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世家是扎根青州数百年的势力,青州在战国时为东晋领土,上官世家多人跻身东晋朝堂。
最为辉煌时,便是如今上官世家的家主上官书,退居幕后的上任家主上官明,以及已经病逝的上官书堂弟上官英,三人三品的朝堂重臣,位高权重。
只可惜七国战乱,东晋覆灭,上官世家退居青州洞庭湖,这些年明面上上官世家风平浪静,可有心人都能看出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官道上马踏如雷鸣,一次次踩踏地面,整齐得让人心颤,四百余精雄轻骑马术精湛,佩刀负弩,四种不同的铠甲十分惹眼。
轻骑中央是两辆马车,马车豪奢宽大,可此刻第一辆马车中环坐着五人,虽是初秋却是身披厚重貂裘的姬浔,余下的是姚威熊、左沧峰、韩兵河、祁易,各个身材魁梧,宽敞的马车竟是略显拥挤。
韩兵河身材壮硕,模样颇为斯文秀气,眼神藏而不露的锐利隼目,不愧是官居龙骧军左中郎将,正四品实权武将的彪悍人物。
照理说如此百人行动不会由其来统领,但其另一个身份就不难理解了,是韩霓裳的二叔,韩霓裳差点命丧凌云山麓,吓出韩老爷子一声冷汗。
韩兵河便领着一百龙骧军火速赶来,其中跟随了几位府中与韩洵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
此刻五人均是目不转睛盯着手中一块不大的透明晶石。
“赢了,赢了!”姚威熊兴奋得使劲嚷嚷,“哎,老左,老韩,我就问你服不服,服不服,连输三把了吧,记得欠我和姬浔三顿好酒啊。”
左沧峰懒得理咋咋呼呼的姚威熊,脑中回想三局战事的细节。
姬浔制作的晶石,能够自动按照天气、地理、时辰自动模拟战况,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排兵布阵,安排行军路线,合理配备兵种,不失为一种演练兵法的好办法。
姚威熊扯着姬浔要以二敌三,以醉仙楼一顿酒宴为赌注,姚威熊的兵法三人都是知根知底,臭得可以,闲来无事,考校一下姬浔还能压榨抠门的姚威熊一顿酒宴,何乐而不为。
第一局是丘陵地带,两方兵力相当,姬浔和姚威熊各一千五百人,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各一千人。
姬浔和姚威熊占据地利,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心有灵犀,均是选择骑兵,三千骑兵倾巢而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日行军百里,分三路直捣黄龙。
谁料姬浔一千五百人全是步卒,以逸待劳,据守一处高低,防守器械花样百出,缠斗了半日折损近半数人马还未攻破防御。
三人当机立断准备撤退,三军汇合后再度突袭,哪只此时姬浔人马分开,姚威熊的一千五百人从视野中涌现,均是重骑!
一千五百重骑分三路占据地利俯冲而下,五百重骑对上五百轻骑,还是完全展开速度的重骑,那结果不言而喻,重骑势如破竹一路砍瓜切菜,轻骑全军覆没。
姚威熊喜得抓耳挠腮,耀武扬威,气得三人不行,便有了第二局。
第二局是森林地带,如此一来重骑便没了用武之地,两方人数依旧,这次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不再分兵,第一时间聚拢兵力,左沧峰的弓兵、韩兵河的步卒、祁易的骑兵。
斥候探知姬浔和姚威熊所在地域后缓缓推进,起初只是斥候之间的相互试探,第三日入夜之后姬浔和姚威熊的三千轻骑竟是夜间奔袭主动出击,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此次推进的速度快慢适度,安营扎寨井然有序足以应对各种敌袭,更谈不上疲惫之师,何况祁易的一千骑兵养精蓄锐多时,如此大肆扑上,胜算极小。
一场混战,姬浔和姚威熊在付出一千五百骑的代价后趁着夜色迅速撤退,祁易的骑兵怕有埋伏并未追击。
天亮后,清点人马猛然发现左沧峰的弓兵死伤殆尽,步卒和骑兵倒是损伤极少。
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心感不妙,打定主意稳扎稳打,蚕食姬浔和姚威熊的骑兵。
再度入夜后,姬浔和姚威熊依旧夜袭而来,没有了弓兵的压制,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的阵营很快被冲破。
姬浔和姚威熊的轻骑折损五百人后,韩兵河的步卒只剩五百,不过祁易的轻骑还有九百之数,姬浔和姚威熊的轻骑再度撤退。
韩兵河和祁易当机立断,五百步卒据守原处,九百轻骑追击。
这一决定却是彻底断送了三人赢的机会,姬浔和姚威熊的轻骑逃离路线上早就布满了陷阱,深达一丈的深坑中布满锋利的木桩,抹上黑漆的绊马索,当空袭来的尖锐竹排等等,最后更是釜底抽薪的火攻。
姬浔和姚威熊之前所占区域是针叶林,落叶极厚,加上倾倒的火油,整个区域火焰冲天,九百轻骑无一生还。
而姬浔和姚威熊的轻骑尤不知足,绕出一个极大的弧度后重返步卒所在据点,一片血腥。
姚威熊一扔手中的晶石,手舞足蹈更为得意,左沧峰叹息一声,姬浔竟敢以一半兵力换取自己弓兵的全部阵亡,不可谓不大胆,也正是这大胆赢得了先机。
祁易紧皱眉头,震惊姬浔他们居然能在短短时日布置如此陷阱,更是预料到自己会乘胜追击的心理。
韩兵河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案,自己擅长步卒,姬浔第一次的步卒防守,第二次找准时机攻破自己的步卒防御,战法可圈可点,人员调度、下达指令精准无误,若是自己来不一定做的比姬浔好。
左沧峰、韩兵河、祁易相互看了一眼,三人本就是各自军中的青壮派,好胜心油然而起,加上姚威熊的嘚瑟,第三局拉开序幕。
第三局是平原地带,两方均是清一色的轻骑,再无阴谋唯有死战。
两支风驰电掣的骑兵对撞厮杀,第三局结束的很快但其中惊险尤胜前两局,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摇摇晃晃站着满身血污的寥寥数人,一看服饰颜色是姬浔和姚威熊的!
