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安德里亚斯:
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里,我已经抵达了建州鞑靼人的第二个首都,赫图阿拉城下。鞑靼人的第一个都城叫做费阿拉,赫图阿拉是鞑靼人的前任酋长奴儿哈赤统一海西、东海两个鞑靼人部落后建立的。老酋长在这个城市建立他的国家,并且确立了他的年号。
这座城市建立在山林里,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山脉,树林很茂密,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少。在建州鞑靼人占领了明国的辽中平原地区后,大多数鞑靼人都迁移到了平原去,留在赫图阿拉的人很少,大多是老年人和不擅长战斗的少年人,其中的一部分还定居在山林里的山寨中。
为了消灭建州人的首都,明国的现任皇帝的祖父就派大军前来攻打,却被鞑靼人打败。从几十年前开始,明国军队就被迫向西逃离,离赫图阿拉越来越远。没想到现在却有一支军队从南方来,穿过一百多公里的山路来到它的城下。更奇幻的是,我,一个来自尼德兰的日耳曼人,竟然跟着这支部队来到这里。
东江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建州人眼前时,许多鞑靼人还在大山里采集果子和野菜。这几年来澳宋本国军人多次攻入辽南平原袭击鞑靼人,鞑靼人的农业生产受到很大影响,饥荒蔓延到了赫图阿拉,很多老年人和少年人都要到森林里寻找食物。
邓建山之前对我说,赫图阿拉附近的鞑靼人很熟悉东江军。在我来到东江军经商之前,东江军的游击队就经常性地打击辽东的建州人,甚至连毛将军都曾经亲自带领大军包围赫图阿拉。留守赫图阿拉的鞑靼人早就失去了反击的勇气。
果然如他所说,当东江军山地营的旗帜出现后,鞑靼人如同见到狼群的兔子一样尖叫着逃离,山坡上到处都是把屁股对着我们的敌人。
有不少鞑靼人少年都带着猎弓,这能在近距离击穿山地营的薄甲。但只有极少数人敢于停下来反击,大部分人都随着他们的长辈飞快逃跑。我听到许多老人在大喊着什么话,邓建山告诉我,那是“东江岛寇来了,快下山”!
山上一片忙乱,长辈呼叫小孩的声音此起彼伏,打猎采果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山下逃去,有些篮子背篓丢了也没有人去理会。这些鞑靼人惯于在山林里活动,他们逃跑的速度很快,只有很倒霉的人才会被山地营打死打伤。
逃跑的鞑靼人来到大路上后,一些穿着铠甲的鞑靼军人接应了他们,把他们带到城墙里面去。四面八方的山林里不断有人跑出,城墙上也出现了携带兵器的卫士。号角声在城市里响起,赫图阿拉的守军陆续关闭所有的城门。
十几分钟后,东南面的道路上飘扬起东江军的旗帜,数千名东江军士兵小跑着接近赫图阿拉,然后在他们的军官带领下分散,将赫图阿拉完全包围。
邓建山告诉我,
这批围城的部队是朝鲜附庸军的两个团,最精锐的东江军近卫团则向西占据了灶突山。这是赫图阿拉附近的一座高山,占据这里可以监视苏子河。如果西面的鞑靼人前来支援,东江军就可以从这里发现他们。
今天的日期是7月1日。这天下午2点多,进攻赫图阿拉的战役就正式打响。
出乎我的意料,这座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前首都,在东江军的进攻下竟如此不堪一击...就像被铁锤砸中的饼干一样脆弱。
东江军的炮兵首先发射了没良心炮——这是一种口径非常大的火炮,是用铁桶改造的。炮兵们打出去几个药包,这种药包落地后会冒出很大的白烟,能覆盖半径十几米的空间。东江军炮兵们一次打出了十几个药包,将前沿阵地到赫图阿拉东面城墙的范围全部遮蔽住。
然后,那些日本来的炮灰军人就背着炸药包,快速穿过被白烟笼罩的范围。还有一些日本人拿着火枪和刀子跟着同伴,他们会保护那些背着炸药包的同伴。
城墙上的鞑靼人很快发现了这些日本人。他们对着白烟射箭,十几个日本人莫名其妙地被弓箭射中,倒在烟雾里惨叫。但他们很快就无法发出叫声,因为在烟气里待久了,他们会很快窒息。
炮兵们不断地发射着药包,笼罩大地的烟雾一直没有散去。鞑靼人大着胆子放了一些士兵下来,他们和带刀的日本人在烟雾里交战,喊杀声和枪声透过烟雾传来。
在此期间,我问了邓建山,为什么这下日本人会被抓来当炮灰。
