有着莫名热忱的青年。
另一边赵禾被眼前人目光盯的如芒再背,抬脚想往后走。但她没动之前他也没动,她刚动就被他扯到身边,身高绝对是个绝对的压制,魏詹把套头衫从头上拔下来,又从她脑袋上套在她外头的棉衣上,就算这样仍旧很宽松。
“阿嚏~”打了一个喷嚏,赵禾抓住身上的外套,“谢谢。”
两个人交流的时候郝邹也和刘圆儿等人交流好了,雷雨天气上山本来就不安全。几个人一块去附近的村里,郝邹还给刘圆出了五千块钱的导游费,让她领着他们两在附近村落转悠。
不赚白不赚,这两背包客识相还好,不识相也只有两个人。
——
刘圆儿怕赵禾跟两人说话,一直跟她跟的紧紧的。
黄英就重叠在她身上不断打她的头,打烦了就跟赵禾一块走,自从赵禾弄死了八字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她就变得有些谄媚,“大人,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她站在赵禾身后,当然也能看到她画咒的动作。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那个黄头发的。”雨下的大,赵禾尽量用最外面的套头衫挡着,以免里头的棉袄湿了。
金发男人走在前面,大冬天他穿的很单薄,套头衫里面是紧身的黑t,跟他俊美的外表不一样,肌肉勃发,同样也危险无比。
黄英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奇怪。”
长脑子了。赵禾有些欣慰,刚想跟她交流一下自己的见解,就看黄英捧着下巴,“奇怪的帅,好帅——”一路审视的目光滑下,“漫画里完美比例九头身,宽肩,窄腰,长腿,屁股也翘翘。肌肉更是muscle的不得了,我内心的小黄漫已经开始沸腾了”,又留恋的看着他的黄尾巴,“头发也好帅”。
赵禾眸色难辨的看着旁边的鬼。
黄英醒了过来,有点羞涩,“大人我还是个正直的好鬼。”
——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圆儿已经把人带到了村子里头,来接人的是村长。刘圆儿进去跟村长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中年女人。
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赵禾,带着一点审视的味道,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先进屋喝点水”,又说了句,“你太瘦了。”
郝邹笑眯眯的看了赵禾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着爸妈打工不容易,小姑娘这么瘦。”
刘圆儿不自在的笑了笑,很快带着赵禾到了农舍,“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现在出什么花子收拾你的可不是我了!”她语带威胁,走的时候给门上挂了把铁锁,外头还有两个女人一边磕葵花籽一边看着。
赵禾眼睛划过窗外,看了一会儿才走到炕边。
把最外面的套头衫脱了,又脱了棉衣。从胸口里取出来刚才那个人塞进来的纸条。郝邹刚才拍她肩膀,顺势扔了张纸条进来。
“小姑娘,不要怕,叔叔是警察。你待在那里乖乖的不要动,等我们其他人上来会救你。”
赵禾将纸条收起,一边儿的黄英凑过来看,“原来是警察”,她又看赵禾,“大人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赵禾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郝邹,“那个人眼睛黑白分明,山根长,鼻头丰满,眉浓而不浊,这样的面向普通人很少有。”再加上他身上有血气却无怨气,非兵既将。
“警察?这年头警察也能染头发了?”,黄英嘟囔了一句,又问,“那大人打算怎么办,要等他们?”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她家大人干脆利落的复仇方式。
“先看看”,赵禾敛下眉,“你跟着那两个人。”
黄英点头就飘了出去。屋子里剩下赵禾一个人,她颤抖了一下,冷的,随后又把里面儿的保暖衣脱了,穿着内衣钻进炕上的被子里。
上面是石棉瓦的房顶,灰白色。赵禾盯着看了一会儿,目光就有些发沉。
——
魏詹和郝邹跟着刘圆儿在村里逛了两天,好吃好喝好玩。后来又给刘圆儿加了两千块钱,她这才放下心来。
“已经到w市了,不过雨太大,怕山体滑坡,可能得明天早上。”郝邹把收来的消息给魏詹看。
外头还下着雨,装旅客也不容易。冒着雨都得去外面浪,魏詹看过消息之后用毛巾胡乱的把自己的头发擦干,而后又绑在脑勺后面,凌乱的长发软化了他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有片刻的柔情,原本吓哭小姑娘的阴沉眉眼也带上了三分浪荡。
郝邹捂着心脏痛苦不已,心里骂道,“就是你害的劳资一直单身!”染什么黄毛,装什么酷,本来我才是警界一枝花好吗?
魏詹看了看郝邹的神情,好心情的往外面走,“你去哪儿?”
“散播社会正能量”。
赵禾刚吃完饭,村里的几个女人正跟她说话试图洗脑。类似女人离开家之后只能靠儿子靠丈夫之类的,赵禾一边吃一边儿笑着点头,脸上没露出半点反感的表情。
说了一天嘴皮子都干了,新来的小姑娘乖乖巧巧三棍子也放不出个闷屁。几个女人对视一眼,相继离开。
只有一个女人留了下来。赵禾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没别的原因,这个女人很漂亮,异常的漂亮,区别于这个村里所有女人的气质,她有一双上挑的杏核眼儿,双眼皮,长得很勾人眼神却很呆滞,手里有老茧。
收了碗之后她从外面抱了一个扎起来的包袱,放在炕头就走了。
赵禾伸出指尖儿挑开包袱卷,里头是花红色的棉袄和棉裤。村里的女人常用的打扮,又土又重,她盯着看了几秒,还是给换上了。
天已经黑了,赵禾关了灯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顶。很快有悉悉索索开锁的声音,她拉紧了被子,闭上眼睛。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伴着浅浅的风声在向她靠近,有双手摸上她的脸,从额头到嘴唇,有股奇怪又浓郁的味道,并不难闻。
紧接着鼻翼突然有温热的气息,赵禾睁开眼睛,飞速击出掌心。
“嘘——”,男人的金发在黑夜尤其耀眼,他合住握拢赵禾的手,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唇,那双刀锋一样的眸子微微敛下,他还是那件背心,紧裹着起伏的胸膛,“别出声”。
赵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缩在墙角里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嘴里被塞了东西现在呜呜咽咽,眸中转了几转就目露感激的看着面前人,“谢谢你”,她现在唯一能画出来的符还来不及用就已经被他握住了。
人在屋檐下,她笑的有些甜。
这就是道家下九流,杀伤力可以很强大,但近身肉搏永远是一个死,太脆皮。
“我叫魏詹。”
赵禾点了点头,“魏警官。”
魏警官魏警官,魏警官心里有点烦。
魏詹松开了她的手改为捏,细细的,细细的捏,他看着她,“没洗手?”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用指尖撞了她的掌心。
赵禾又笑了笑,想抽回手。
他却不放手,垂着眼睛,声音低沉又缓和,“你怎么解释你指甲里的白沫和死者嘴巴里的残留物质相同?”
把柄被抓住了,赵禾笑不出来了。
她试图抽回手,他没放,“魏警官,我没杀人。”
“我可没说你杀人,你杀的?”他摸着她的手,狭长的锋利的眼睛里突然像起了飓风,赵禾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手背,再看时他已经抬头了,夜色勾描出他的轮廓,赵禾看着这双眼突然抖了抖指尖。
“不要乱跑”,魏詹放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