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信的帅帐甚是华丽,红巾军走得匆忙,帅帐中依旧保持原样,虎皮帅椅、黑桃木的条案摆在帅帐正中,紫砂黄铜的麝香鼎中还飘着阵阵的香气,外面虽是数九寒天,但大帐之内依旧温暖如春。
帐中早就摆好了酒菜,几名华服侍女站立在两旁。
张士诚也不谦让,端坐在上首主位;凌霜则坐在他的旁边,二人虽表面上和气,但内里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李超坐在凌霜对面,本来常遇春军阶太低,没资格参加这个宴会,但李超执意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其他人也就没说什么。
大敌退去,故友重逢,李超今日格外地高兴,再加上有心结交张士诚,酒席之上,频频向张士诚、凌霜敬酒。由于家庭的原因,李超不但酒量好,而且,口舌便给,一时间大帐之内,气氛热烈,喝酒行令之声不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凌霜端起酒杯,轻移莲步,走到李超面前,娇声道:“李庄主,小女子出兵来迟,害庄主被困多日,实在是罪过,这杯水酒就当小妹给庄主赔罪!”
李超赶紧站起身来,“大姐太客气了,该赔罪的人应该是小弟啊。上次小弟误会你是刘福通的细作,拒绝了大姐的好意,大姐不但不计前嫌,反而在小弟危难时刻出手相助,真是让在下羞愧难当。”
“小心驶得万年船,庄主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庄主不要太过介怀。”凌爽温柔地说道。
凌霜这么一说,李超反到过意不去。他是红脸汉子,最受不了别人对他好,不管怎么说是凌霜救了他,就算凌霜提出多苛刻的条件,李超都很难拒绝。
“小弟自罚三杯,还请大姐不要和小弟一般见识。”说罢,李超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
帐内众人见李超如此豪爽,纷纷叫起好来。
凌霜看他喝完了这三杯之后,才幽幽说道:“庄主能明白小妹这一片痴心,也就不妄奴家千里之行了。”
看着凌霜深情款款的样子,李超大呼头痛,明知这女人碰不得,但凌霜偏偏作出一副任君采摘的诱人样子,如何能让李超受得了。
见李超一脸尴尬的窘态,凌霜分外地开心,娇声笑道:“庄主动心了。今日各位都在,小妹想旧事重提,庄主意下如何?”
李超心中一凛,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沉吟半晌,正色道:“小弟实在不明白,封剑山庄有什么能入大姐法眼,能让大姐如此看得起小弟?”
还没等凌霜回答,坐在上首的张士诚借这三分酒意说道:“说起你李超,那可是由来已久。你小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不但在黄河策动造反,回头又在白露庄来了一出单骑救主,李兄弟可谓是智勇双全!日前又巧布连环计,破脱脱二十万大军于濠州,一时之间声望之隆,无人能出其右!如今天下谁不知道滁州李超?”
这话出自张士诚之口,李超立时有些飘飘然,凌霜等人情报工作的细致全面,让李超暗暗吃惊,而且,他们的身份也引起李超的好奇和警惕。
“张先生过奖了,在下仅仅运气好而已,绝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次要不是先生解围,在下和滁州的好运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酒席宴上从不会少了吹牛和拍马屁,尤其是在男人中间。张士诚虽成名较早,但目前江湖上的风头正劲的风云人物却是白莲教的李超。李超用近乎神迹的方法大破脱脱于濠州城下,事后虽然封锁消息,但由于牵扯的人太多,
想要保密根本做不到,而且还弄得谣言满天飞,李超不但没被抹杀功绩,反被神化成武功盖世的无敌战神,若非如此,刘福通也不会在摆脱麻烦后第一时间干掉李超。
果然,被李超半真半假地拍了一记之后,张士诚心情大为改观,哈哈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李兄弟过谦了,要是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和脱脱这个老狐狸周旋那么久?”
凌霜为李超斟满了酒,笑道:“刘福通胸无大志疾贤妒能,空有李兄这样的英雄而不能用,李兄何必再为他卖命,只要你肯点头,这里的兵将随你调遣。”
张士诚神色有些不自然,低声说道:“能和李兄弟并肩作战正是张某的荣幸。”
两人的神情自然逃不出李超的眼睛,怎还猜不出两人之间互有心病。多半凌霜要给自己的人马,是张士诚的部属。
“大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只是把争霸天下当成一场游戏,整个游戏的过程正是小弟的兴趣所在,还是想凭自己的努力独自完成,还请大姐见谅。”
见李超拒绝凌霜,张士诚面上的喜色一闪既逝,随即说道:“李兄弟怎不知好歹,难道看不起我们吗?!”
“张先生息怒,李某不肖,但也知道点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只是李某才疏学浅,把先生精兵葬送在手中,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明知道张士诚得便宜卖乖,李超还是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是大姐盛情难却,小弟若还是推三阻四,到是有些不识抬举了,不过在下到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道二位是否满意?”
“庄主请讲。”
“我封剑山庄与泰州结盟,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何?”
