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把双刃剑,能给人快乐,亦能给人痛苦。沐浴着爱的春风的,醉生梦死,觉得爱遥不可及或受挫的,则令人肝肠寸断。
几个月相处下来,韦世豪觉得莫青莲并非如当初刚认识的那样不近人情味,她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但是两人却一直保持着相互抬杠的习惯,而且越抬,两人之间的关系最亲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门亮山遭伏击一事逐渐淡化,寻宝的工作却仍在继续。但是,韦世豪觉得时机未到,便一直没有告诉她,神秘山洞的事宜。
通过快一年的相处和不断的了解,莫青莲发现自己已深深地爱了自己的冤家,但是碍于面子,她绣好的绣球却迟迟不敢抛给对方。
一天,莫青莲坐在床边,将绣球从绣花枕下取了出来,看了一会儿,便紧贴于胸,回忆着与韦世豪一起共事的点点滴,想到第一次见面被袭*胸,到他为了救她,将她压于身下……
莫青莲自己都觉得害羞,顿时粉嫩的小蛋脸上挂上了彩霞,心想:“哎呀,都羞死人了,为何总是回想那些不堪的画面呀?”
她不好意地抓着绣球蒙在自己的脸上,心里美滋滋的。
正在此时,月月走进了她的房间,便笑笑地走过去问道:“小姐,又在思春啊?这绣球都绣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送啊?”
“哎呀,讨厌啦!谁在想他呀?”莫青莲一急,便不打自招,红着脸说道。
“还说不想,你看你的小脸,都红了呢!”月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地说道:“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要等他接了别人的绣球了,空后悔哟!”
“他敢?”其实,莫青莲知道韦世豪和莫曼打得火热,后者似乎顾忌她的感受,有时表现得不温不火。这一点令她非常满意。
关于韦世豪和她俩人之间的事,莫青莲曾和莫曼沟通过,两人表示公平竞争,等到明年三月三的歌圩的时候,两个的绣球同时向他抛去,他接谁的就是谁。
“我可看到莫师傅的绣球快绣好了呀!这万一……莫师傅先下手为强呢?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可能,莫师傅才不是那种人。”
“我说的是万一。”
“你说哪里话嘛?我堂堂南丹土司的千金,抛绣球也得等到明年的三月三才抛啊!现在抛给他,哪像什么话?”
每年农历三月三是壮族始祖布洛陀诞辰日,是壮族人民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这一天,壮族青年男女聚集街头欢歌载舞,是男女定情的最佳时机。
月月想了想,莫青莲选择在最盛大的节日向自己的情郎表白,也是非常正确的。当情郎接住绣球后,成千上万双目光聚集在一起,此时此刻是多么令人羡慕,多么的幸福啊!
到明年秋天,月月的虚岁也满十七了,想到自己暗恋着的那个人,而不敢表白,她除了羡慕莫青莲和莫曼有沟通公平竞争的勇气之外,心里有些许的伤感。
莫青莲看出她的心思,便问道:“月月,我发现你也在偷偷地绣绣球了,那个人是谁啊?”
月月害羞地说道:“小姐,人家那是绣作玩的,哪有谁啊?”
月月长期和李猫仔在厨房干活,这日久生情之事,她骗过了别人却未能逃过莫青莲的眼睛。
“呵呵,你的那点心眼,你以为本小姐还看不出来啊?我们壮家妹子敢爱敢恨,相中人家了,就大胆说出来啊!你敢不敢提出来和韦二妹公平竞争?”
