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离奇现出门洞,既没人惊呼,也没人庆贺。我转过身,见四个人像是全都惊呆了。过了会儿,老谢嘴里才冒出一句:“居然成功了!”
“这是什么机关,未来科技?”我问老谢。
“对,未来科技。”他愣愣的答道。
“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判断的?”沈新好像还有点不敢相信。
“如果它是一幅图,那么只需要确定下笔顺序。”
“一幅图。”沈新自言自语的说。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我看了看那道“门”。
灯光照射下,门洞里面乱石叠嶂,却也是条通道。跟外面的石壁一样,通道里的岩石也是黑色的,但并非一整块,而是一根根光滑的条石。这些条石交叉错落,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却刚好留出了能过人的空隙。
“真不敢相信,这是条活洞。”老谢说。
可能是怕我们没听明白,他又补充解释了“活洞”的意思,但我仍听得莫名其妙。“你是说,这是个机械装置,这些石块会移动?”我问。
“是的,”他吞了口唾沫说,“这是种古老的机械装置,只有传闻,没想却真实存在。它的机关十分复杂,动力来源也成谜。”
“动力来源,会不会跟水有关?”
“这也是我的猜测。”
“假如在通过时,它忽然动起来会怎么样?”
“如果启动,整个过道就是台绞肉机,里面的人会被辗轧成肉泥。”
“肉泥?”我情不自禁想了想那情形,“那还是不要进去了。”
老谢没做声了,可能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沈新这时好像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恢复了镇定和勇气,用显得十分坚毅的语气说:“各位,勇士们,现在请听我说,谁也不知道这一步迈出去,会有什么结果。但我们多年的准备,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既然大门已经敞开,还犹豫什么呢。”说完,也不等我们表态,她举着探灯,率先走了进去。
两个小伙子也不甘落后,随着紧紧跟上。老谢转过头,刚想开口,我一巴掌拍在他那宽大结实的肩膀上,还顺便往前带了一下,把他险些拉个趔趄。他哭笑不得的望着我,跟着我往里走。
可能是担心那些纵横交错的“条石”突然启动,像绞肉馅一样将我们活生生切碎,这段不过四五十米长的路,竟走得我一头汗。终于走出通道,四周再也不见有“条石”,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通道后面,是一个巨大石窟。
因为里面空间太大,为了方便观察,小武和阿毛打燃了两支冷焰火。明亮的光焰下,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建筑呈现在眼前。
看来,谢老爷子所说的祭殿,就是这里了。
里面空间阔绰,等分为四边,每边长不下五十米,高度也有三四十米,犹如巨大的立方体。无论墙面还是地板,都如同浇筑而成,就连顶上也十分平整,跟打磨过一般。环顾四周,石窟整体构造简单质朴,只有笔直的线条。令人惊奇的是,如此宽敞的空间,竟没有一根石柱承重。
跟通道一样,这里面也是由那种乌黑发亮,坚硬的岩石构成。不过,这里的岩石表面有流沙般的灰色石纹。那些漂亮的石纹固定朝着同一个方向,就像是被水流冲刷形成的。
“这是神迹。”老谢轻声念叨着。
老谢口里的神迹里并非空无一物。从我们出来的口子到石窟地面,还有十余步台阶,下去后,首先是一个熟悉的建筑——水井,因为水面较高,井口又显宽大,所以那口井看上去更像水池。按水面宽度,井的直径约有三米,边上围着一圈不高的石台,台面又平又宽,大约有将近一米。下了台阶,我们走到井边,跨上石台,探着身子,举着灯朝水里看。那水青幽幽的,本是十分清澈,可能因为光照太强,水面反光,显得珠光朦胧。
有了南鱼洞的经验,不用
细看,也知道这口井深不可测。
紧挨着,在水井后面不远,地上是一个方形大坑。大坑呈斗型,每边长度十余米,深度约有三米,四边皆有层层阶梯,底部面积大约有三十平米。四条边的中央位置,各有一个拱形洞口,有一米多高,像是现代体育场上供观众进出的通道。如果蓄上水,这个大坑很像尖顶观山洞里那个鱼池的缩小版。大坑底部有五个圆形窟窿,最大一个直径不小于一米,位于坑底正中,其余四个略小,分别位于四角。中间那个窟窿外围,对仗分列着四根灰白色弯刀形柱子,粗细与我小腿相当,就像四根尖利的獠牙,拱卫在窟窿口上。
石窟内共有两个出入口,彼此相对。对面那个口子不知又通往何处。
经过石坑,我们自动绕成两行,一左一右,以便于进行观察。两个小伙精神很好,听从了老谢安排,跳下去用手抚摸那两两相对的四根“獠牙”。我没跟着下去,就站在上面看。对面的老谢和沈新也没下去。过了一会儿,老谢问那东西是什么材质。小武说是石头,但阿毛认为是骨头,是象牙。沈新似乎对那东西是由什么做的不感兴趣,只是看着。老谢抬起头,望了望我这边。他的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兴奋。
“跟这里相比,南鱼洞古墓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先开口道,“老谢,你说是不是?”
