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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中毒死的,”有了结论,这位老大夫也很兴奋。

葛老大最不喜欢听见这话,“胡说八道,你只验喉咙,那能管什么用?蛋糕早吃下肚子去了,你得扎肚子才行!”

话一说出口,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他。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于亲人来说,尸身是死者唯一留在人间的凭证,岂能随意糟蹋。

葛老大作为死者的儿子,按常理来说,就该阻止才是,而不是还要去鼓动人家在他老爹的尸体上,戳来戳去。

葛家二妹用胳膊肘儿狠狠撞了他,该精的时候不精,这种时候,能随便说话吗?再急,也不该这么说。

葛老大自知失言,干脆不说了。

府尹大人看了眼宁九九,见她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带小娃玩,心里那个郁闷啊,“呃,你们到底能不能找出原因,若是找不出,那便带回衙门验尸,等结果出来了,再另行通报!”

“不行,必须得在这儿验,”宁九九严肃的瞅着府尹,“你们几个蠢老头,先看看他身前有无其他病症,银针试不出,那就去闻,连这个都不懂,真不知道你们几个老家伙怎么做大夫的!”

这时,站在府尹身边的一个人禀报道:“小人前几年跟着师傅学过验尸,简单的验证,会一些,大人可否让小人一试。”

“你会验尸?怎么不早说,快去快去,”好不容易抓到一线希望,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管他是真会还是假会。

看见有人站出来,声称会验尸,葛老大终于还是紧张了,一个劲的往外冒冷汗,他这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嘴巴就不能闲着,“你可好好验,别把我爹的尸身弄坏了,回去之后,还得下葬,埋进祖坟,俺家葛家的祖坟,那可是全村最大的,花了不少钱呢,光一个祖碑就得……”

她家老妹眼见堵不住他的嘴,干脆将一叠黄纸塞进他嘴里,也总好过,他再满嘴放炮。

四个大夫加一个半路仵作,五个人也不用布挡着,轮番的在葛老大身上,倒腾来倒腾去。

要想知道,他是不是中毒死的,又或者中什么毒死的,最简单了。

宁九九看着低头的几个人,再看看人群中,去而复返,之前葛老大请来带来的大夫,她悄悄对严忠打了个手势。

严忠点头,挥手让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站到那人身后,防止他逃跑。

趁着还没出结果,府尹大人又瞄上了宁九九,如此大好机会,若是放过了,他晚上回去都得后悔的抽自己嘴巴子。

“呃,不知襄王殿下最近可好?微臣自打上任之后,一直就想去给殿下请安,就是怕打扰了殿下,就没敢去。”

“他好的很,你应该问的是太子殿下,做为臣子,太子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

“太子?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微臣没有得到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宫里封锁了消息,他一个看城门的,哪知道。

“你不知道?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堂堂的京城府尹怎么能不知道呢?”宁九九一副惋惜的模样,“太子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啊!”

“太子受作?这……这……这微臣确实不知,”他慌了,太子不仅是南晋国的储君,同时也是他们的希望,一旦太子有事,新的储君上位,他们这些人,可就惨了哦!

“多谢王妃提醒,微臣感激不尽,这里的事,您放心,微臣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您受一丁点的损失!”

“这倒不用,公道自有证据来分辩,他们不是查完了吗?去问问结果吧,这里坐着也怪冷的,早审早结束。”

“是,微臣这就去处理,”再转身面对那几个人时,他的表情犹如变脸,瞬间就换了一张冷硬的面孔,“结果出来了吗?若是出来了,速速上来禀报!”

他有意说的很大声,本来这里就处在闹市区,再加上,都是早上买菜的时间,人流量密集,之前也有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开在,他一喊,又引来大批的人围观。

那名半路仵作跑过来,对着他的耳朵,一阵私语。

不光是他,四个老大夫,脸色也不大对劲,还拼命的对着葛老大,以及葛家的两个姐妹看。

这五人行为,把周围百姓都看懵了,有话就说呗,干啥要藏着掖着,难不成另有隐情?

