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阳光明媚,趁着心情尚好,我打算去镇子上走走。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张熟悉的脸盘出现在我眼前。
那正是前几日突然冲进山顶小屋,要求我收他为徒的女子。她带着头盔,满脸堆笑,站在我面前朝我挥手。
“hello,师傅,早上好啊!”她神色中自有一股调皮的模样,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怎么是你?”
“知道你去哪里其实很容易。”她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照片,那正是我汽车摩托穿行在沙漠的照片。这不是偷拍或跟拍,这是卫星成像!
“想不到小小年纪竟能调动卫星拍摄。”我静静说道。
“先别说那些没用的,看我给你带了早饭。”
她举起两只白色口袋,在我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算了,不吃我吃。”
她径自打开口袋,打算开吃她买来的包子和豆浆。此刻老人飞快走上,一把拉住她。
“快别吃!这东西有问题!”老人焦急地说道。
“老人家,怎么了?”我问道。
“这镇子有问题,它的东西也不能吃。”老人几乎发气地说道。
确实如此,我差点忘了这最重要的事。昨晚老人告诉我,镇子上的男人越来越瘦,偶尔也会有人不明原因去世。这其中定有古怪,虽说名人镇地处高原地带,人们营销不足加上劳作过度容易导致这里的人黝黑消瘦,但绝不会是那种病态的瘦弱。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但凡是正常人都能一眼辨认出来。
“我奶奶说的是,我敢肯定这个有问题。”卢俊波走上来说道。
卢俊波在看到年轻女子的一瞬间,满脸通红,十分羞怯。看着卢俊波羞怯尴尬的样子,我想我是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那个号称是树林中的小姐不能自拔了。
我穿上衣服,抬脚欲走。
“喂,你去哪,带着我啊。”女子飞快跟上来。
“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我径自说道。
“我喜欢危险,平淡的生活确实无趣。”
“但危险的人生,随时能让你送命!”
我停下脚步,以近乎严厉的口气对她讲道。这是我肺腑之言,曾经跟着我的朋友,后来全都枉送性命。纵然我追悔不已,一切已成定数。因此我宁愿独行,从不与人为伴。
“但是不跟着你,才有可能随时送命。”
她指着周边,面露难色。我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片刻之间名人镇已升腾起一阵白雾,明媚的阳光在白雾中越来越弱,越来越淡。
“来了!”
我作出停止的手势,三人立即会意,全部站在距我最近的地方。
我的看法是,以我的修为就算不能完全克制住这只恶鬼,起码也可以将她赶走。我是来自中原的术医,她是来自边塞的鬼怪,我们虽然不是源自一个宗教体系,但也是有正邪之别。我不太懂边塞巫师驱邪的方式,那种一种秘传的舞蹈和咒语,是先古时期古人从原始巫术中分离出来的一种特别术法。施术之人,必然是族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唯有如此才能感应神灵,战胜恶鬼。除此之外,像
羊头、驼峰、牛角、雪莲等各种器物我也不太了解如何使用,因此我并不能用传统的方式与之战斗。
而我唯一有信心的方式,则是以武力对攻。不用术法,不用咒语,就是看谁的功夫好,内力深。我自信的是,这些年来功力修为能在我之上的只有两人:一是我师傅李圆通,二是曾经的故人徐立之。一个是我至亲之人,一个是我至恨之人。除此二人之外,往后很多年中,在中华大地之上,我再无对手。
“什么来了!”女子惊讶道。
“鬼,鬼啊!”卢俊波低着头闭着眼,不敢看向外面。
“不要怕,这是试探而已。”我说道。
诚然,如果我们心理先崩溃的话,那等待我们的结局恐怕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处。鬼之所以叫鬼,倒并不完全是古人书中所写的“人死所归”,而是这个字的背后包涵着欺诈、诡谲、残忍和冷漠,唯有加上这些字眼,才是鬼的全部含义。
“都跟我去镇上。”我说道。
我们一行四人,在白雾中行走,约半小时后终于到达名人镇。此时街道之上依然阳光明媚,秋风阵阵。只是街道上空无一人,格外冷静,这极不正常。
“奇怪,人呢,刚我还在这里买包子呢。”女子率先说道。
“树林,他们去了树林。”卢俊波惊叫道。
我猛然一惊,原来这恶鬼以白雾阻挡我行动,再趁机引诱其他人去树林中。心生鬼计,当真邪恶至极。
“原来是调虎离山计。”女子径自说道。
我并不多说,而是径直朝树林走去,其余三人跟随在后。
