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持钢鞭将你打...咿呀咿呀...”
后半夜的街道上,响起了醉人的凌乱歌声...
那戏腔拉长着嗓子,甚是刺耳,却两旁无人胆敢招惹。
他们一伙人七倒八歪地缓慢行走着,酒气冲了上来,随即闯进了一家客栈内,倒头就睡...
这帮人,便是先前封无咎所遇到的那帮,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先前在宜春院做过什么,只是逍遥今宵,全然不顾其他...
吱呀...
封无咎此时轻轻地推开了门,即便发出了细微而又震耳的声音,床榻上的那人,也毫无反应,只是呼噜地睡着,根本就没有在意外边的声息。
嗡...
一股寒意冲上了那人的眉头,他不知觉地抬起了眼眉,忽而发现一人站在床榻便,身后背着一把巨剑,霎时间冷汗直流,那酒劲立马便醒了过来...
“你...”他急忙摸索着腰间的兵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心里蓦然一惊!
“我不杀你...我只想知道,是谁散发的流言,说是封无咎谋害了正兴镖局...”他冷冷地说着,月光映照了过来,很是冷冽。
“你...你是封无咎!”他忽而声音大了几分,但却无人能听闻。
“说!”
一瞬间,数道阴冷的杀意笼罩住了那床榻上的人,那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那种切身体会的颤抖心惊让他脑子一懵,耳朵里仅剩了嗡嗡的声音...
“这事...这事得找段庄主啊,我们也不知...”
“段庄主?”他轻问了一句。
“段铮庄主,就是段家庄的龙头,常年把控药材生意,富甲天下...”那人道,“我成老三,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有钱人,为富不仁,还想连货运生意也一起做了...”
封无咎转过身来,看着窗台外边:“告诉你的兄弟,别轻易招惹我...”
说罢,他纵身而下,沿着月光照过的屋檐,身形如同流风隙云,便晃眼不见了...
...
段家庄。
夜间的郊外,甚是迷人。
那路边的野花,泛着皎白的月光,星点斑斓着,映照在了地上,如空中的萤火,又如地上的冷霜...
封无咎悄然潜入,那身形之快使得守夜之人反应不过来,只感有肃然清风拂过,随即便低沉下了头,呼呼轻睡了过去。
那书房内,依旧有烛光泛起。
靠近了过去,有一人影在灯火下映照而出,那肥胖的身躯,坐在了桌前,执笔而动...
呼...
霎时间,一阵风吹了过来,吹散了烛光...
那段铮又点了起来,随即低下头,继续写着。
吱呀...
他蓦然抬起眼来,只见一人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脸上忽然一惊抽搐,随即迅速地平稳了下来,露出了平静的笑意。
“封少侠...是么?”他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那段铮笑道,“这如今,谁不知道你封无咎的名字?一人身背重剑,年少能敌雄军...”
“少说废话...”
嗡...
一瞬间,绝凌的剑锋顶在了段铮的面前,惊得那段铮眉心之处,莫名留下了拳头般大小的汗珠来...
“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如何要杀我?”
“无冤无仇?”封无咎冷笑着,“我与你从未
见面,亦从未有所恩怨牵连,你却施计让人害我...”
“没...没有的事...”
“没有?那你在宜春院所说的,都忘了吗?”
嘶...
那段铮霎时间背脊发凉,浑身都冒出了汗液,粘稠得使他很不自在。
“这...我也是缓兵之计,并未想要害你...”他讪笑着,“只是想打发了那两人罢了,想必少侠自有本领,根本不可能被他们所抓到...”
“所以你就将我摆上,替你挡刀,是么?”封无咎冷笑着,“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说是我谋害了正兴镖局,可有证据?”
“证据?这...”他想了一会,“我...我只是听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那为何你还敢继续散播?”
说话间,绝凌又一次靠近了他的面前,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三寸不到,使得那段铮更是颤抖了起来。
“别...别杀我...”他哀求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封无咎慢慢地放下了剑来,深呼了一口气,“我想知道,你从哪里买来关于我的的消息。”
“我说了,你就不杀我吗?”
“你没得选择!”
“是顺子!”他急忙道。
“什么?顺子?”封无咎想了想,“是那个贼眉鼠眼,还留着八字胡的顺子是么?”
“你认识他?”段铮道。
封无咎没有继续理会,而是收好了绝凌,转过身来,慢慢地跨过了门槛,霎时间便没了踪影...
而在他不久之后,在段铮的书房内,那段铮依旧是满身冒汗,大口地喘着粗气。
忽而一阵风声从窗外吹了进来,再次吹灭了他身前的烛火,只没入了一只影子,听闻唔的一声,便有血影溅出,荡在了墙根地上,甚至是桌前的书信,也都被染红了字体,分辨不清...