葛老大也紧张的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这事他们根本查不出来。

他老爹吃了蛋糕是真,蛋糕里有毒也是真,他们总不能查出那毒放进去的时间吧?这绝不可能。

但是再一瞧这五人怪异的行为,他心里那点底,就又快撑不住了。

府尹大人听完汇报,挥手遣退了那人,随后看着葛家老大,试着问他,“的确是有结果了,但你确定想听?”

“听,有什么不能听的,只要大人秉公办事,别因为我们是穷苦老百姓,就不给我们主持公道就成,”葛老大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

府尹大人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见他这么坚持,想着还得给襄王妃一个交待,便把仵作报上来的情况,在脑子里想了想,才问道:“你刚才说,你爹是昨儿晚上吃蛋糕才死的,对吧?”

“是啊,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爹就是昨晚死的,我两个妹妹都可以作证,我们昨晚还给他过生辰呢!”

葛家两个姐妹,也一同证明,说的很肯定。

府尹大人露出极有意思的眼神,“可是仵作跟四位大夫证过之后……发现你爹死了有两天了,关于这一点,你们又做何解释呢?”

这一变故,引的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这也太离奇了,死人还能做假吗?

葛老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到了最大,“不可能,我爹明明是昨晚死的,你们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两天了呢?你这分明是诬陷!是胡诌!”

那位半路仵作此时站了出来,坦然的指着尸体,对下面的众人道:“这个结果是不会错的,因为这位老者身上,尸已经出现大量的尸斑,一般来说,冬日出现尸斑的时间较晚,一般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尸斑,而这位老者身上的尸斑,显示他至少死了两天两夜,晚上把尸体搁在外面,能保持尸体不腐,这几日倒春寒,天气冷的能冻坏人,所以老人家的尸身看上去还像刚死的一样,但是他身上的尸斑却是骗不了人的!”

葛老大吓的腿都软了,嘴里却还在否认,“这不可能,你们合伙骗人,我爹就是昨天死的,是你们要合伙陷害我!”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死不认账。

那四个老大夫,一听他否认,气坏了。

“你这个人,我们有必要陷害你吗?死者为大,你爹断气那么久了,你还不把他尸身装进棺材里,还摆在这儿,你这是孝顺吗?我看你就是被钱烧坏脑子了!”

“我们几个老家伙,加在一起都好几百岁了,哪有必要骗你,但他中毒是真的,可是他中的毒,是砒霜,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跟蛋糕摆一块呢?”

“他吃下的砒霜有半斤之多,按道理来说,要么就是有人灌下去,要么就是他自己吃的,绝不可能是在不知情之下,被人下毒。”

半斤的砒霜用水搅拌,那粘稠度,比胶水还稠,而且气味难闻,谁那么傻,看见这样的东西,还吃的下去。

四个老人家凑在一块,越说越起劲,说的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的任务完成了,这是付你们的诊金,”何安掏出银子,打发了这四人。

拿了银子,这四个老家伙,边走还边讨论。

宁九九把两个小娃交到巧儿手里,慢慢的走了下来,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站住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葛老大,笑容和蔼可亲,“你这人也真有意思,想来讹我的钱,坏我的名声,好歹先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九九看着在场的百姓,大声道:“对于诚心诚意来买东西的客人,我举双手欢迎,今日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个人心里都有数,我们家的蛋糕也不是他一个人吃,连我自己,还有我家王爷,每天都必不可少,”这话是她自己编的,东方楼蕴可不喜欢吃甜食。

“无仇无怨的,我眼睛,脑子都没问题,又怎么会拿半斤砒霜去毒死一个人?来啊呀,把人带上来!”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几人身穿黑衣低着头的人,压一个人,跪在她面前。

“这个人……他们跟本案有关系吗?”府尹大人此时完全变成了局外人,闲闲的坐着看戏,看她审案子。

“当然是有关系,”宁九九笑看着葛老大,轻笑着问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葛老大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中浮现一丝阴,“现在说的是杀人的事,你扯他干什么?即便我爹不是昨儿毒死的,那也是吃你们家蛋糕死的,因为我家这几日都有从你这儿买蛋糕,这一点,你们别否认!”

