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人数差不多,但是却怀有不同使命的队伍,撕杀在一起。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冲阵的这支部队,单兵作战实力远超这些被当做狙击手使用的弩手,在紧身格斗中,迅速占据了上风。可这些弩手结成阵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着敌人的长刀,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阻挡着敌人前进的步伐。后排弩兵,在自己人的肉墙之后,继续用弩箭攻击着,当前面的人倒下了,马上用自己的身躯填补上这个缺口。
冲营的部队标枪已经用尽,只能用长刀和盾牌与敌人拼杀,由于蒙古军营中可供撕杀的场地有限,这两支部队只能在相对狭窄的地域中战斗,进攻一方人挤人,人挨人根本没有躲避弩箭的空间,所以,伤亡人数不断增加。
双方就在东门处胶着着,冲营的这支队伍,在完全跃过鹿角之后,马上安排人手,将挡在东门的所有鹿角、拒马、营帐通通搬开,为后续部队开辟进攻道路。
这时,从东门冲出一大群穿着各色衣服百姓模样的人,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人手拿铁锹、竹篮,还有几个人抬着门板。这些人冲到壕沟旁边,不等人吩咐,便将手中竹篮里的黄土倒入壕沟中,不一会就将这一丈多深的壕沟填个半满,之后,这些人在原地取土填沟,手中的门板也用来当跳板用,不大会功夫就填出一段五丈多宽的通道。
这些人工作完成之后,又跑回了城里,这时,东门又响起了号角之声,一支骑兵冲东门冲了出来,直奔已经被赶来的援兵重重包围的友军。这支骑兵,一手拿兵刃,一手拿火把,冲一路,烧一路,把路过的帐篷都点燃了。
李超站在高处向这支骑兵张望,猛然发现带头的是一位满面虬髯,威风凛凛的中年大汉,这正是李超的授业恩师,白莲教的教主—韩山童!只见他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手中一杆混铁枪,大开大阖将试图阻挡他的蒙古士兵扫得东倒西歪,骨断筋折,当真是挡者披靡!
李超见是韩山童简直比自己中了大奖还要高兴!韩山童没死!自己还有机会改变历史!
李超早就将这二百多人收拢在一起,只待白鹿庄方向有部队突围,他好上前接应。现在看到闯营的居然是他师傅,自然欣喜万分,赶忙点齐人马,向韩山童方向冲了过去。
这次闯营,李超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每人带了十颗手榴弹,五十支弩箭,这些可是李超的老本了,可为了这次行动,他什么都豁出去了。以手榴弹和弩箭开道,迅速向韩山童靠拢。
这个时候,东门的蒙古军队,已经从刚刚的混乱情况中,稳定下来,大批部队赶来包围这两支部队。韩山童很快就替先前打头阵的那支部队解了围,那支长刀队拼杀许久,早就士兵疲敝,伤亡过半了,但是士气还是非常旺盛的,见自己的教
主来解围,登时士气大阵,发狠撕杀,将蒙古兵的这次进攻打了回去。
韩山童将两支部队汇合了之后,发现前面不远处还有喊杀和爆炸声传来,知道也是来劫营的友军,于是,抖擞精神,率领部队向喊杀声传来处杀去。
李超这支部队,装备精良,火器犀利,由于先前只是制造混乱,体力消耗不大,再加上小范围的战术配合,蒙古兵虽是其数倍,但也奈何他不得。转瞬之间,两支部队也顺利会师了。
李超走到韩山童的马前行了一礼,激动地说道:“师傅,弟子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请师傅见谅!”
韩山童见是李超,吃了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过来劫营的会是自己徒弟,坐在马上说道:“你怎么在这?四大圣堂的人呢?”
李超指着远处的一处昏暗树林,说道:“青龙堂和白虎堂的人都在那里了,玄武堂正在路上,真一道长让弟子请师傅过去支持大事!”
韩山童脸色一变,“他们想造反吗!难道我们的话也不管用了!你马上回去,告诉真一和傅有德,马上随我杀鞑子!”
