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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塞外篇 六 出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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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寨之要,必须安野营、歇人畜、谨营垒、严营门、恤病军、查军器、备火警、止扰害、责交通、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防雨晦、下暗营、诘来人、避水攻。”苏真,赵大跟在马岱身后上了一个黄河岸边的土坡之上,只听得马岱口中念念有词,他也是初次上阵,不知他念这么大声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信心,还是为了说服赵大,苏真。

苏真听了这些话,一片茫然,然而赵大却反应颇大,他约莫三十岁,因为经常出塞的缘故,脸色黝黑,身材壮实,腰间挎一把长剑,他自幼就随赵家走南闯北,因此对于安营扎寨颇有实际经验,此时听了马岱这些话,也不由自主的赞叹道:“马公子,真是高才,您说的这些我们出门的时候肯定都有用到过,只是听人说的如此精辟入里,还是头一回。”

马岱毕竟年轻,被赵大这样的实诚人一赞,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谦虚:“我也就是照着兵书上背得,没有什么实际经验,一会儿安营扎寨之时,你得多多指点才是。”

赵大点头应是之后,道:“这个地方不错,居高临下,背靠黄河,我们防守之时也轻松了许多。”说罢,他又向苏真道:“苏公子以为如何?”这些日子马岱苏真形影不离,马岱如此本事,不由得让赵大将苏真也高看了几分。

哪想到苏真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实际经验更是一点没有也就罢了,后世流传甚广的孙子兵法他也就记得第一句,兵者诡道也。好在他穿越而来,再世为人,心胸开阔了不少,事情看得都比常人淡了几分,不懂就是不懂,当即坦然答道:“在下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的,赵兄还是问丁零兄吧。”在赵大心中,文人都爱装腔作势,夸夸其谈,今日猛然见如此坦然之人,反而生了几分钦佩之心。

马岱听了也心中暗赞,这份心胸恐怕比自己的麒麟儿堂兄要宽广的多吧,他很快按下思绪:“既然如此,那今天晚上商队就宿营于此吧,麻烦赵兄回去迎一下商队,我和羡之在此等候。”

赵大也甚是有趣,他心知马岱有一份当将军的心思,当即大声答道:“小将谨遵马将军号令,小将去也。”说毕,哈哈大笑,打马离去。这一番作为也引得两个少年人忍俊不禁,笑过之后,马岱带着苏真仔仔细细的将土坡周围察看了一遍,土坡三面的缓急,周围灌木的高矮,现在的风向,甚至于哪儿有个坑,哪儿有个水洼,都一一记下来,做的甚是认真。见苏真有些不解,马岱解释道:“这都是先祖马援留下来的规矩,说是马家子弟上战场之前一定得察地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按照规矩来做罢了。”说着,马岱有些憨厚的挠挠头。

“规矩?还是你们马家的规矩好,至少实用。”苏真现在也学会了自嘲:“你看看我们苏家的祖训,听我父亲说出塞的苏家子弟大多都回不来。”

对于别人家的祖训,马岱也不好评价什么,好在此时商队来了,两人不再说话,迎了过去。

在离两人远处的山丘上,有一颗参天大树,大树之上有两人搭着腿随意的坐在树梢之上,两人的目光随着苏真,马岱二人的身影向商队望去,直到看不清楚,其中年轻之人方长舒一口气,就那么随意的仰躺在树上,他怀抱一把大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边嚼边含糊不清道:“任哥,刚才那个小子不简单,应该是将门之后。”

那被他称做任哥之人,又看了两眼商队,见实在看不清楚了,就那么从大树之上一跃而下,落地之后,先拍拍屁股之上的灰尘,方答道:“对方似乎对我们有所察觉,看来今天晚上不是那么好相与了。”说罢,又奇怪道:“这小子是谁呢?怎么商队里面多了这么个人?”

就在这两人说话之际,远处一伙人,头裹黄巾,大踏步向他们走来,当先那人生的凶狠异常,额头上有一颗黑痣随着他的步幅不停跳动,好似要吃人一般,只听他大大咧咧道:“杨任,杨昂,情况如何啊?”

