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郡地处亳州,是个“所在积粟,仓廪皆满”的富庶之邦,但最为有名的是此地尽出猛将,战国七国乱战,哪国没有谯郡的猛将,统帅一军!
一辆马车快速行驶在官道上,马夫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花甲老头,但老头驾驶马车的手艺不俗,马车行进虽快但是极为平稳。
车厢内坐着姬浔、阿瞒和孙无三人。
姬浔正聚精会神翻看着手中古籍,沈家世代为医,收藏的医学典籍五花八门,博大精深,难怪当年沈留香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医灵,炼出了返魂丹这等灵药,要不是遇到爱妻凝香逝去这一事,说不定玉心堂又会多了一个中流砥柱。
这一路从蜀香郡到谯郡,姬浔将沈家的医学典籍看得七七八八,闲来无事也练手炼制了许多蕴养神魂的丹药,可谓收货颇丰。
姬浔抬头望向阿瞒,随着修为的提高,阿瞒的智力不断恢复,如今虽然表面上还是如以往一般傻呵呵,但真要做起事来,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姬浔心中宽慰了许多,而孙无正对着一本古籍抓耳挠腮。
原本离开蜀香郡是要前往他处,可赵天佑的一封信,让姬浔三人不得不第一时间赶往谯郡,原因无他,是阿瞒的身世有了眉目。
姬浔放下古籍,慢慢喝了口温热的茶水,手指摩挲着纤细杯沿,脑中再次梳理赵天佑带来的消息。
阿瞒是谯郡曹氏宗家的嫡长孙,当年为何会发生那次重大变故,不得而知,但阿瞒所属这宗家就此一蹶不振倒是事实。
曹氏宗家众多高手一夜间死伤殆尽,阿瞒的爷爷曹武雄身受重伤,卧床静养至今,如今家主也就是阿瞒的父亲曹渊一人苦苦支撑,而野心勃勃的分支一直虎视眈眈家主之位,近些年更是明目张胆的欺压宗家年轻一辈,此次之行恐怕不会太顺利啊。
正当姬浔思索之时,马车忽然停下,打断了姬浔的思绪,姬浔问道:“天伯,出了什么事?”
“少主,前方有几个年轻人在争执,老奴想少主应该会感兴趣。”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哦!”姬浔听闻心中好奇,掀开帘子。这驾车的老头来头可不简单,听闻孟婆说过当年地藏王有贴身六奴,名号焰摩、持宝、大力、大慈、宝藏、摄天,各个修为高深且各有秘法,据说六人联手与陆地神仙能有一战之力,堪称恐怖。地藏王陨落后,六奴不知所踪,这次姬浔离开蜀香郡后就联络六道轮回,调取曹氏的一切消息,谁料此时六奴之一的摄天竟然找到自己,重重跪倒在自己面前,不停嗑头泣不成声道:“少主,老奴来迟了。”坚硬的地面硬生生被磕出了一个深坑,姬浔好言相劝才安抚住摄天,但摄天一直以老奴自称,一定要贴身护卫周全。姬浔执拗不过,只能随摄天而去,自己则称呼其天爷爷,摄天说有意思的事,姬浔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官道两旁林木成荫,不远处草地上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手持棍棒,将穿着朴素的两男一女围住。
两男一女显然是正从山上采药归来,背篓中装满了各式草药。
男的一大一小,大的年纪十五、六岁,身型高挺笔直,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眼神有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予人以文武全材的印象。
小的十一、二岁,相貌清秀,眼睛灵活有神,而那女子年纪十三、四岁,虽未长开,但遮不住其天生丽质,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眉如远山重雾,眼如近水横波。
此时女子胆怯地躲在年长男子的身后,那模样更显楚楚动人之态,可想而知长大后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一个一看就是长久耽于酒色的男子,随意挥着手中的木棍色眯眯望着女子调笑道:“曹怡表妹,你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比燕春楼的头牌都好看啊,别躲着啊,你好不容易出来趟,来,让表哥看看。”
周围年轻男女听到男子下流的比喻,轰然大笑。
女子羞愤地涨红了小脸,挡在女子前
面的男子,一手拍掉调笑男子想要摸女子的狗爪,冷冷道:“曹川,注意你的言语,曹怡可是你的表妹。”
曹川似乎有些畏惧男子,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看着四周都是自己的人,胆子大了几分,狐假虎威道:“曹恶来,别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说曹怡怎么了?!就你们现在混的惨样,曹怡迟早要去燕春楼,肥水不流外人田,还不如让哥几个先尝尝鲜呢,是吧?”
