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起,苏炼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鹅蛋般白皙滑弹,精致如瓷的脸庞,有些羞怯又有些清寒如雪中梅花一样的女孩。
她叫余嫣然,是余记药铺老板余晋才的女儿。苏炼十六岁去药铺当伙计的时候,她才十三岁,但那时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她母亲因为难产,刚生出她就撒手而去,而父亲又整天东奔西跑,因此她从小就缺人陪伴。
余晋才也是余家族人,虽然也是旁支,但他聪明勤奋好学,本来做些药材买卖,整天奔波也还算挣了些家底。但自余嫣然母亲去世后,他就一门心思的研究医道,十几年下来,凭着以前对药材的了解,医道也渐入佳境。后来索性自己开了间药铺,自己做郎中,既帮人看病,也经营药铺,日子倒是过得满足充实。
余嫣然自小就开始接触药材和医道,就算只有十几岁,对医道也能谈得头头是道。很多病症听名字和症状,她也能准确抓药。不过自打苏炼过来之后,她经常喜欢拿着病方去跟苏炼讨论请教,虽说苏炼年纪比她大,但是懂的实际没她多,一来二去的,倒是余嫣然教他的比余晋才教的还多。
日子久了,苏炼也渐渐能跟上她的脚步,变成真正的二人讨论小组,有时候还能争执的面红耳赤。但多数情况下,余嫣然还是听从苏炼的意见,倒让苏炼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过去六年,如今她已经十九岁了。
此刻父亲提起她经常来关心自己,苏炼心中浮起异样的暖流。两个月没见她,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以前从不觉两个月有多长,这时才体会到,失去的时间其实有多么珍贵。
“是啊,那孩子挺可怜的,刚听说你出事的时候,就跟着她爹过来家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我见了都心疼呢!”余月兰在旁也说道。
“哦,要不,我吃完就去药铺看看?很久不见余叔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请了别人……”苏炼笑道,喝干了碗里的汤,擦擦嘴巴。
苏顺德点点头,说道:“尽快去给人家报个平安是应该的,免得人家再担心。”
“哥,我也去!”苏禾凑过来笑道。
“你去做什么?还嫌惹的麻烦不够么?”苏炼正准备点头,苏顺德就抢着道。看父亲的意思,似乎在责怪苏禾惹了麻烦才招致他出事。
“你吼什么吼?你女儿就是长得漂亮了点,就给你惹麻烦了?你说的是人话吗?”余月兰显然不忿,冲苏顺德叫道。
一物降一物,苏顺德马上住嘴不说了。苏炼也冲苏禾吐吐舌头,笑着做个鬼脸,逗逗她免得她多想。苏禾虽然一时黯然,但看娘亲和哥哥都向着自己,又灿然笑了。
吃完母亲做的鸡汤面,太阳早已当空照耀,大地一片欣欣向荣。苏炼出门就往余记药铺走去,刚出村口,就遇见村里的邹老太爷。
邹老太爷七十多岁,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当初邹家是第一个在这个玉田村定居的,这村子的名字就是邹老爷子的父亲定的。邹老爷子经常说起这事,一脸自豪,说当时他爹选中这里,就是看重了这里的风水,说风水好的地方能出大人物。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也没出什么人物,大家只当他说说而已,都没当回事。不过他的确懂些相面之术,经常冷不丁的就给人算命,说的又都是些有灾有难不好听的话,虽然十有八九都应验,可是村里人哪里会感激他的提醒?只会暗地里怪他乌鸦
嘴放晦气,时间一长,村里人都有些怕遇见他。
“邹老爷子好!”苏炼也听过邹老爷子的传闻,此刻倒是大大方方的向他问候。
“哟,苏家小子回来啦!好啊!”邹老爷子虽然偶尔狂放,但实际是个慈祥有趣的老人,对村里小辈们都很是疼爱喜欢。
苏炼出事进班房的事情,并没有闹的人尽皆知,不过村里的一些长辈都是知道的,这里民风淳朴单纯,有的长辈也到家里问候关心过,邹老爷子就是其中一位。
看到邹老爷子欣慰的笑容,苏炼也觉得踏实朴实,他点头嗯了一声,就急着往县城赶去。
“你站住!”邹老爷子突然大声一喝,把苏炼吓了一跳。
苏炼刚刚与邹老爷子擦身而过,被他一声大喝,立即站在原地,回头道:“邹老爷子,您这是怎么啦?”
