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有苦衷。”
魏楚见赢礼瞬间变冷的表情, 不自觉为聂雎说话。
说实话, 摒弃立场不同的角度来看,他倒是挺欣赏聂雎的。
心够冷, 手够狠。
一看便知是个能成大事的男人。
“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欺骗的理由。”
赢礼的声音像是从寒冬腊月的寒潭里凿出来似得。
他一生活的光明磊落, 尽管时运给了他如牢笼般的枷锁, 可他从未想过用欺骗达到目的, 他可以欺骗昭王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欺骗魏楚获得进入军营的权利, 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过。
带着尴尬的身份,光明磊落的走进丞相府,以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背景, 堂堂正正的请求获得进入军营的准许。
他真诚,正直。
上天也在开了他将近二十年玩笑后,给了他纯粹的友情与梦想。
他可以理解聂雎的做法,但却无法接受。
更不能接受的是,他曾经如此心疼聂雎的一举一动。
心疼和悸动,此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你有更好的做法吗?”
赢礼握紧拳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们都知道聂雎的处境有多么困难。
“夹缝中求得生存是什么感受, 你难道没体会过吗?”
“……”
是啊,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感觉有多难受,而聂雎,比他难受成千上万倍。
他们这样的人, 连逃避都没有办法逃避。
魏楚叹了口气,拍拍赢礼的肩膀,劝道,“不管怎么样,我的提议你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但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回国后,给聂雎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赢礼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魏楚也借此松了口气,他们的计划总算在赢礼面前过了明路,这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尽管前面是荆棘丛生,他也要与白起一同走下去!
回到房间,白起赤着上身,半靠在榻边,手中拿着魏楚研读的竹简细读,情到浓时流下的汗水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错落在肩膀甚至腰腹处的青紫咬痕霸道的盘踞在完美的肌肉线条上,宣誓着某人的特权。
魏楚踢掉鞋子爬上榻,硬将头从竹简与白起中间挤进去,窝在白起胸肌处不停地蹭脑袋。
小猫撒娇般的动作取悦了白起的神经,他放下竹简,顺着魏楚黑发的纹路轻柔触抚,低声道,“不高兴?”
魏楚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为什么有情人总历经波折不得眷属呢?”
为心中执念明知没有结果却依旧等待一生的姬狐,明明两情相悦却被现实束缚的阿礼聂雎。
“这是考验。”
除了考验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魏楚将头埋进白起的脖颈,“幸亏我们没有这些考验,真幸运。”
白起垂眸,看着魏楚发顶,眼神温柔似水。
他们也有,跨越两世的考验,是白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之痛。
再不想看见魏楚惊慌失措朝他伸出的手,再不想看见魏楚为他浴血如杀神。
只求上天,今生今世,所有的苦难考验,都让他一人承担。
他只要魏楚安稳一世。
“嗯。”
……
又过了三日,魏楚得到了齐王许诺,打算回国。
短短一月便敲定了此事,一直从特殊渠道获得事情进展的昭王显然很高兴,大方的准了魏楚等人回国的奏折,并且对白起擅自暗中潜入敌国‘保护’访问团的举动大加赞赏,丝毫没有责骂。
魏楚看过书信后收起来,眉宇间总有些疑惑。
想了想对白起道,“总觉得……王上似乎……心情很好。”
白起敲了敲手指,摇头不语,示意魏楚不要多管。
魏楚耸耸肩,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既然白起都说没有大碍,他便将此事丢到一旁不再多加询问了。
“大人,东西已收拾整齐。”
魏楚拍了个手,又亲了白起一口,才对门外士卒道,“好,出发。”
他们今早便进宫向齐缗王请辞,齐缗王同意后又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让他带回去。