又是一阵充满恶意的大笑。
曹恶来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可见心中怒意极盛。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去当兔子卖屁股了,我曹怡姐都过得好好的!”年轻男子忍不住骂道。
曹川先是一愣旋即大怒,恶狠狠地盯着年轻男子阴森道:“曹褚,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祸从口出?!”
曹恶来伸手将曹褚护在身后,一字一句道:“我们要回去了,请让开,家主还等着我们的药草。”
曹川看了眼身后高坐马上的男子,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曹川转头嗤笑道:“家主?有混得这么惨的家主么,今天曹怡是铁定跟我们走了,不走也得走!”伸手就去抓曹怡,曹恶来大手一挥,暗使巧劲,曹川被推得往后踉跄,跌倒在地。
曹川恼羞成怒吼道:“给我打!”
周围男子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齐齐围上。
曹恶来修为不低,手中药锄挡得是密不透风,可要分神护住曹褚和曹怡两人,加之围攻之人身手不错,吃了几记闷棍,所幸都是皮外伤。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运气使然,曹恶来护着曹褚、曹怡两人边战边退,往姬浔所在马车方向而来。
曹恶来望向还未动手的马上男子,眉头紧缩,轻声道:“曹褚,到了官道由我拦着他们,你带着曹怡头也别回往家跑,告诉家主这里的事。”
曹褚担忧道:“哥,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拖到家主来,照我的吩咐做,不然今天曹怡要出事。”曹恶来一分神,头上挨了重重一记,鲜血顺着脸颊留下。
曹恶来面不改色,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拦住官道方向的人,喊道:“跑!”
曹褚、曹怡两人撒开腿拼命往镇里跑。
“跑的到哪去!”一名姿色六、七分,身段婀娜却有八分风情的女子越过众人往两人追去。
曹恶来真炁暴涨想要阻拦,端坐马上的男子终于动手了,身形如猛虎般朝曹恶来扑来。
曹恶来无法只好收敛心神应对强敌,两人招式极为相同,均是用实打实的浑厚体魄相抗,短打直进,拳拳到肉,势大力沉,所围之人皆是愕然,怎么也没料到曹恶来如此勇猛,要知道与其过招的乃是曹氏分支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曹宇,覆海境六重修为,以体魄雄浑扬名谯郡。曹恶来竟是以同样的敏捷狠辣打法相抗,还不落下风。
曹宇心中更是震惊,宗家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不是曹子孝吗?曹子孝,覆海境八重修为,那有怎样,还不是被自己略施小计,中了散炁的药剂后与自己动手,活生生被自己打折四肢,现在还躺在床上,这籍籍无名的曹恶来怎么可能是覆海境六重修为!曹恶来闪转腾挪,身法不输自己,体魄竟是稳稳胜过自己一丝,不行!曹氏天才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曹宇动了杀机,原本俊逸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两人各自一拳砸在对方胸口,分别后退几步站定。
曹宇瞥见不远处,女子已经擒住了曹褚、曹怡两人,毒计上心头,嘴角冷冷一笑,再度挥拳而上。
曹恶来亦是毫无惧意,气势更盛,明眼人都看出曹恶来实力高出曹宇一筹,两人战作一团。
曹宇低声威胁道:“你若是敢再还一拳,信不信曹褚、曹怡两人身上就会多出一个窟窿?”