宁九九不理会他的叫嚣,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抖什么?难道是心虚吗?来来,给本夫人说说看,你是怎么给葛老大治病的,人家明明死几天了,你却还敢说昨天去的时候,刚刚才死,你连这个都分不清,还做什么大夫?干脆做杀猪的得了,哦,还有,听说你治死了一个人,那家人应该正在找你,你说……我要不要把你送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你,跟你叙叙旧?”

那郎中像一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宁九九的话,击垮他心底最后一根稻草,“王妃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是一时糊涂,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帮着葛老大说假话,其实小人不是昨天去的葛家,而是前天!”

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连老父亲的死,都能做假,简直是不如!

葛老大急了,把矛头直指他,“你胡说,我爹就是昨儿死的,村里人都知道,你……”

话说到这份上,那郎中也豁出去了,“你才是胡说,你自个儿躺要,盖上被子装你爹,糊弄别人,当我不知道呢,这是你给我的银子,我不要了,要不起!”

连府尹大人都被请出来了,还有这一排一排的衙役,眼见着葛老大的谎言就要被戳穿,他害怕呀,现在承认,兴许他们就不追究了。再说了,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命案,难保府尹大人不会翻旧账。

葛老大被郎中丢过来的一锭银子砸中脸,疼的嗷嗷叫,“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这……这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事情的真相也说的差不多了,府尹大人拿出他的威严,“闭上嘴,京城之地,岂能容你们诬好人,各位乡亲,你们可都听明白了?葛老大利用老父亲的死,想要讹诈,现在被人戳穿,于是就脑羞成怒,这里的蛋糕绝没有一点问题,以后若再发生这种事,本官一定严惩不贷,来人啊,把他们几个都带回去!”

葛老大一见他要来真格的,也顾不上叫了,把头上的麻布一扯,转身就要跑。

“哟呵,你还想跑,快抓住他!”

本来围观的群众,只有七分相信,葛老大这么一跑,这七分相信,就成了九分。

几个侍卫冲上去抓葛老大,跟他的两个妹妹,慌乱中,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压住了,却压根没人再去注意葛老头的尸身。

宁九九看不过去了,死者为大,再怎么样,也不该践踏死者的尊严。

她挥手让严忠去帮他们一把,严兄都不用出手,只在人群中随意穿了几下,便将人逮到,丢在府尹大人的脚边。

干完了这一切,他抬头看了眼巧儿,可是巧儿却盯着别人看,这让严侍卫,心中很不快活。

早上的这一出闹剧,不仅没有让店铺的生意下滑,反倒因为新闻效应,生意越发火了。

其实宁九九命严忠抓的人,可不止那郎中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早在人群陷入混乱之前,就已经被擒住了。

葛老爹的尸体被人抬走了,哭哭啼啼的来,临走的时候,却没有人给他送葬。

葛老大要逃跑时,可没想过他老爹要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要跑路,现在被抓住了,他也只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那两个妹妹,就更别提了,早跑没影了。

因为葛老大才是主谋,再说,她们两个即便是跑,也跑不出京城,想抓住,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了最后,还是宁九九看不过去,让何安寻了几个抬棺轿的人,又置办一副棺材,总算没让这老人家暴尸荒野。

先前跳来跳去的胡四,瞧见葛老大被抓走了,他跳到柜台前,一脸贼兮兮的对宁九九说道:“夫人,您是个好人,葛老大那人,就是个混蛋,我胡四虽然也混,但我不拿亲爹卖钱,纵然没了银子,也大不了去街边讨饭,咱也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葛老爹也是个好人,就是没管好家里的娃,小时候没管好,长大了,就祸祸人,哼,他活该!”