凌霜疑惑地看着李超,心中盘算李超的这个想法。
“作为在下的诚意,在下会为张先生提供一定数量的火器,如火炮和手榴弹;作为回报,我希望大姐能把我这位兄弟还给在下。”说着,李超拍了拍身边的常遇春。
本来还眉头紧锁的凌霜,一听李超会提供火器,马上眼前一亮,道:“如此甚好!常将军也算小女子的好帮手,既然庄主想要,小妹就成全你,另外把常将军手下的五百骑兵一并送于你!”
买一赠一,李超赶忙称谢。
谈判完毕,几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畅饮了起来。
几杯下肚,张士诚借着几分醉意,色迷迷地对凌霜道:“师妹舞技天下无双,今日高朋满座,可否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难得各位有如此雅兴,那小女子就献丑了!”凌霜也不推迟,施施然飘落场中,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
凌霜肌肤如雪,面白如玉,蜂腰不盈一握,被酒气熏出的两朵红晕飞上面颊,更添几分娇媚,如水秋波似有情似无情地瞟向李超,看得李超心中一荡。丰满的酥胸在轻薄的衣衫内,若隐若显,凌霜的穿着十分大胆,不但胸前的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就连那两点嫣红,都有随时跳出来的可能,让人心猿意马。
下体的生理反应,让李超大吃一惊!《青莲歌诀》是道家至宝,道家讲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最后白日飞升。道家黄老之术由来已久,但真正堪破那最后生死玄关而白日飞升的,却寥寥无几。这除了修炼者本身的资质之外,修炼的法门也是非常重要的。
道家修道法门繁多,仅“百日筑基”的手法,就不下百种,而《青莲歌诀》则
是其中的佼佼者。李超内力深厚,修炼起然是水到渠成,虽然修炼时间不长,但已经到了炼神化虚的境界,能够随意控制身体机能,就算在与女子交/合之时,也能做到紧锁精/关元阳不泻,更别说受外界刺激而产生的生理反应了。
但今日之事大非寻常,就算自己一时疏忽精神失守,但这种生理反应绝对不正常!
正当李超察觉身体上的异样,自己的目光却被牢牢锁定在凌霜身上,想移开一分都做不到!凌霜端着酒杯的身体,开始随着某一节奏扭动着,开始李超还没在意,只是觉得很好看,可后来,这种节奏竟然和自己的心跳达到了同步!
渐渐地,凌霜的舞蹈开始带动李超的呼吸和心跳,凌霜跳得快,李超心脏就跳得快;凌霜跳得缓,李超就喘不过来气!
李超又是一惊!这还得了?!要是凌霜跳快两个节拍,自己岂不是要爆血管了吗!来不及细想,急忙坐倒,宁神屏思,运起道家内功,心跳便即趋缓,过不多时,舞蹈已不能带动他心跳。
这时凌霜舞得更加急了,媚态百出,变幻多端,跟着双手虚抚胸臀,作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诸般姿态。帅帐中的众人,除了张士诚之外,几乎全部紧闭双眼,正襟危坐,运功抵御这种曼妙而又恐怖的舞蹈。
凌霜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李超,轻启朱唇,吟唱道:“广寒宫殿玉为楼,万岁鳌峰压九州。番国边僧青鼠帽,天魔宫女彩龙舟。钩陈苍阙山南拱,太液红桥海北流。唯有泸沟沟上月,年年鸿雁不胜秋”泛红的脸上若喜若嗔,似乎羞不可仰,又若情深似海。
唱词是柔媚宛转,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听得人荡气回肠,配合和深情款款的面部表情,端得是动人心魄!
首先是失控的是大帐中的四名侍女,她们距离李超最近,受到的影响仅次于李超,虽说事先有准备,但还是抵挡不住这追魂夺命的迷人唱词,跟着凌霜一起翩翩起舞,不多时,便口鼻喷血,殒命当场。
本来李超运起《青莲歌诀》,神识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抗拒着凌霜的魔舞,但凌霜谷催功力,唱出勾魂夺魄的律诗之后,李超本已控制的心神,终于再次失守!
“完了!”李超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这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刻。事到如今,李超怎还不明白这是针对自己而布的杀局,但他到死都想不通,凌霜为什么选了这么一种费力的办法对付他,什么都不做,等着白不信杀了自己不是更好?
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叮!叮!叮!”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竹箸敲击酒杯的声音,这种每响一声,都是恰巧打在凌霜两个动作节奏之间,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不断地扰乱凌霜的舞蹈。舞蹈最重节拍,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饶是凌霜这种舞技大家,也险些被这嘈杂的声音带走了板。但终于还是放松了对李超的控制,李超也得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机会。
李超一面运功抵御,一面顺着声音的来源瞧去,只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常遇春正闭目凝神地用筷子敲击着酒杯,竭力抗衡着凌霜的魔音曼舞。
虽说是乐曲上抗衡,可真正比拼的却是内力,谁的功力深厚,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功力高低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晓,常遇春面色凝重,全力应对,面上遍布骇人红晕,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反观凌霜,依旧面色如常,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