几声敲击马车木板的声音让左沧峰收回思绪,“报,前方发现有江湖人士,似乎是上官世家游走外围的暗桩,是否要拔掉?”
姚威熊正想开口,抓住暗桩,给上官世家一个下马威。
姬浔微微一笑道:“我们这阵仗,就算是藩王都要严阵以待,更何况虎落平阳的上官世家,这次我们是来求助的。各位大哥,我们先礼后兵如何?”
除了韩兵河,姬浔与姚威熊那是旧识又是将会共同面对龙虎山一条船上的人,而与左沧峰、祁易那是过命的交情,一路行来熬不住几人的要求,便已是
兄弟相称。
姚威熊赢了三局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道:“就这么办,任那些暗桩回去通风报信。有姬浔和俺在,任他阴谋诡计都是无用。”
姬浔无奈一笑,两指揉了揉鼻梁,三局下来有些耗神,睡意涌来有些困乏。
左沧峰见状笑道:“好了,打扰小弟大半天了,小弟可还是个病号,我们再不走公输姑娘还有韩大小姐要来赶人了。公输姑娘还好说,兵河你家的霓裳那撒起泼来我可受不了。”
韩兵河会心一笑,甚为赞同道:“传令下去,前方就地休整一炷香时间,之后全速前往上官世家。”
属下领命而去。
在一处溪水边,四百余骑停下休整,姚威熊等四人起身告辞离开车厢。
早已等候在外的公输纤自然没有给四人好脸色,低头弯腰钻入车厢。
韩霓裳清脆地喊了声:“二叔。”
韩兵河伸出大手揉了揉韩霓裳的小脑袋,宠溺道:“进去吧,记得别打扰姬浔休息。”
韩霓裳朝韩兵河做了个鬼脸,埋怨道:“你们才是打扰大哥哥休息呢。”说着钻入了车厢。
韩兵河对韩霓裳的没大没小早已习惯,无奈一笑。
此次行动仍是以天策府为主,即将抵达上官世家,姚威熊自然得谨慎安排。
左沧峰、韩兵河、祁易三人行走在小溪边,正在洗刷马鼻或是牵马饮水的各卫将士均是抱拳行礼。
左沧峰率先开口道:“韩大哥,姬浔兵法如何?”
韩兵河不假思索道:“兵法讲究奇正相合,第一局我们先是轻视了威熊和姬浔,此是一败,姬浔料定我们的兵种配备,此是二败,奇兵重骑出动时机之妙,乃是三败。第二局,我们全力以赴,在天时地利人和上,姬浔锱铢必较,赢得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第三局,我反复推演了几遍,发现姬浔对每一名士兵都如臂指使,将每一个人都用到极致,我们输得不冤。看姬浔调兵遣将堪称赏心悦目,是年纪轻轻的兵法奇才。”
左沧峰、祁易认同地点了点头。
韩兵河接着道:“姬浔还年轻,身边又有曹破军如此陷阵无双的猛将,孙无亦是羽扇纶巾的儒将。如果给了他们三人机会,三人的潜力也会得到更多的挖掘,他们到底能走到什么高度我不敢想象。”
左沧峰玩笑道:“韩大哥,我从来没听你如此夸赞过一个人,怎么的,输了醉仙楼三场酒宴,给咱们兄弟三找回点颜面啊?”
韩兵河哑然失笑。
祁易叹了口气,头疼道:“最亏的是要让威熊这憨货嘲笑许久,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左沧峰、韩兵河哈哈大笑。
一炷香休整时间后,三人各自回到所属轻骑。
韩兵河想了想,还是取出纸笔将三局对阵过程详细写下,让属下立即传回永安城让大哥过目。
同一时间,两只信鸽先后飞起朝永安城方向而去。
尚未品出味道的姚威熊眯眼望着三只飞远信鸽,嘟囔道:“哎,还好我在天策府,像你们这样老是要禀报情况,我老熊可不得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