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人查阅战国策, 总结出了一条定论, 嬴氏一族,应当属帝王蟹的。不仅喜欢横着走, 别人没招惹它, 它都要咔吧咔吧夹几下钳子。
当年秦孝公之时, 秦国穷的一年饿死好几泼, 衣不蔽体,士兵都骨瘦如磷, 连观音土都没得吃,照样抵御了比他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魏国。
凭的,就是这帝王蟹的性格。
号角声响起, 魏楚丢下手里的长矛,抹了把脸,和赢礼往大帐走去。
他们驻扎在函谷关已有三个月,联军亦守了三个月,还有继续增兵之态,不仅有齐赵等大国,还有燕等小国亦陆续派兵前来,组合联盟之势, 其声势堪比当年合纵伐秦之态。
不, 应该说, 这是他们组织的,第三次合纵伐秦之攻。
齐秦结盟后不足一月,齐湣王采取了苏秦的意见, 齐国便单方面撕毁与秦之盟书,结盟魏韩赵三国,与之攻秦。
当时,秦国已取楚国城池十余座,没了宣太后从中调和,秦王嬴稷对楚国早已不耐烦许久,自然大肆进攻,入楚地如无人之境,歼楚军5万余。
对此,宣太后只表示自己老了,不再多管国与国之间的纷争,静心在后宫休养。
秦王嬴稷如此大张旗鼓,齐、韩、魏四国恐秦继续扩张,对己更为不利,乘秦军久战疲惫,于当年联合攻秦,以解楚国之困境。
魏国更与赵合谋,赵惠文王派丞相李兑,也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奉阳君,联络各国共同反秦,他一贯主张连齐抗秦,自然劳心劳力,成功与齐国之相苏秦对接,完成与各国合纵之盟。
赵国大将韩徐为认为齐国如果吞并宋国,将成为赵国威胁,因此主张联燕抗齐,而李兑则主张联齐抗秦,这是因为齐闵王答应李兑,如果吞并宋国,则将宋国陶邑送于李兑为私邑。
李兑自然愿意为合纵出其力,此时的赵惠文王还是个不足弱冠的孩子,朝堂之上,李兑之言几乎代表了君王,如此,尽管大将军韩徐反对,却不得不听命于李兑之言,与齐国结盟,共同抵抗秦国。
然楚国因各国派兵相救,自然感谢万分,并与秦国誓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即议决加入四国盟军,形五国兵力之态,共同伐暴秦,以慰天下之安定。
如此,齐,赵,魏,韩,楚五国何其国力兵力,共同伐秦。
竟打到了函谷关。
五国之事态凶猛,就是丞相魏冉也不得不披挂上阵,与大将军白起一同固守函谷关。
蓝田精锐更是尽数而出,可谓背水一战。
魏楚和赢礼到大帐时,正好魏冉也点兵回来,魏楚等人连忙见礼,“丞相大人。”
魏冉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魏楚,这才信步走了进去。
魏楚心里暖洋洋的,尽管当初被爹打的屁滚尿流,但他知道他爹这是关心他,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
进了大帐,白起正立于牛皮舆图前,魏冉道,“上将军可有速战速决之法?”
不管他没了往日淡定从容,实在是火烧眉毛,五国伐秦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注意,整个秦国不说顷刻间覆灭,却也逃不过重回那半野人半放牧的状态。
白起摇了摇头,“此番合纵,齐国一心灭秦,我军首战失利,已为不利,合纵之国里,又有魏韩两国尽数国力作为支撑,虽说我大秦乃本土作战,地形有利,但……”
他的未尽之言,在场众人无一不懂得,虽说在本土,但秦国不是所有兵力都集中在这里,守巴蜀的不能动弹,守义渠的也不能动弹,处处受到掣肘,故而此战恐为持久之战。
而他们现在,最打不起的,就是持久之战。
先前激战过几场,双方兵力都有折损,但损失更大的,还是他们。
魏冉叹道,“如此打不行,拖以不行,我们还有什么路可走?”
白起眼神一厉,看向舆图,道,“如此,只能让联军主动撤兵了。”
“……”
魏冉没说话,白起这话委实过于天真,都打到家门口了,说撤兵就撤兵,这么开玩笑呢么。
可白起从不在战事上弄虚作假,让他不得不思考其话中深意。
魏楚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他知道,那一刻即将到了。
朔风席卷函谷关,激起一地尘土黄沙,联军铁骑,秦军银甲,仿若血色霞光,凝结成杀意凛然的剪影。
……
是夜。
魏楚迷迷糊糊跟着士卒到了白起的大帐,又迷迷糊糊跟着白起骑马出了营地。
夜风凛冽,吹醒了魏楚的睡意,后背的胸膛坚硬而厚实,“这是去哪儿?”