“哎呀……小姐……这都羞死人了,怪别说了。我还是你的丫环呢,哪敢往那方面想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你看中了,他愿意跟你连情的话,我给你保媒,还给你准备嫁妆。”
“不行、不行!这事就我俩知道就好了,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了,羞死人了。更何况,我觉得李猫仔和二妹挺配的。”月月红着脸道。
“呵呵,被我说中要害了吧?你看,你的脸都红了。”
“哎呀,这哪跟哪嘛?刚刚说的是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两人女孩子说到男人,足足在房间瞎扯了一个上午才肯下楼。
虽然敬流位于桂中腹地,但是位居高寒山区,入冬以后,早晚温差大,而且湿气重,早上从人嘴里哈出气,都变成白雾,室外的草丛以及田野里都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凌,特别寒冷。
临近春节,以防意外事故发生,莫青莲便不再性任,暂时放弃到山上寻宝的念头。同时,她还分批次地给作坊里的工人们放假,回家置办年货。
然而,那些在地主家打长工的,就除夕和初一能放假外,其余的时间都不能休息,更别提休假回家办年货了。
对此,大家都乐坏了,认为她是一个大的好人。
是日,莫曼和两位随从,得到莫青莲批假后,便收拾行礼,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分别之际,莫青莲和韦世豪、谢英君等,都骑着马儿,将她们送到十多里外的欧洞圩场,才挥手作别。
看着马车渐渐远离的背景,一抹离别的伤感从韦世豪的心窝掠过,歌兴顿起,于是唱道:
哎呀嘞……
马车吱呀载妹走,
阿哥驻足伤离愁。
不知何时再相见,
从此夜夜数指头。
韦世豪的山歌犹如一股暖流沁入莫曼的心脾,但是爱昧之情明显,令她羞涩地微笑着,洁白玉的牙齿轻轻地咬着粉嫩的下唇,异常妩媚。
然而,这山歌却犹如一把尖刀一样,捅了莫青莲一刀,痛得她情不自禁地嘟起醋味浓浓的樱桃小嘴。广西山歌传情时,入木三分,有时用夸张手法也在所在难免,因而她只有吃醋的份,而不敢损他。
莫曼平复了春*心荡漾的心情后,正儿八经的一首山歌立刻出现在脑海中:
多谢了……
多谢众友来相送!
秋去冬来雀归巢,
明年春天就回到。
此歌用麻雀归巢过冬的自然规律,来比喻自己回家过年与父母团聚的人之常情,做到恰到好处;同时还告诉了对方,过年后,天气回温暖,麻雀出巢的时候,正是自己回到敬流之时。结合当时的情景以及对方的歌意,此歌对得相当好。
然而,正要开口时,莫曼已注意到了莫青莲的情绪变化,便立刻改变主意,并脱口而出:
阿哥忧咧阿哥愁,
平时春心装满楼。
明年歌圩走一走,
背着背篓捡绣球。
此歌为损歌,从表面上看,莫曼没有接受韦世豪的爱昧之情,而讽刺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令莫青莲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韦世豪显然被首山歌狠狠地踢了一脚,同时伤离别的梦也随之惊醒。他弄不明白,平时两人亲密无间,就差一点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在离别时,他情真意切地通过山歌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时,对方却用山歌来调侃他。
他看着身边笑得如此开心的莫青莲,便大概明白对方的心思了。
莫青莲看到有些许尴尬的他后,便开口调侃他:
好笑多咧好笑多,
山歌唱出大萝卜。
明年歌圩妹监督,
看你绣球捡几箩?
此歌言简意赅,而且与莫曼的歌相互配合得非常完美,逗得一旁的谢英君咯咯地笑了。以前,他只听山歌而不愿学,如今学了几个月后,觉得它越来越有意思了。用山歌来打情骂俏时,可避免尴尬;用山歌来损人时,能令人无地自容;用山歌来骂人时,不带一个脏字,却能入木三分,令人体无完肤……
“妙哉,我们壮家的山歌博大精深啊!连怼人都怼得那么有艺术,谢某觉得学歌学得晚了,应当早些年学学山歌就好了。”谢英君道。
“去、去、去!她们两个女人对我一个,你也不帮我一把,反倒讲起大道理来。”韦世豪说道。
“呵呵,韦老弟,谢某不才,就算我俩联合了,也对不过二莫不是?依我看,莫师傅走远了,我们也该回去。”谢英君说道。
说话间马车的确已走远,纵使韦世豪歌才八斗,再唱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三人便调转马头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