不光是他,宁九九帮着收尸的这一举动,也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

谁说襄王妃蛮横不讲理的?谁说襄王妃大字不识一个的?

说这话的人,肯定都是羡慕嫉妒恨,嫉妒人家嫁了个好夫婿。

宁九九笑看着胡四,“他是底子就坏了,你嘛,底子还没坏透,趁着没有犯下大奸大恶的罪孽之前,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

“谢谢夫人忠言相告,小人知道了,”胡四这人也有趣,转个身,就对外面的人嚷嚷,“都瞧见没有,襄王妃是好人,葛老大那个王八蛋,就是想讹钱的,你们都别信,这里的糕点可好吃呢!

“切!谁要你说,我们都知道了!”

“就是,我们又不是瞎子,长着眼睛,看得见!”

围观的人一甩袖子,讥笑着扭头就走。

胡四又讨了个没趣,“你们……你们这也是妒忌我,哼,让你们妒忌去吧!”这回他有话可吹了,回家之后,一定得跟左邻右舍们好好说道说道,他胡四也能为王爷分忧,能跟王妃说上话,这么大的一份荣耀,谁能有?

严忠带人压了他们几人悄悄回了襄王府,巧儿见人群都散了,也想着带萱儿跟芙儿回去,“我们该回家了,外面冷的,她俩鞋都湿了,我们得回去换鞋。”

“你家小姐跟姑爷不是要和离吗?是今儿还是明儿,”这事宁九九可没忘掉,关乎红叶的终身大事呢。

“是明天,小姐吩咐我在家看好她们俩,以防老夫人那边的人,会使什么坏,小姐一早就去工厂了,恐怕下午才能回来,”巧儿是个机来的丫头,带她俩出门,也没有去远些的地方,只在这附近转悠。

宁九九看这情形,想必红叶忙的顾不上家里,便说道:“你也别回去了,这里离襄王府不远,我让喜鹊带你们过去,中午就在我家吃,我等下先去服装店看看,然后才回家,我府上人多,地方也大,蛋糕店的生意也快干完了,让陈妈回去给她俩烘鞋,快去吧!”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我们还是回府了,”巧儿没想到这个襄王妃这样热情,还从来没有人对她们热情呢,一时间,脸都红了。

何安插嘴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家夫人就喜欢府里人多,中午家里还有两位小主子也要下学回来,到时可以让他们四个在一起玩耍。”

宁九九也道:“就是,你家小姐那处新宅子,我去过,院子一丁点小,地势还很洼,这会肯定积了不少水,哪有地方让他俩玩,就这样说定了,喜鹊,你先送她们回去。”

“哦,那您等等再走,严忠马上就回来了,这会街上人多了,何安可不用,”喜鹊实话实说,他们都走了,谁来照顾夫人。

她这话叫何安听的一肚子不舒服,正要反驳她,陈妈从柜台后面伸出头来,“夫人,这里的事都忙完了,让喜鹊跟着您走吧,这两位小小姐,就让奴婢领着回去吧,剩下的蛋糕奴婢也不卖了,带回去,给他们几个吃。”

“那你中午再多备些菜吧,巧儿中午也留下一并吃饭,”宁九九笑盈盈的看着这丫头。

红叶身边的婢女,一个塞一个的漂亮,不光是漂亮,还很有灵气,哪怕是站在一堆人当中,她看着也是最打眼的。

襄王府那么多单身汉,她怎能不着急,解决一个是一个,总好过一堆单身汉,守着冷炕空房,深夜寂寞难捱。

宁九九主意打的可多了,所以对巧儿格外热情。

陈妈打包了很多糕点回去,反正这糕点铺子,卖的多,自家吃的也多。

哑婆去了菜市,按着宁九九的吩咐,多买了些蔬菜跟肉食。

严忠很快就回来了,跟在宁九九身后走着,“那三个人都关进王府大牢里了,宁景华也在其中,您看这事,要不要通知红老板?”