白起不便露面,便以斗笠敷面,以‘护卫’的身份在魏楚左右。
送魏楚出城的还是当日接他们的,苏秦的族弟,苏代。
此人性格细致,加之族兄苏秦调/教,非常敏锐的发现魏楚身边的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护卫,微笑询问,“这位兄弟倒为曾在使臣大人周围见过。”
“啊,他是我父亲请来的保护我的,江湖人,总喜欢搞些神秘。”
“哦?穰侯果然爱护使臣大人,只是这使臣大人在我齐国几番波折凶险,实在令臣等无颜,若使臣大人回国之路上再遇凶险,岂不是要了下臣小命了,为求保险,还请这位阁下取下斗笠一观,下臣也好放心。”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苏代显然已经对白起的身份起疑,若此时不让他看,到时以此为借口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幺蛾子,但让他看了……谁知道他认不认识白起。
若是认识,那可就是大麻烦。
李芙性子急,手下意识的放在腰间剑上,金属碰撞出冰冷的声音,引得苏代目光一寒。
赢礼把住李芙的手,目光冰冷。
杀气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
魏楚的笑声cha进来,拉过苏代闪到一边,表情又是尴尬又是急切的说了几句,苏代了然一笑,走过来朝白起行了个礼,笑道,“是苏代唐突了,还望先生切莫介怀。”
眼神却带着一丝轻蔑。
李芙一头雾水,魏楚匆匆过去,干笑,“既如此,咱们便启程罢。”
“诺。”
魏楚上了车,朝白起招招手,示意白起一同上车,并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被黑衣劲装包裹住的白起劲瘦的腰侧反复摩搓流连了一会儿。
白起,“……”
李芙赢礼,“……”
倒是苏代又是一笑,假装没看见,钻进车里,车队随之缓缓出行。
“我也是没有办法!”魏楚理直气壮。
白起眼神一瞟,“所以我变成了你的禁(和)脔(谐)?”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白叔莫生气。”
白起勾起魏楚的下巴,幽深的眸子像有两把小钩子,不断的搔刮魏楚的脸颊,声音低沉,“既如此,我便来伺候使臣大人。”
魏楚仰起头,受不了的呢喃,“别咬耳朵。”
低低的哼笑如催/情药物,刺激着魏楚头脑发昏,“我伺候的可还好?”
扑还是不扑?
咽咽口水。
魏楚陷入人生中最难做的决定。
白起解下车中水袋,仰头一饮而尽,溢出嘴角的水顺着下颌滑落,在领口消失不见,引诱着人随水珠扒开衣领,而后又抬起魏楚的下巴,低头喂了进去。
唇舌纠缠,水成了醉人的酒,迷昏了魏楚的脑袋,任由他撩起腰侧的衣裳,向里而进。
“大人。”
魏楚眼神迷离,薄唇微张,小口喘着气。
白起低笑,“有人叫你,大人。”
“啊?啊。啊……”
魏楚迷糊半晌才清醒,白起撑着头看他为自己晕头转向,黑发落下一缕,微遮住眼中笑意,却遮不住一身温柔似风。
魏楚费了老大劲儿才把眼神硬生生从白起身上掰下来,正要伸出头,却被白起拉住,回头,微凉的手指滑过嘴角,带起一阵阵酥麻。
“口水。”
魏楚,“……”
面红耳赤从车里逃出去,呼吸着新鲜空气,发昏的头脑总算清醒了许多。
一同从车里出来的苏代看到此场景,更加坚定了车中所谓‘护卫’不过是魏楚‘寻欢作乐的玩意’。只是没想到,魏楚竟有此等爱好。
怪不得对齐缗王所送的金银财宝不假辞色,敢情人家喜欢的可不是这个。
苏代心中有了腹稿,回去也知道让齐缗王送些什么东西取悦魏楚合适了。
至于魏楚,全然没有想到好好一个齐国大臣,脑洞已经歪出了天际,更想不到他爹接收到一群送给他儿子的,全是高大英俊型男的‘礼物’时是何等表情以及想打死他的心。
他们已经出了城门,照例,苏代应送他们直至城外十里亭,却不想十里亭早有人在此等候。
魏楚遥望,不远处的十里亭,一人独坐亭上,明明已是春花盛开之际,身上依旧裹着厚厚的披风,映着周围春花烂漫,却显得格外萧索。
苏代走过来,朝魏楚行礼,道,“族兄执意一送使臣大人,还请使臣大人上亭一叙。”
魏楚点点头,心道怪不得是苏代送他们出城,原来苏秦早就安排好了。
白起要随他一起过去,魏楚却摇头。
他要独自面对苏秦一次。
以学生和老师的身份。
白起似是了解他的意图,隔着斗笠,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坚定如初,“我等你。”
魏楚笑了,“嗯。”
高台上,苏秦低头一笑,拿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略想了想,又加了两粒,喂进嘴里,丸药的苦涩在口中爆发开来,心中陡然生起一股火燥之气,微微让他振奋了精神。
摇头苦笑,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苦的滋味了。
所幸,他就快要不用再品尝这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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