曹恶来如遭雷击,双拳似乎如有千斤之重,再也挥不出去。
曹宇得势不饶人,双拳如雨点般砸下。
曹恶来仅仅是抬起双臂格挡,再无一拳反击。
场外之人均是惊奇,曹恶来大好局势怎会如此急转直下,所幸曹恶来体魄惊人,守得亦是固若金汤,曹宇攻势虽凶,曹恶来仍是未呈败迹。
曹宇杀意更盛,今日杀不掉你曹恶来,亦要废了你,不可养虎为患,冷然道:“曹萱,废了曹褚一臂!”
曹恶来大吼道:“曹宇,你不守信用,我未还一拳!”
众人此刻方知曹宇利用曹褚、曹怡两人来威胁曹恶来不得还手,到了如此地步曹宇也不在乎被众人知晓阴谋,只要废了曹恶来,自己仍是曹氏年轻一倍的翘楚,谁敢指摘?!
曹萱秀眉微皱,嗓音悦耳,“不合规矩吧,自己子弟何必闹得如此?”
被曹恶来一拳打在胸口半天没喘匀气的曹川破口大骂道:“合什么规矩!谁拳头大谁就是规矩,我哥让你废就废,哪那么多话?要不是你爹墙头草及时投靠我们,你早就给我哥暖床了!”
曹萱面如寒霜,语气隐含怒意:“曹川,你最好放尊重些,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曹川嗤笑一声却再不言语,自己仗着曹宇作威作福,所怕之人不多,可这曹萱却不能惹急了,曹氏分支众多,曹萱所在这支实力不俗,其父亲曹勇更是曹氏排得上号的高手,虽说现在是投靠了分支,万一逼急了投靠宗家那就不妥了,回去父亲还不得拨了自己的皮!
曹宇见曹萱迟迟不动手,心中怒极,分支兴起后已是少有人敢拂逆自己,已是打定主意灭掉宗家后首先收拾曹萱这支,不让你在床上求饶我曹宇倒着写,语气冰冷道:“曹萱,你若是三息之内还不动手,后果自负,我曹宇说道做到。”
曹萱怒目相视,胸口急剧起伏,高耸双峰几欲破衣而出,抑制住杀了曹宇的冲动,心思急转。
曹勇曾在密室中交待曹萱,自己这支投靠分家,乃是曹勇与曹渊商议所定,大爷爷一直昏迷不醒,宗家势弱已成定局。在大爷爷苏醒之前,能保留一分力量是一分。
曹萱抓住曹褚、曹怡两人亦是想将两人置于自己保护之下,量曹宇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毫无顾忌,众目睽睽下彻底撕破脸皮对三人下重手,毕竟曹渊伯伯还是一家之主,除却大爷爷之外的曹氏第一高手,只不过曹萱没有料到曹宇心胸狭隘到可以孤注一掷,顿时陷入两难境地,不下手怕打乱爹爹这些年来的隐忍,下手后即时曹伯伯不怪罪,但两家也不会与之前那样毫无隔阂。
曹萱银牙一咬,缓缓抬起手,看着曹怡眼含泪水怯生生的样子就再也落不下去。
曹宇冷哼一声,一拳逼退曹恶来,脚尖一点迅速朝曹萱方向而来。
曹恶来右脚重重一跺,紧随而至速度更是快了不止一分。
曹宇感觉背后劲风而至,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扬手一挥精光闪过,三柄淬毒暗器朝曹萱、曹褚、曹怡三人头颅疾射而去。
曹氏祖先出生行伍,对使用暗器是嗤之以鼻,认为是旁门左道下三滥,故曹氏禁止使用暗器。
曹宇先是威胁后是暗器,除了和曹宇交好的几人外,众人心中都是极度鄙夷。
曹恶来此刻已是怒至极点,却是顾不得曹宇直奔三枚暗器而去,背后空门大开。
曹宇见计谋得逞猛提真炁,双拳朝曹恶来背心处狠狠捣去,这一击若是实了,不死也是重伤,这身修为算是废了。
曹恶来对身后状况已是无暇顾及,眼中只有那三柄暗器,可自己身法再快也快不过这暗器。
众人眼见曹恶来就要被重击在地,曹萱、曹褚、曹怡三人血溅当场的场面,几名心软的女子不忍再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