...
翌日,阳光依旧那般平常温和。
早上的城内,看似平静,但已经暗流涌动,时常有人绕在周边,自信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一人叫喊着从街头跑到了街尾,不一会儿便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原本聚集起来的江湖人士,都已经聚集在了段家庄外,人头耸动着,想要打听里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段家庄内,尽是喧嚣冷冽...
“封无咎杀人于此...”
书房内,那包喆念着墙上的血字,心头忽而一寒...
“包兄,既然已经知道封无咎就在此处,我们不如赶紧派人守住各处,严加搜查...”一旁的孟平,抱着刀说道。
“段庄主生前也是个体面人,这事已经传了出去,若不早点安排后事,恐怕会引起江湖非议,甚至他手下门生,会借乱生事...”一个人站在旁边,细心地说道。
另外两人转过头来,那人穿着一身官服,应该是当地的官府老爷,出于这般考虑,也只好点头默认。
“既然官爷开口,那就还请官爷主持白事大局,我与孟平兄,自会将那恶贼给擒回来...”包喆说着,很是严肃。
随即,他们商量好了之后,走了出去,任凭门外之人如何探问口风,亦是闭口不提。
两人在一处安静之地,再次谈了起来...
“孟平兄,谁若先擒封无咎,谁就占生意七成,如何
?”那包喆笑着说道,“既然段庄主已经死了,他孩子尚且年幼,无力主持大局...”
“包兄,既然段庄主已经死了,你我为何还要出力不讨好,非得对付那个封无咎不可?”那孟平说道,侧过了眼神来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会不明白吗?”那孟平说着,冷笑了一声,“别看我孟平平日粗鲁,但是我能当上帮主,自有我的本事...”
“说罢,你想怎么分?”
那孟平转过身子,不再看他,说道:“封无咎我是不会去找的,段家庄之人自会前去,我只想提前占据陆运份额,其他的一概没有兴趣...”
紧接着,他又从身上掏出一张画像,里边画着一个小女孩的样子,极其神韵。
“这女孩,是正兴镖局镖头的独女,名叫林小琪...那黑风岭外,我们早就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她的尸体,恐怕她还活着...”
“你是想怎样?”那包喆阴冷地说着。
“哼...谁能找到她,谁就占大头,如何?”孟平道,“只有找到了这个人,才能知道当晚正兴镖局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事情真相,谁就能主持大局,到时候江湖人士,亦不能有多言其他...”
“行!”包喆那了画像,收了起来,“就让段家庄的人去找那封无咎,至少如果要死,也不会死我们自己人...”
说罢,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极其阴险的笑意,仿佛那些人命在他们的眼里,都是如同苍云逸散,尘间蝼蚁...
...
如今这临昌城内,皆是风雨欲来。
一瞬间,段铮庄主死了的消息传遍了城里城外,即便是走在路上的人,也都纷纷谈了起来,随即便是笑了一声,便再寻他人重谈其事...
封无咎在城外,自然听闻了些许声音,只是让他疑惑的事是,究竟是谁会趁机在他离开之后,动手杀了段铮,又为何要嫁祸于他...
他乔装打扮,将身后的绝凌用白绫包裹住,难以看透其身份,随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城...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满街都是段家庄的人,在张贴着告示,悬赏重金找到他,还将他的特征给描述了来,甚至连那画像,亦是画得人不人鬼不鬼,跟他完全不是同一个样子...
走了过去,他贴近一看,恰巧有一个段家庄的人,张贴着告示,手臂还缠着一道白布,气息极其压抑。
“这位兄弟,不知段家庄内,那段庄主如何身死?”封无咎问道。
那人看了看他,随即便打消了顾虑道:“这告示上不是说有吗,你自己看就是了...”
“可是你又如何得知画像之人就是那凶手?”
“你管得着么?注意看!特征写着,发现有可疑的人,尽管来我们段家庄报告,二十两黄金,绝不会亏待你!”说着,那人就要离开,却被封无咎一手抓住,“你干什么?”
“我想知道,段庄主是怎么死的?”
“身中数剑而亡...”说着,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这说漏了可让他难堪了起来,“去去去,你一个毛头小伙懂什么,七日后便是我们段家庄段庄主的头七,过了这头七,就会全部出动找那个凶手,你若是想出一份力,就去管家出报个名,待遇绝对管够...”
说罢,他便走了,头也不回匆忙离去。
身中数剑...
封无咎呢喃着,随即忽而看见了一人,神情紧张地看了看周边,随即转入了巷子之内,悄声悄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