宁九九边走边看着路边摆的小摊子,听见严忠的话,立即道:“通知她干嘛?都是要和离的人了,过了明日,他们就没有关系了,再说了,宁景华那家伙,我早就想整他,就是苦于没逮到机会,这回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也没有主动找他的茬,放心吧,我不会对他下手太狠,就算不看在红叶的面上,那也得看在两个小娃的面上,咦,这里有卖菜种的。”

说着说着,宁九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一个小摊子看。

只见一位穿着灰布棉衣的老汉,在地上摆了十几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种子。

宁九九看见这些菜种,立马就想到了玉河村的菜园,好想家啊!

“夫人,您……怎么了?”喜鹊见她神情不对,立马就紧张了。

何安最是了解她的心思,“她这是想家了,嗳,这位老伯,您这里的种子,我们都要了,烦劳您送到襄王府去,跟门房的说,这种子是王妃要的,让他们算钱给你。”

那老汉听见他的话,一会欢喜,一会烦恼,“几位贵人,不是我不想卖给你们,实在是家里还有事,我就等着把种子卖了,好拿着钱去办事呢!”

何安正要再说什么,宁九九抢先道:“把银子算给他,然后你跟严忠背着。”

“啊?我们背啊,”何安别扭的样,好像谁要拉去刑场似的。

严忠二话不说,就帮着老汉一起收拾袋子,他把袋子平均分配,一半给了何安,一半自己扛上。

何安看着手中的袋子,再看看严忠背上的,不服气的叫嚷道:“你不能这么分哪,你人高马大,劲又那么大,你该多背些才是,怎么能一人一半呢!”

宁九九正给那老汉找钱,听见何安的话,简直哭笑不得,“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凭啥就不能一人一半,赶快背着,等这一次雨雪天过去,先种些小白菜出,这些天攒的鸡粪也能派上用场了,等下回去之后,你先去厨房锅洞口,掏些青灰出来,记得要跟鸡粪混合一下,这些活,你在老家的时候都干过,应该不用我教吧!”

何安听的头都大了,一脸的不情愿,等她说完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笑嘻嘻的道:“要不,还是让石头干吧,柱子的腿也好,他们都能干,我可是殿下的贴身小厮,哪能干种地的活,以前在乡下,没人看见,也就罢了,在京里可不一样,万一被同行瞧见,那是会被他们笑死的。”

他可不是最低级的杂役,怎么说,他也是襄王身边的红人,跟着襄王进进出出。

在奴才里头,也是分等级的,像他这样的,能算一等。

你说,让一个一等奴才,去干最下低奴才干的活,能不被人笑死吗?

宁九九慵懒的抬了下眼皮子,瞄了他一眼,“你干活的时候,把脸蒙上,不就没人看见了吗?”

“呵呵,”喜鹊爆笑出声,“对头,把脸蒙上,只露俩眼睛出来就成。”

“哪用得着,咱府里的后院,连个门都没有,谁还能翻墙头看他?你们别听他瞎咧咧,”严忠说话最老实,跟吴青是一个样。

想到吴青,宁九九忽然想起一事,“嗳,小安子,你知道吴青最近出了什么事吗?那天我看他神情不对劲的。”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之前他那个相好的,到府里找他来了,过好好的,在真不知道她又想干啥,当初那人也是她自己选的,都快生了,还不消停,”何安一直都不喜欢吴青的青梅竹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哦?她找吴青要干嘛?是想帮她脱离苦海,还是要另谋出路?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要让吴青出手,他一旦出手,麻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是她狠心,而是当初她就说过。

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如果当初那个叫草儿的小丫头,不愿委身徐家二爷,一心想离开,看在吴青给她做牛做马的份上,她一定会帮。

可是当初她不愿意啊,不愿意那便算了,后面的日子是你自己选的,是福是祸,你都得自己担着。

她还警告过那丫头,以后出了事,千万别来找吴青,断了就断了,千万别搞藕断丝连这一套,不好使。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何安摇头,“具体的,小人也不清楚,您想啊,这是吴青的私事,他那个人,当初找上徐家的时候,都是您硬逼的,我又哪能套出他的话。”