“点子有点扎手。”当惯山贼的杨任习惯性的爆了一句黑话。

“点子?扎手?”那人已经走近,语气中带着怀疑,又或对杨任的黑话有些不满。

树上的杨昂闻言赶紧跳将下来,插话道:“张司马,商队中不知怎么的多了两个半大小子,其中一个对于安营扎寨颇为仔细,不可小觑。”司马这个词杨昂叫的也很别扭,打小他就跟着杨任在山中为匪,有一天山下上来个人,自称张天师,说是特来点化他们。杨任带着杨昂和那天师一番畅谈,方知他姓张名鲁,自爷爷张陵始就开始在汉中宣扬五斗米教,如今教众数万,遍布汉中,杨任,杨昂也知不可一世为匪,被他一通忽悠便跟他下了山,归了五斗米教了,然而更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益州牧刘焉竟然将张鲁封为督义司马,而追随张鲁的杨任,杨昂自然身份也被洗白了,白的如此之快,以至于让两人有些不能适应,由土匪到官军真是太快了。而眼前这个他称作张司马的人是张鲁的弟弟张卫,张卫自然是张鲁的副职,虽然张卫不知道督义司马是多大的官,但是却是喜欢别人叫他张司马的。

果不其然,杨昂的一句张司马迅速转移了张卫对杨任黑话的不满,张卫笑嘻嘻的问杨昂道:“一个半大小子就把你们兄弟俩吓成这样了?”

杨昂向杨任使个眼色,

杨任赶紧补救道:“张司马,我是看那小子进退颇有法度……”

张卫见他识相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毕竟这两人也是大哥的爱将,他挥手打断杨任,道:“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罢,指着身后跟着他的几名头裹黄巾的山贼一一介绍,要么是名震太行的雷公,要么是大杀四方的白雀……无论杨任杨昂听过没有自然是客气的道一声久仰。最后只听张卫声如洪钟道:“财物,马匹全归你们,我们只要赵仁那小子。”黄巾众人听得张卫如此慷慨,不由群情踊跃,恨不得马上天黑,好似那商队的财物能手到擒来一般,只有杨任杨昂对望一眼,尽量不去看那深藏在内心的担忧。

赵家商队这边虽然意识到晚上的凶险,不过出塞千里迢迢,众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要是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山贼,众人心中反而不踏实,更何况现在有马援之后,马家公子马岱居中调度,扶风灵龟儿苏真出谋划策,整个商队丝毫不见慌乱,一个个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执行着马岱的一条条指令。苏真自然也站在站在马岱背后装模作样,心中却是不得不佩服赵仁这招实在是高,他偷偷将马岱和苏真的存在散播出去,一武一文,一下子就安定了人心,特别是那些跟着赵家的行脚商的心,一百多带把儿的,只要团结一致,还真不是哪伙山贼说吞就能吞下的。

马岱和赵家四名护卫商量毕,决定于利用地形特点,于高坡之上布偃月阵。苏真骑在马上看的清楚,说白了就是用货车绕着营地围成一个半圆,利用身后是黄河,将货物,马匹,人都团团的围在中间,身处阵中的苏真也感到安全感大增。

能出塞之人,人人都算是练家子,会那么几下,连武艺稀松平常的苏真都带着长枪,弓箭,其余人自不必说。马岱统计人数后,将防线简单的分为北,东,南三段,分别让赵二,赵三,赵四带人负责,毕竟只是商队,命令越简单,越好执行,最后又留下十来人由赵大带领作为预备队,哪儿危险就增援哪儿,分配一定,马岱长出一口气,打趣苏真道:“本将军安排已定,苏军师看是否妥当?”

两人已经熟极,苏真也故作认真,一板一眼道:“马将军,不知黄巾贼水性怎么样?”

苏真一语说罢,众人都向身后的黄河望去,如此湍急的河水,还是夜晚,能从黄河上摸过来的估计只有水鬼了,众人都如是想。赵仁不待马岱说话,胸脯拍的天响,浑身肥肉乱颤,道:“马将军,尽可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和苏军师吧,你等放心在前面杀敌。”他一语说罢,众人哈哈大笑,笑声震天,将那山丘之中的飞鸟也惊起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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