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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塞外篇 五 出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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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北地郡向北,商队中的欢声笑语渐渐变得少了,大家一个个都谨小慎微,只因着这边羌胡已经多了,虽然他们有的已经和汉人们一样开始犁地种田,可行脚商们却深深知道蛮族本性未变,凶狠异常,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出门在外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赵仁就来的就更少了,只是招呼大家赶紧赶路,争取早日到那云中郡然后好好休息。

这些日子苏真和马岱却是更熟悉了,一则两人年纪相近,赵仁虽则年纪相近,却是忙的分不开身,这也是赵仁将马岱支给苏真的原因;二则整个商队之中,也就两人出自世家,自然是比较谈的来的。

马岱又看着一伙奔马而去的胡人,嚣张狂奔冒起来的烟尘都让商队小心翼翼,不由大声感叹道:“要是我大汉强大,我等何至于此?”

苏真尚未答话,却有临近的行脚商却是问道:“马公子,我等曾经听匈奴人说他们是大汉的女婿,不知是真是假?”苏真,马岱二人性子随和,这些时日行脚商们和他们也有颇多交流。

马家自马援始,以武立家,马家子孙多精通武艺,善骑射,读的书也多是兵法,这一问倒真是问住了马岱,苏真却是不愿让朋友难堪,赶紧道:“我大汉却曾将公主许配给匈奴过,他们自称女婿也未尝不可。”苏真不知不觉之间也和大家一样将汉朝称之为大汉,只有在这个时代他才深深体会到大汉的荣誉感,汉人的自尊心。

那行脚商却是继续道:“苏公子,你说说那女婿怎么老欺负老丈人呢?”

问题浅显,却很是难答,苏真也给难住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却早有别的行脚商答道:“这还不简单,想谋夺老丈人家产呗,我跟你说,我家乡那个吴老二也是女婿,老丈人可怜他,先给了他几亩田……”

后面的话苏真没有听进去,“谋夺家产”这四个字却是真真的极其准确,后来五胡乱华时期,第一个作乱的不就是匈奴人么,他依稀记得也叫汉朝,也自称是中山晋王刘胜之后呢,现在走在山西境内,可不是匈奴人多么?哎,自己能力有限也改变不了什么,要是这次能活着回来,随便找孙,刘,曹投靠一下吧,能在这乱世安安稳稳的活着一生就行了,苏真看看身边的马岱,马家,马家就算了吧。

就在苏真胡思乱想之际,马岱却是叫道:“羡之,骑在马上要放松,不要绷的紧紧的,这样一天下来不要腰酸背疼才怪?”这些日子两人混的很熟,因此互相叫着表字,当然苏真每次叫着丁零兄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

苏真反应过来,心中想起马岱教他的一些骑马的诀窍,像现在骑马不疾不徐的走,最为关键的是整个人一定要放松,不然的话不光只人累,马儿也累,因为马儿时刻感受着人传递给他的感觉,你紧张,它也绷得紧紧的,肌肉不会放松。当时马岱说完之后,苏真却是恍然大悟的总结道:“丁零兄说的太有道理了,就像我打篮球

似的,一定得有手感,这个就叫马感吧。”

马岱当时给苏真说的云山雾罩,唯一听懂的就是马感,只听他不停叫道:“羡之,注意马感,马感,放松,放松。”

苏真闻言忍俊不禁,不过却也依言开始自然放松,轻轻抚摸踏云的马鬃,好似马儿确实放松了不少,这也是马岱说的技巧,只听马岱又不厌其烦的说道:“要经常抚摸它,给它洗澡,甚至可以陪它睡……马儿是很聪明的动物,时间久了你的举手投足,哪怕是一声咳嗽,他都能明白你的意思。”

“陪马儿睡觉”这一套马经估计也就姓马的人才会做,苏真心中腹诽着,不过嘴上却是答应着:“踏云跟我时间不长,这个得慢慢来,丁零兄。”

说起马来,马岱总是能说个没完,只听他接着道:“羡之,马儿很有灵性的,这个不在时间长短,你得能跟它们做心灵上的交流,让你身上有马儿的味道,这样你骑上任何一匹马,都会犹如臂使,轻轻松松……”就在他还要说的往下说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道:“大河到了,大河到了。”