“因为他们信教。”邓建山告诉我,“大宋几个月前和日本政府发生战争,这个战争持续到现在还没结束。在战斗中,我们俘获了很多俘虏,其中有一些人顽固地信奉切支丹教,并且拒绝我们的唯物主义教育。其他的俘虏被判处了劳动改造,而这些邪教徒则必须在危险的战斗中谋取自由。”
我看到带领这些日本炮灰军的人是一个牧师,他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枚十字架。于是我悄悄问邓建山,“切支丹是不是就是基督教”。
邓建山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的主呀,这实在太疯狂了,澳宋人竟然这样残酷地迫害您的羔羊。为了更好地保全自己,能在离开澳宋军队后拯救更多的信徒,我找机会把我的圣经丢到了火堆里。我相信您一定会原谅我的。
话说回来,在其他炮灰的掩护下,那些日本人终于冲到赫图阿拉城下。他们顶着从头顶射下来的弓箭——由于澳宋人不愿给这些炮灰配备最基础的防具,鞑靼人的弓箭可以轻易地夺走他们的生命——在城墙上钻出一个个小洞。之后,他们会把炸药包塞进那些洞里。
等到一切都完成后,炮灰军们才能撤退。
只用了不
到半个小时,赫图阿拉的东面城墙上就被安装了三十几个炸药包。等到烟雾散去后,鞑靼人疑惑地看着城墙上的包裹,他们的军官好像派了人下来查看,但已经来不及了。
炮兵们更换了弹药种类,他们发射了一种黄色的炸药,这与城墙上的炸药是同一类。
我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爆炸,我的朋友。这种黄色炸药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无论我用再怎么夸张的语言,再怎么精准的词汇,也无法描述出爆炸的场面。那就像火山爆发,或者从天而降的雷霆,爆炸的火球向上席卷了三十几米,浓郁的黑烟仿佛撒旦的吐息。即便隔着三百多米,我也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几分钟后,弥漫在我们眼前的烟尘终于散去,我们看到了完全坍塌的城墙。一百多米宽的墙壁倒下了,被炸倒一片的城市废墟出现在我们眼前。
早已蓄势待发的朝鲜人发出呐喊。不会再有敌人阻止他们冲锋了,所有站在城墙上或者待在城墙后的鞑靼人都化作飞灰。冲在最前面的依然是日本炮灰军,他们不得不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因为后方的朝鲜人得到命令,只要这些日本人拒绝服从命令,每个人都可以自由枪毙他们。
赫图阿拉城内只有不到八百个鞑靼人,其中还有两百人左右在爆炸中失去战斗力。在过去的战斗中,装备非常落后的东江军从来是无法攻破赫图阿拉的城墙的。鞑靼人大概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邓建山对此嘲笑道,“建奴还是过去的建奴,东江军已经不是以前的东江军了。”
鞑靼人是一个非常勇敢的民族。在城墙被炸毁后,他们还组织了一次反击,最先冲入城内的日本人被打退了出来。这些日本人的身高普遍只有一米四左右,又没有盔甲,面对身高比他们高一个头,又穿着铁甲的鞑靼人,确实无法抵抗。
参与战斗的日本人一共有两百多人。他们只拿下个位数的战果,却被鞑靼武士杀死了超过一百人。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我确信东江军在通过这种手段减少炮灰军的数量,因为后续进攻的朝鲜人非常轻松地消灭了敢于反击的鞑靼人——那些鞑靼人勇士连肉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连续的排枪打死了。
从发射烟雾弹开始,到彻底占领赫图阿拉,东江军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战斗结束后,很多没有参战的东江军士兵还感到不可思议。按照他们的预想,至少要在赫图阿拉城下度过一周时间,才能打破这座城市。
当然,只用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如此少的伤亡,就能占据建州人的前首都,不会有人对此感到不满的。东江军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涌入城去,每个人都把塞在头盔里的白布取出绑在胳膊上。
这场战斗俘虏的人数是0。嗯,谁在乎呢?大概在天上看着东江军打仗的先灵们会感到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