没想到邹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苏炼的脸端详,看了好久,只把苏炼看得心里发毛。苏炼不知他又犯了什么昏,此时他又有事要去余记药铺,就道:“老爷子,没事吧?我要去县城药铺看看,我……我走啦……”
他说完掉头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看看邹老爷子,见他还立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不停:“不会啊,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
苏炼不知他神神叨叨的又在念什么,只顾低头赶路。余记药铺在县城大街东北,与县衙隔了两条街,方位一头一尾,况且县衙此刻应该并没有人,因此苏炼并不担心会遇上官府的人。
艳阳当空,七月末的夏季,天气炎热。也正是趁着这好天气,人们都乐意往县城集市逛一逛,热火朝天的赚一把也好,兴高采烈的花一串也罢,都让这个人流集中的大街更显生机。
苏炼逛着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脸孔,舒心惬意,似乎就把刚从牢里出来的晦气一扫而尽了。人们看见他,认识的人也跟往常一样与他打招呼,他是不是坐班房,是生是死,其实与大多数人并无太多关联,人们只顾得欣赏眼前的美好,不会惦记别人的失意与落魄。
“哎呀,这不是苏炼兄弟么?你回来啦,太好了!”苏炼听见有人呼叫,转头看去,是以前一直在药铺对面卖布的徐贞元徐叔,没想到他把摊子换了位置。
“哈哈,徐叔,你还好吗?”苏炼走过去笑道。
“好好,我很好啊,你这是要去药铺?”徐叔开朗问道。
“是啊,我去看看铺子怎么样了?你怎么把摊子换到这里来了?”苏炼又问道。
徐叔一拍后脑,说道:“嗨,哪里人多往哪里钻呗,这年头生活越来越难踏实了……”
他说得大大咧咧,苏炼却听出了他的苦恼与艰难,只是此时并不是讨论生活的时候,便打个哈哈道:“徐叔你先忙,我去药铺回来再聊。”
“嗯,好!”徐叔性子敞亮,不藏不掖,说完就忘,什么都混不当事。
没几步就要到药铺了,苏炼慢慢悠悠,想要给余嫣然来个惊喜。蹑手蹑脚走到药铺门口时,却发现柜台前没有人,再抬眼看时,柜台后架了支梯子,一个身段玲珑,细腰宽臀的身影正站在梯子上,颤颤巍巍的往药柜里装药材。
从余嫣然十三岁开始,苏炼就与她几乎朝夕相处,从来也没有认真看过她美在
哪里,也没有注意过,这个从小就宁静娇羞的女孩子,其实已经渐渐长得成熟,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此刻她站在梯子上,因为天气炎热衣服也穿得凉爽,亮白色绸缎短衫长裤,尽显她凹凸曲线。随着她左右摇晃转动,身子也柔软之极,背上的衣服被汗湿透的地方,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约约露出里面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人遐想。苏炼看她偶尔够往高处,扯起衣襟,又露出小片嫩肉,真叫他一时难以自抑,耳如火烧。
“真是没出息……”,苏炼暗骂自己一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没想到喉咙这会儿干燥,口水一下去把自己呛到。
“咳咳……”,苏炼顿时咳嗽起来,自己都吓一跳,余嫣然更是“啊”一声从梯子上惊得掉了下来。
“嘣”一下子,余嫣然虽然站稳了,后背却直接撞到后面的柜子,疼得她“嘶”了一声,又要往下便坐。
苏炼急忙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扶起她,口中叫道:“没事吧,没摔伤吧?”一边叫一边紧张的拿手在她腰间揉捏,关心道:“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余嫣然被他捏得往后一躲,苏炼却仍然顺着往前一步,继续帮她揉着。余嫣然躲一下又不躲了,脸上羞红,低头道:“苏……苏哥,你……你回来啦!”
她低头含羞,耳根红透,苏炼看着更觉好笑可爱,笑着道:“是啊,我一回来就来看你,你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余嫣然立即抬头,辩解道:“我没有,我……”她满面微红,眼睛羞涩中又含泪,看到苏炼戏谑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小声道:“苏哥你……你怎么变坏了……”
苏炼又故作正经问道:“我哪里变坏了?”
“你……你哪里都变坏了!”余嫣然低头轻声道,又偷偷仰头看看苏炼的反应,看一眼马上又埋头下去。
苏炼只觉好笑,心想这姑娘总是这么害羞,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在别人腰上捏着。他听余嫣然说话,就想与她开玩笑,又道:“那我就是个坏人了,姑娘你现在落入坏人魔掌了,怎么办?”
余嫣然却不善于开玩笑,听了苏炼的话,头埋得更深,耳朵根子更红了。她显然对“落入魔掌”这话想多了。
苏炼看她不答话,转而道:“嫣然,到底伤哪儿了?我揉了半天有没有好一点?”
“扑哧”,余嫣然终于忍不住笑了,轻声道:“你都没捏对位置,怎么能好?”
“哦,你早说啊。”苏炼应一声,只好一边往下一块一块摸索一边问:“是这里?这里吗?”
余嫣然只是摇头,每摇一次头,肩膀都跟着耸动一下,直到她抓住苏炼手臂,越抓越紧。苏炼感觉自己已经摸到软绵绵的花瓣了,终于停住,惊得一把松开手,见余嫣然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又暗骂自己过分了。
苏炼不说话,余嫣然也没办法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啊,余叔呢?怎么不见他?”苏炼终于找到话题,问道。
余嫣然也呼了口气,道:“爹出诊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又道:“苏哥你……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儿,我要进去一下……”
说完也没等苏炼答应,急冲冲的就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