随着我渐入密林深处,阳光越来越稀薄,一股阴寒在树林中来回穿梭,再加上黄土高原秋风阵阵,这偌大的密林倒给我一种格外危险的感觉。我转身看着女子,对她说道:“牙力 麻孜大,边疆恶鬼之一,我也不太了解,一会我们打起来的话,你保护好老人家和卢俊波”。
“没问题。”
女子从背包中掏出一把手枪,以飞快的速度将之上膛,动作麻利迅猛,让我吃惊不小。
“不,我要亲手宰了她,她差点害死我。”卢俊波大吼道。
“如果不是你意志不坚,又怎会着了她的道。”我问道。
卢俊波羞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密林深处,隔着一层层白雾,我依然看到名人镇的人们都围绕着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正是那个大家所熟知的树林里的小姐。相比之下,她看起来比昨晚又美艳几分,在她身边躺着量具村民的尸体,他们虽然身死,虽然内脏和精血全无,但是内脏依然挂着笑。他们是为了心中所爱,甘愿献身。悲剧的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献身的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鬼。
很快,我们四人来到密林中心地带,前方十二点方向约约100米处,恶鬼站在高台,正独自跳着一种我也看不明白的舞蹈。她表情惬意又邪恶,阴冷又温暖。仿佛着了魔的居民一个个走上高台,牵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前,她张开手掌,轻轻插入他们胸前,一颗颗鲜活的心脏被取出。而后她张开血盆大口,将心脏一颗颗吞入。场面极为骇人,就连我也微微发抖。
“鬼~”
我看向身边,女子早已瑟瑟发抖。而卢俊波则低着头闭着眼,不停抽搐,唯有老人目光坚定,不为所动。
“这恶鬼,在这一带很多年了。”老人镇静说道。
“我必须阻止她!”我说道。
话未说完,我腾空飞起,右手全力一击,空气中震荡出一股真气,掌力雄浑,高台瞬间炸开,尚未登台的村民被震飞出去,纷纷清醒,看着眼前死去的村民,不由得纷纷大叫逃跑。我再看向那恶鬼,只见他站在我头顶的树上俯视着我。经过昨晚的变故和不断补充精血,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身手比昨晚敏捷太多。
“吃了你的心,我就再也不怕太阳了!”她看着我,从胸腔中发出沙哑的恐怖声响。那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体内各个脏器相互挤压形成的声响。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纵身一跃,跳上树枝与之隔空相对。
她忽然脸色一横,黑色的头发犹如子弹一般向我袭来,我瞬间跳开,只见我刚才站立的树枝被拦腰折断。很不错的力量,这不是鬼,而是鬼怪,她有实力,有力量,还有法术。在空中我扬起右手击出一掌,掌风直击她心脏位置,她再次敏捷躲开,似乎毫无难度。
两人在防备之下,远距离对攻实在容易躲开,因此唯有近身战才是造成伤亡的最佳方式。想到此处,我不再迟疑,纵身一跃来到她身前。我率先一拳打在她肩膀,只感觉如同树干般坚硬,她发出一声闷响,扬起长袖欲将我困住,我奋力一振,她的长袖瞬间碎裂一地。
她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向我袭来。我近身对攻,转瞬之间树林中已有数十颗白杨树倒下,砸在地上,扬起重重的烟尘。
我没喘气,她也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采用近身肉搏对付鬼怪,这是建立在足够自信的基础之上。话语之间她忽然遁地消失,我对着树后三人吼道:“危险”。
话未说完,她从地底钻出,一把勒过女子脖子,张嘴欲啃。我明白,这一血盆大口如果啃下去,这个女子必死无疑,即便是我也不能救她分毫。我浑身一震,爆发出全部力量,瞬间来到她身前,扬起右手,一掌贯穿她心脏位置 。
她面色沉静,仍然带着一股难以理解的笑。进而爆发出一声震天吼叫,她是在做临死前最后一击,我侧身挡在三人身前,她从口中吐出油墨一般的东西喷溅在我后背。顿时我只觉一股阴寒遍袭全身。
“这是我的报复。”她说完力竭而死。
重重的身躯倒在地上,惊起阵阵烟尘。三人已然惊吓过度,不知所错。
白雾终于散去,我们再回到小镇时,看到名人镇上的男人们一个个消瘦乏力的身形,不禁感慨万千。
一切终于没事了。
很多人以为地狱很痛苦,天堂很美好。其实不是,在现实世界里,往往是地狱很美好,天堂很痛苦。不信且看名人镇的男人们,一个个精血耗尽之际,还以为身在天堂,享受无比。倘若真给他们开辟出通往天堂之路,如苦行、自律、行善等,他们怕又要诅咒我下地狱了。
人,虽然复杂,也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