喜鹊忽然不吱声,也不笑了,低着头,只看着自己脚前一步之内的路。

宁九九一边想着吴青的事,一边还在琢磨着菜种如何分配。府里的园子,似乎还不够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把府中厨房外的一块荒废的空地,种上玉米。

一年当中,玉米可分两季,头一季,赶在天气还未回暖之前下种。

只要用油布,把种子遮起来,护住了,就不会被冻死,等到白天温度足够高时,种子就会发芽。

宁九九忽然又想起一事,“何安,你通知几个庄的村民,让他们今年多种些棉花,棉种我会派人发给他们,棉花可以种在大路边,也可以种在不碍事的田埂上,之前我也跟他们说过,除了丈量过,登记在册的土地,收了粮食,要交租子之外,其他的杂地,都不用他们交租子,收了多少,全归他们自己所有,府里也给他们免费提供种子。”

她上一去封地,亲眼看见村民的日子有多苦,衣裳被褥都没有着落。

在过日子这一点上,她有切身的体会。

要先解决温饱,再解决住行,最后才是奔小康。

“嗯,这事我会再督促他们,另外吴庄那边,可能还需要更多的帮助,今天早上,庄里传来消息,昨儿大雪,吴庄的房子塌了不少,今年冬季的风雪比往年大,本来他们庄上的房子就快撑不住,昨儿的大雪,彻底把房子压塌了,有十几户,现在都无家可归,投奔亲戚也不行,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也宽裕,而且天又这么冷,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他们就得到京城要饭了。”

原本这样的操心事,何安是不打算告诉她的,殿下心疼夫人,不想让她太操心,但是何安也知道,宁九九很关心庄里的佃户,此事一定得告知她不可。

宁九九走着的步子忽然停下,她竟不知,吴庄的老房子,竟然倒的这么快。

除了这十几户,其他的庄户人家的屋子,只怕也撑不过今年,一旦赶上夏季暴雨,房子随时都有有可会坍塌。

“咱们府里那几处庄子附近,有树宁茂密的山头吗?”

“这个……有是有,但不是咱们府上的,离最近的,是赵王家的一个山林,两座山连在一起,山不高,但树宁茂密,一座山头全是竹子,另一座,都是上好的宁材,”何安虽不知她为何这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夫人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原因。

宁九九略一沉,“走吧,先去裳品阁瞧瞧,然后咱们再去赵府一趟。”

“去赵府?这,这怕是不妥吧,要不要奴才回去叫几个人?”何安深知赵王一家跟宁九九的积怨,他们这样贸然前去,不是人家当箭把子吗?

“叫人做什么?咱们又不是去打架的,有生意要跟他谈,想必他也很乐意,现在京城中,无人跟他做生意,他抱着那么好的一片林子,那也是白搭,”宁九九快步在前面走着,不管何安如何担心,她反正是一坦无所谓,路上还不停询问何安一些细节。

“听说他家落败了,产业都败的差不多了,怎么会还有一片林子?”

何安摇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在祖上的产业吧!赵王此人极度抠门,除了给自家女儿用的东西,都必须得是最好的之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对府上的大小老婆,那可不是一般的抠门,每月的零花银子,也都是算好了之后再给她们,精确到几文钱。”

喜鹊惊叹,“他不是王爷吗?咋还需要抠门度日?”

宁九九笑的不以为意,“抠门是个性使然,与钱财多少无关,好比咱们现在,谁敢说咱没银子吗?可是咱不能挥霍,不能干那一掷千金的事,大多豪门奢侈之事,都是诓骗贵人钱财的,除了大把的银子往外撒出去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意义。”

何安表示赞同,“京城里的贵族,奢侈之风已久,只不过咱看不见罢了,若是入了夜出来,京城的醉仙楼,还有那几家最有名的,不知要吸干多少人的血,哦,对了,还有赌坊,至于赵王,他生性就是如此,以前大阔大富之地,也是一样,现在嘛,产业被咱家殿下挤兑的,也快没了,剩下的都是祖产,那一处山林就是祖产,不是他不想卖,是他不敢!”

