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厉晴兄弟三人离开酒肆后,一路疾驰,眼看就快到河阳县地界,才放缓速度。
“大师兄说话真解气,那一桌人脸色要有多难看有多难看。”丁良骑在马上笑着说道。
厉晴的却一脸谨慎说道:“正因这样,所以今天我们不能在县城里休息了,必须连夜赶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争取明日赶到河阳县再作休息。”
丁良一愣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怕了他们吧?”
厉晴没有回答,眼望前方,面沉似水,卢商洛在一旁叹道:“师弟初出江湖,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破戒僧的修为深不可测,甚至远在咱们恩师之上,就算我们弟兄三人联手对抗,相信在他手底下也走不出三招去,我觉得就是少林寺的长老也没几个能胜的过他的,那吴元济居然能够得到此人效力,真枭雄也!”
丁良本很有些不服气,但见两位兄长说得如此郑重,不由将信将疑、心下戚戚。这时天空中一阵阵雷鸣声传来,但看上去依然是日光明媚、长空万里,
丁良嘀咕道:“怎么这样古怪的天气,又遇到那样古怪的人,这孟州地界可真真古怪的邪门儿!”
兄弟三人行至傍晚,忽见地势渐高,两旁已是峥嵘山壁、怪石嵯峨,想来已是进入了山区里面。见路旁有一正在捆扎柴火的樵夫,卢商洛上前拱手施礼道:“敢问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去往河阳县可是往这个方向?”
那樵夫说道:“三位可是要前往河阳县?”三人点头称是,樵夫说道:“此地是碣石山,翻过山去就是河阳县,不过现在此路不通了,三位只好多花费几日辰光绕道过去。”
丁良奇道:“好端端的为何要绕道而行?”
樵夫犹豫了片刻,最后说道:“唉!不瞒各位,这碣石山如今不太平了,这山上原有一座罗汉寺,十几年前乃香火繁盛之所在,因战乱而荒废了,后来被一伙强人占据,时时劫掠附近的村庄行人,再后来这伙强人被官兵剿灭,大伙本以为就此可以安生过活了,哪知近两年这山上又出了妖物!”
“妖物!”三兄弟都吃了一惊。
“不错,正是妖物。”那樵夫面露恐惧的神情继续说道:“最近两年附近的村庄时有家畜人口失踪之事发生,各村也曾经组织猎户青壮上山找寻,却终无所获,想是这山上定是出了妖物,将那些人畜掳掠了去。所以三位依我说,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寻个所在先住下,待得明日天明再行出发也不迟。”
丁良一听大笑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这许多妖物,定是愚夫愚妇谣言所至,我倒要看看那妖物是何方神圣。”说完一抬缰绳,驾马欲行。
那樵夫连忙上前扯住缰绳,急道:“你这小哥儿好不晓事,都说了山上出了妖物,你却如何执意要去,没得丢了小命!”
丁良冷哼一声道:“小爷我是不知道这山上是否真有妖物,就算真出了妖物小爷也是不惧,不
过你这人好不啰嗦,莫非是想吓唬小爷,留宿我们,好贪图我们兄弟的银钱?小爷倒是不缺钱财,只是不予你。”
说完双手一震,那樵夫就感觉一阵巨力自那缰绳上传来,不由跌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声呼痛。
厉晴皱眉说道:“师弟又莽撞了,据那樵夫所言,这山中似有古怪,为何不问清楚?”
丁良笑道:“大师兄多虑了,那山野村夫之话如何信得,无非是想讹骗我等钱财,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厉晴与卢商洛原本对怪力乱神之事敬谢不敏,于是也不在深究,点了点头,三人当即纵马入山。
行至半夜时分,三人已经深入碣石山腹地,夜月孤照当空,除了那怪异的雷鸣不时远远传来以外,只有风声虫鸣,显得十分幽静。道路两旁怪树林立、树影婆娑,间或怪石嶙峋,伏在树影草从之中,如同随时就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环境极是渗人。
不过厉晴兄弟三人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感觉害怕,策马缓行,说笑声在静夜空山之中远远传开。
一会儿,三人行至一座破旧不堪的寺庙前站定,籍着月光,这座寺庙残破的匾额上依稀可辨“罗汉寺”三个字,荒芜的庭院里杂草丛生,破损的围墙墙体碎落的到处都是,看上去很久没有人迹了,想必就是那樵夫所说的那座废庙。
由于赶了一整天的路,兄弟三人也感到疲惫不堪,丁良说道:“二位师兄,咱们也走了整整一天了,不如就在此休息休息再赶路如何?”