李超还待争辩,只听对面军营,号炮声响彻云霄,寂静多时其他蒙古军营,终于有了动静,无数的人马冲击西、南、北三门。一时间,巨石、箭矢乱飞。城中总共才有五千教众,除去出城的这两千人,只剩下三千人,还要分守三门,兵力捉襟见肘,整个白鹿庄岌岌可危。
韩山童在马上看得真切,心中着急,也顾不上和李超说话,只扔下一句,“速让四大圣堂前来解围”,便打马重新杀回了蒙古营中。
李超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也不得不佩服蒙古统帅的高明。如果蒙古人衔尾追来,李超大可以保护教主的名义,将韩山童挟持到安全地带。可蒙古人偏偏不追来,只是摆出要拿下白鹿庄的样子,白鹿庄是白莲教的老窝,韩山童经营多年,怎么都不会轻易放手,这样攻敌之所必救,就不怕韩山童不乖乖地回到白鹿庄来。
韩山童马快,不一会就来到蒙古大营的门前,蒙古兵自动自觉地闪开条道路,让这支骑兵通过。韩山童救援心切,也管不了那么多,打马冲了过去。
眼见着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李超心中焦急万分,猛然脑际灵光一闪,一个计策涌上心头,赶忙站在高处集中全身功力急呼:“韩山童闯营了!”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石烂和石姬都惊呆了!
他们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李超是不是疯了!”
石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蹿到李超身边,扑倒了李超。李超没有防备,和石烂一起从坡地上滚了下来。
“李哥!你怎么了!你
怎么乱喊,会害死教主的!”石烂死命地将李超按在草地上,大声吼着。
“混蛋!快放开我!我是在救他!再不拦着师傅他就死定了!”李超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改平时温文尔雅的风度,张口就骂人,同时内劲爆发,猛地震开石烂。
“什么!”石烂被李超搞糊涂了,“鞑子人人欲拿韩教主而后快!你这么一喊,鞑子必定围攻教主,教主内伤未愈,如何能杀得出重围!”
“相信我!我是在救他!相信我!再晚就来不及了!”李超抓着石烂的衣领,整个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石烂被李超狰狞得近乎扭曲的面孔吓到了,他和李超相处久了,从来就没见他如此失态过,知道李超是真急眼了。和李超经历这么多事之后,他知道李超是狡猾多智之人,没有把握的事是绝对不做的,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多凶险,一不小心就会把韩山童的性命搭进去。石烂顿时没了主意,韩山童对他有大恩,现在如此做法,不啻于和蒙古兵一起对付他,这可让他怎么办。
石烂也是个极有决断之人,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一旦韩山童遇到危险,自己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保他平安。如果韩山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惟有以死谢罪了。
趁着这个空挡儿,李超又喊了几嗓子。石烂也不再阻拦,只是在旁边静观其变。
李超内力充沛,这几声都是鼓足了功力喊出来的,低沉而浑厚的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人喊马撕,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蒙古人入主中原已近百年,中原地区的蒙古人,很少有不会说汉话的,一般都能用汉语交流。一听闯营的就是邪教的匪首韩山童,都是吃了一惊,派了个见过韩山童的小校前去侦察,小校回来报告,果然是白莲教教主!
刚开始的时候,蒙古人见这队人马人数不多,并未过多地在意,只是用攻其之所必救的策略,强迫这支突围部队转回城里,但没想到这次突围的竟然有这次行动的核心目标—韩山童!
蒙古军官大喜,赶忙安排人手阻击!蒙古人虽不屑汉人的兵法、文化,但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些影响,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况且,捉住韩山童可是大功一件!谁都不想白白地放过这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于是,整个蒙古军营动了起来,一支支部队像溪流如海一般,汇聚到东门大营。负责阻击的部队,将鹿角、拒马等路障层层叠叠地挡在韩山童马队前方,在路障后面有两千弓箭手射住阵脚,两旁都是数不清的长矛手,成雁翅排开。被烧毁的帐篷、马厩已经被拆除,清理出一片空场儿,地上那些被烧死人尸、马尸还没有被运走,尸体的焦臭味,刺激着战场上每个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