卖了祖产,那是要遭天谴的,别说他自己这一关过不了,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他吞了。

“赌坊?”在何安所有的话里头,宁九九只听见这两个字,“京城还有赌坊吗?不查不管不严惩吗?”

何安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怎么不管,可是能管的过来吗?大的封了,还有小的,小的封了,还是暗的,这不,最近京城又流行起了斗鸡,掰手腕,瞪眼睛,就连猜谜语都被拿来赌,这样的赌注,官府也不好管,你总不能不让人家瞪眼睛吧!”

宁九九赞叹着摇头,连掰手腕,瞪眼睛,都能拿来打赌,他们得多喜欢赌啊!

前世,她是学过赌术的,虽不能跟千王之王那种植神手相比,但对付除了赌神赌圣这一类的大神之外的人,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而且,大都数赌术,玩的不是老千,一方面靠技术,一方面靠运气,还得不贪财,见好就收。

一般来说,新手十赌九赢,有运气的原因,也有营销的原因在里头。

若要说到高级一些的赌术,玩的就是刺激跟定力,毕竟神乎其神的摇色子,摇出什么三个六,三个九,或者一柱擎天的,那些都是万中无一,真正拥有这项技能的人,只怕也不会真的混迹于闹市的赌坊之中了。

喜鹊一脸担忧道:“夫人可以惊醒着咱府里的人,可不能出了好赌鬼,有些大府里的奴才,输了钱心不甘,谋着去偷主家的东西拿去变卖,这样的事,可不在少数。”

何安也是这个意思,“她这话倒是没说错,是不能出那样的一个人,今儿回去,我得跟他们说道说道,咱们府里出的人不会,就怕咱招来的那些人,比如宁工坊的人,他们现在把作坊搬到外面出去了,就靠长生一个人盯着,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不看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回头再赖到咱府上,咱岂不是有口难辩?”

但是他接着又道:“不过,听说赵王近日迷上了斗鸡,花了大价钱,不知从哪搞到一只小公鸡,养的野蛮刁性,接连叨死了好几只公鸡了,也让赵王在这斗鸡场上,连赢了好几十两银子。”

宁九九眼珠子转的飞快,“哦?那你知道他都会在哪里斗鸡吗?”

何安想了想,伸着手指,绕着原地转了一圈,“好像……好像在北门那一块,北门那地方,人多杂乱,常有小偷小贼混迹其中,乱的很。”

“既然乱,为何不管一管?”

何安一脸鸡贼的表情,“这您就不知道了,北门那个地方,是皇后世族盘踞的地方,京城中的巡逻士兵跟御林军都要绕着走,再说了,咱京城的四个城门当中,就属北门最远,想管也管不过来!”

北门的事,宁九九还是头一次听说,顿觉新奇,她来了京城这几日,该见的,不该见的,差不多都瞧过了,连乞丐窝都去过,倒是这北门,之前只听他们一句带过,并不曾细问。

“等会,先去北门寻一寻赵王,如果没有,咱们再去他府上,村民修房一事,不能耽搁,既然赵王的山林离庄子最近,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另外,你记着,回去之后,差人告诉吴庄的人,他们的房子,府里可以给他们解决,但他们必须贷款,认里借银子给他们,不收利利息,只限他们五年之内还清,喜鹊,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她觉得应该不过份,不收利息,于村民来说,已经大恩大善了。

以前玉河村也有人去城中地主家,或者哪个员个家借银子,然后打上借条,银子是借到了,可是利息也高的吓人,跟放高利贷着实没什么区别。

村民做出这种选择,往往都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才去借的银子。

然而,这样的银子借到手,他们根本就没有偿还的可能,因为你既便宜有钱还了本金,利息也是不可能还清的。

到了最后,要么卖孩子,要么卖房子,再要么就是卖地,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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