整个商队先是猛地安静下来,大家的耳中忽地都充满了大河流水的轰鸣声,紧接着整个商队又猛地欢呼起来,大家都一个劲的朝着黄河奔去。黄河就是这么有魅力,无论是初次见到它的苏真,马岱,又或是已经见过多次的赵仁等,大家站在岸边默默看着略显浑浊的河水奔腾不息,心中默默感受他带给大家的震撼,苏真不知道他人作何感想,他却知道这条哺育汉人千百年的黄河的伟大,知道这条河对于汉人的重要性,他从另一时空穿越而来,更是感叹历史长河,物是人非,唯有这条孕育汉人的母亲河依然不知疲倦的奔流,哺育着一代又代中国人。

马岱却是另一番感受,此地自秦人开始便设有离石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暗想着给我五千人马,纵然你有千军万马又如何能渡河,只能在河西望河兴叹吧,嘴上已经开始念叨:“善用兵者,因地形以致利,因地利以设谋。”

那边赵仁毕竟见惯黄河,使人张罗开始渡河,然后走到苏真,马岱二人身边,大声道:“此处还算是比较平缓,再往上走就更是湍急,也更为好看,等回程之时,我带你们去看个痛快。”

马岱闻言甚是高兴,答道:“赵兄,你可不能食言啊。”又见苏真还在出神,不由起哄道:“久闻灵龟儿文名,今日如此美景羡之,你何不作一首诗啊。”

苏真见赵仁也一副期待的眼神,一想自己也不能太坠了灵龟儿的名声,脑子里自然浮现出后世的名句,他能记住的也只有那些脍炙人口的名句了,那我也就借机装一次吧,只见他站上一块高石,河风将他的长衫吹的呼呼作响,只听他高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大河和他瘦削身躯形成一种巨大的冲突,然而那首诗中

却爆发出来的别样的力量,让人感受到那身躯之中的强大能量,迎风而立,吟着如此诗句,此情此景,让赵仁,马岱真是觉得苏真犹如天仙下凡一般。良久之后,赵仁,马岱却是才反应过来,马岱瞠目结舌道:“羡之,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虽然发现你自然真实,只是和灵龟儿之名相去甚远,今日方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赵仁却是委婉许多,他知道苏真出来的原因,笑道:“羡之,你们苏家将你送出来,真是亏大发罗。”

苏真谦虚两句,跳下石头,道:“咱们也准备过河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这样一支庞大的商队过河要不少时间,把守渡口的那队士兵和赵仁相熟的很,再加上赵仁出手也阔绰,也一点都没有留难他们,赵仁眼见的商队完全过完,方才有说有笑的和那队正打完招呼,骑马赶上来,只见他一声不吭的径直向苏真,马岱二人奔来。

三人三骑,并辔而行,赵仁居中,苏真和马岱分居两侧,只听赵仁低声向马岱说道:“刚才那队正告诉我说前几天,也过去了一批人马,大概有四五十人,人人带着兵刃,看起来像黄巾贼,让我们这一路小心点。”

“黄巾贼?这队正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过去了?”苏真听着也不由有些奇怪。

马岱马上愤愤接口道:“现在的大汉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人人都是得过且过了,唉!”也不知他是叹息,还是心中惋惜。

赵仁心中多想的自然是自己的商队,这一路他早就见惯了这些情景:“马兄,如今天色已晚,商队再往前走不了多远了,你自幼熟读兵法得给我寻一个好地方安营,我担心今天晚上不太平。”

苏真看着依然平静如故的赵仁,不由暗自赞叹此子不愧走南闯北,遇事不惊,他不惊,整个商队就不会乱。马岱自幼熟读兵法,只是很少有地方用,今日有此机会,不由喜出望外,当即问道:“赵兄,前方道路如何,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动手?”

赵仁先看看天色,道:“以我们的脚程,今日应该还可以翻过一个山头,这片山区很大,没有一两日我等是难以走出去的。”他思虑片刻道:“赵家的看家护院,大约有五十来人,个个身手还算不错。”

马岱听了想想,自信满满道:“我们沿着河继续走,找一相对地势高点的地方背着大河安营扎寨,今天晚上大家就吃点干粮,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大家抓紧赶路,争取一日穿过山区。”

赵仁又将老爹配给他的四个护卫叫来,这四人不仅追随赵家多次出塞,经验充足,而且对赵家忠心耿耿,静静听完赵仁说的情况,只听那排行老大的赵大道:“马公子,我和你一道先行一步,去前面寻个合适的安营之地如何?”

马岱笑着答应,临走之时又叫上苏真同去,赵仁看着三人在夜幕中渐行渐远,心知这个夜晚肯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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