自打开始打仗,他俩就没好好亲热过,毕竟在战时,更何况此番魏冉随军出征,即使魏冉早已默认了他们俩的关系,但也不好太过于在魏冉面前那什么。
毕竟父亲心气不顺是要揍孩子的。
可白起那穿上黑色铠甲,殷红披风,剑眉星目如杀神临世,这行走的荷尔蒙整天在眼前晃悠,那不是刺激魏楚雄性激素往外喷是什么?
漫漫长夜,只听魏校尉咬紧被褥一边嘤嘤嘤一边欲哭无泪diy,十分想与他白叔来一场海绵体大战括约肌。
难道白起也憋不住了?
魏楚灵光一闪,顿时犹如找到了新世界。
他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信心的,风吹不干,日晒不黑的,一直白嫩嫩,再加上因为长久作战锻炼出来的小肌肉,年轻而健美的小腹肌,也是个行走的小荷尔蒙好伐?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柯南附身,找到了唯一真相,要不然三更半夜二话不说骑上马就把他带出营地作甚?
月黑风高,露天席地,岂不别有一番风味?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等白起的马停在一个小亭子附近。
魏楚二话不说,翻身下马,火急火燎的解开裤腰带,往白起脸上亲了好几口,亲的白起一脸口水,边亲还边急道,“快快快,抓紧时间还能多打两炮。”
白起,“……”
见白起站在那里不动,魏楚着急,自己去扯他的裤带,一只手顺着衣裳下摆摸了上去,两人都穿了便服出来,不用像解盔甲那般麻烦,三两下便摸到了白起的腹肌。
魏楚满足的吸了吸口水,正要解锁新地点,却被白起抓着手不放,魏楚顿时急了,“先说好不玩捆绑啊。”
他一边说一遍挣开手往里转身,“玩儿也没什么,就是你太激动了,上次差点没弄死……”
转身,姬狐与苏秦要笑不笑的站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魏楚愣愣的看着他们把刚才的话补完,“……我。”
姬狐终于忍不住掩住唇笑出了声来。
魏楚十分想切腹自尽。
白起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朝苏秦抱拳道,“苏先生。”
苏秦亦回礼,“劳烦上将军深夜前来,苏秦惭愧。”
魏楚通红着脸,傻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白起绝壁是故意的!
不就上次在他面前夸了几句苏秦吗!
简直太丢人了好嘛!
白起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他松散的裤腰带,道,“绑好。”
魏楚头都快低到地了。
所幸在场几人知道他脸皮受不住,也没提,便信步往亭子里走去。
魏楚和白起落在后面,魏楚指了指裤腰带,狠狠瞪了白起一眼。
白起面无表情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又拍了下他的屁股,才几步走到前面与苏秦并肩而行。
魏楚红着脸擦了擦嘴,心想自己真是没救了,居然从丢人里品出了一点甜。
这是什么鬼的糖?
等四人安坐,魏楚才发现,亭子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还有几个看上去像丫鬟的女人站在那里。
夜晚的风冷如寒月,刚坐下白起便将披风披到魏楚身上,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对面苏秦本就穿的比常人厚上许多,坐下后更有侍女奉上大氅,姬狐伺候他穿好,用倒出药丸给他服用。
魏楚渐渐没了不好意思,皱眉看着苏秦苍白的脸色,叫了一声,“老师……”
苏秦挑了下一边的眉毛,笑道,“当初你死活不肯叫我一声老师,如今听你叫了,我却不怎么愿意应下了。我乃将死之人,又恐负千古骂名,你何故还叫我老师,便如以前叫我先生便罢了。”
他声音比在齐国时还要虚弱,又低又哑,听得魏楚心头一阵难受,“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苏秦一生行事乖张,世人褒贬不一,推崇他的人说他聪明绝世,厌弃他的人说他背信弃义,宵小之辈。
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通敌叛国的罪人,不愿别人知道魏楚与他的关系,为魏楚惹来无端责骂,可魏楚却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幸得做师徒,是缘。
旁人如何说,又与他何干。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有一位好老师,就足够了。
风穿过树林,惊起一阵萧索。
苏秦笑了,笑得情真意切,第一次像个老师一样伸出手拍了拍魏楚的手背,“能有你这位学生,老师足愿矣。”
他的手很冷,冷的魏楚心口发疼,“老师。”
苏秦却止住了话头,朝静默的坐在一旁的白起道,“如今五国合纵攻秦,上将军心中可有良策解我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