厉晴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三人牵马走进罗汉寺的山门,寺庙内果然破败不堪,茂密的草丛几乎湮没了路径,偶而露出斜倒的石碑上面滩着一片片黑红的污渍,寺庙里的偏殿房屋大多已经损毁倒塌,只留一座正殿尚存,不过也是四处破漏。
三人进入正殿,里面一片狼藉,每走一步都会激起地上厚厚的尘土,除了大殿正中的一尊罗汉造像以外,其余的佛像都已残缺不全了。
这是一尊罗汉坐像,莫约高丈余,双腿盘坐,双手很随意的叠放在腿上,双目紧闭,雕刻的栩栩如生。十分诡异的是,这尊罗汉全身被漆成暗红之色,这是三兄弟从未见过的。静谧的深夜、残破的寺庙、浑身暗红血色的佛像,散发出一种奇诡的氛围。
“都说了这孟州的地面邪,连个和尚庙都冒着邪气儿,二位师兄,我们小憩一会儿就上路吧,我可不想在这地方过夜!”诡异的环境让丁良感到极不舒服。
卢商洛也说道:“小师弟说得没错,这里处处透着邪门儿,早早休息了上路为好。”
厉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三人清扫出一块干净地界,席地而坐,拿出干粮水囊吃喝起来。
“不对,有什么事情始终感觉不对。”从一进门厉晴就一直感觉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为什么。
“是了,这罗汉造像太干净了!” 厉晴一个激冷叫道。
见厉晴突然激动起来,丁良和卢商洛奇道:“什么太干净了?”
厉晴沉声说道:“自从进得大殿后,我总是觉得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是始终想不起来。”
丁良笑道:“这鬼地方我看什么都不对劲。”但看大师兄表情严肃,丁良也收起了玩笑之心。
厉晴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终于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那尊罗汉像……实在太干净了,没有沾染半点灰尘,这里经年失修、满是尘埃,一尊长久放置在这里的罗汉像居然一尘不染,这作何解释?”
丁良说道:“许是经常有人擦拭这尊罗汉造像的缘故吧!”转念想了想也觉得不对,这里地面积灰甚厚分明很久没人来过了。
“你们快看!那,那罗汉像……”
卢商洛的声音充满了惊惧,眼睛直钩钩的盯着罗汉像方向。厉晴和丁良转头朝卢商洛看着的方向望去,不禁也大吃一惊,只见那供奉罗汉像的佛龛上空无一物,原本摆在那里的罗汉像已不知所踪了。
这时就听到大殿外传来几声马儿的悲鸣声,厉晴、卢商洛和丁良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缓缓抽出兵刃,向着殿门摸去。
大殿之外夜色正浓,此时就连虫鸣之声都已经完全消失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三人借夜色悄悄向驻马之处摸去,只觉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走着走着突然丁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定睛一看,丁良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硕大的马头落在地上,脖颈处血肉模糊,像是被大力撕裂开来似的。
三人连忙晃亮火折子,借光亮照去,丁良看到自己的马横倒在地上,一团人影趴在马尸上晃动,传来一声声像是撕扯血肉的声音,一旁另外两马一边拼命躲闪着,一边发出哀哀的悲鸣声。
丁良怒喝道:“大胆毛贼!居然敢害我的坐骑!”虽然这匹马并不是什么神驹宝马,但是也是师傅生前赠与他的,平时都是爱护备至,如今眼见爱马横死,丁良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动手。
听到丁良的喝骂,那人缓缓站起回过身来。
借着月光,兄弟三人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是一个光头和尚的模样,身高丈余,长着一对尖尖的耳朵,咧着一张大嘴,露出两排锋利如刃的利齿,脸上口边糊满了马血,最恐怖的是这和尚浑身皮肤呈暗红血色,与那大殿中的罗汉像一模一样。
“血,……血罗汉!”
看到那黑影的面容,卢商洛下意识的惊呼道。
原来这碣石山真出了妖物,这血罗汉原本是山中一只大蝙蝠,因经年战乱和匪患,搞的碣石山中尸积如山,怨气冲天,而碣石山又属于罕见的阴脉绝地,阴怨之气经年熏染,加上这只大蝙蝠早年间偶得了件天地至宝,长年累月之下竟然妖化,化形为寺庙中罗汉形象。这妖物残忍嗜血,白日中化为罗汉像躲在庙里,夜晚出来寻找血食,害了不少人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