“没错,我正想跟你说呢。”
“沈小姐,这里是我们要找的目的地吗?”我又问沈新。
本来我以为她肯定要说是的,可她却没搭理我,而是转身朝前走了,还把小武和阿毛叫了上来,“快,别耽搁,我们时间可不多。”
瞧她的意思,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再往前,就是要通过另一个口子,往石窟更深处去。沈新步伐坚定,好像知道要去哪里似的。
这种地方,她居然连照片都没拍两张。
后面这条通道不长,应该不到二十米,像隧洞一样。洞壁十分光滑,没有可怕的条石。穿过通道,我们又进入一个令人震惊的巨大石窟。我想,这里总该是此行的终点了,因为这里面再没见有别的出口。
“噢,这是什么地方!”拉开一支冷焰火,小武惊奇地叫道。
“我的天,这里比外面还大!”阿毛也跟着叫。
伴着回音,他俩的声音年轻,高亢,犹如清晨森林里打鸣的小鸟。
这时,每个人都把照明工具举在手里,认真观察这地方。随着“嗵”、“嗵”两声,又有两支冷焰火被点燃。
一时间,我们全都看傻了眼。
不看地面,石窟犹如完美球体。我们仿佛童话中的小人,钻进了巨大的球形罐子里。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如蜂巢一般,石窟内壁上密密麻麻,开着无数小型窟穴。那些窟穴口径约两到三米,进深约五到六米。大多数小窟里都安放有一具石棺,一端朝里,一端朝外。每口石棺表面,及空隙之处,皆堆放着大小不等的物件。强光照耀下,那些物件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全是奇珍异宝。
这些东西要都弄出去,富可敌国呀。
在开阔平整的地面上,石窟中央孤零零立着一根八九十公分高,成年松树般粗细的石笋,像是天然就生长在那里,显得非常突兀。那石笋通体杏黄,十分鲜艳,顶部盖着一个圆溜溜的黑色半球形物体,就像顶着菌盖的蘑菇,看上去很有意思。那个半球体亮晶晶的,反射着光。
除了这根模样古怪的石笋,地面上别无它物。
*
面对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大财富,连表现沉着的沈新也难以冷静下来,过了好半天,她才掏出相机,终于想起该拍个照。不过,随着冷焰火燃烧殆尽,那些原本清晰可见,蜂窝般的窟穴和里面的石棺,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那些金光闪闪的宝物,则发出冷幽幽的光,就像风中的烛火即将熄灭。
就像意识到了什么,沈
新阻止了准备再打冷焰火的小武,还让老谢把手上的火把也灭了。在只剩探灯照明的情况下,光线是定向的,集中于一小片。从黑暗中往灯光照射下的一小片地方看去,刚才的壮观景象似乎发生了变化。我也注意到了,除了光柱圈定范围,旁边黑漆漆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见。那些琳琅满目的宝贝,连一点儿影子也没有了。
我看见沈新举着灯,缓慢移动脚步,朝石壁走去。她在石壁跟前站住,仔细观察,还伸手去触摸,接着便不可思议的“咦”了一声。
我们几个都跟着走过去,仔细观察她正看着的那面石壁。近看下,石壁上什么也没有,就连光圈内仅存的一点点模糊痕迹,也消失无踪。
“小武,你打一支冷焰火试试。”沈新谨慎地吩咐。
火光又起,瞬间视线大开,黑色的岩壁上就像有什么东西受到惊吓,忽然活动起来。我们几个人全都情不自禁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阵光影变换之后,璀璨夺目的景象,再次近距离呈现。
老谢拍了拍我,示意我抬头往顶上看。我还一直没太注意上面,因为顶上当然不会有窟穴,就算有,也不可能摆放石棺和宝物。我抬起头,眨了眨眼,先让自己适应,接着,往后猛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下去。真不敢相信,跟四周所见完全一样,蜂窝般的小窟不仅覆盖了整个穹顶,而且里面也摆满了石棺。那些应该又笨又沉的石棺,居然安然无恙地倒悬在上面。
沈新也注意到了头顶上的情况,她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个怪异的石窟里,原来根本没有蜂窝般的窟窿,没有石棺,也没有数不清的各类宝物。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好东西,不过是虚幻假象。但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假象是如何形成的。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就连精通各种古老机巧的老谢,此时也哑口无言,说不出个原因来。
我感到十分好奇,便拉着老谢,又朝岩壁前走去。借着此刻光线够好,岩壁上的情况清晰可见,正好可以仔细观察。当走到触手可及的距离,那些景观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伸手去摸岩壁,岩石很光滑,连条缝也没有,更别说有装得下棺材的大窟窿。从这个距离,可以看见岩壁呈黑色,有光泽,质感细腻,隐约有许多微小的圆球形颗粒,不知是何种矿物成分。
“这个石窟里根本没有看见过的那些东西。”我站在岩壁跟前,一边在上面抚摸着,一边说,“它们并不存在。”
“那么刚才看见的又是什么?”小武好奇的问。
“也许是幻觉。”
“那些东西我们都看见了,不会是凭空幻想出来的。”沈新对我的判断并不认同,“人的思想千奇百怪,不会同时幻想出完全相同的东西。”
“你认为,这里面的确存在那些东西?”我问。
“是的,但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你想去找吗?”
“不,那是谢姚犁的工作。”说着,她看了看老谢,“你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大水井李家的秘密也在这里。”
“但我还没什么眉目。”老谢诚恳的说。
“是的,我们得做些确认工作。”沈新也说。
考虑到大家一路辛苦,她建议先短暂休息,同时制定具体的,有针对性的搜索计划,争取找到光影中显现之物的真正下落。我们原地打坐,边讨论,边吃了点东西。那些石棺跟我在西安从老谢那份资料里看到的非常相似,跟我们在南鱼洞见过的石椁也很像。这些据说叫做“渡”的容器,都是一头大一头小,大的一头有两个翘角,上面开有小孔。只是不敢相信,这地下某处,居然藏有如此多同样的石棺。看来,老谢父子当初跟我讲的,倒也所言非虚。
不过,关于那个传说,万一竟真有其事,那么这些躺在“渡”里的人,搞不好到现在都还有活着的。想到这里,我忽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