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军?”我的脑海中想到了在深海中看见的密门,“你们查到他们什么来头了吗?”
孙小小摇了摇头道:“根本查不到,所以北方的灵探联络了我们孙家,我跟随这伙鬼军到了珞城。这次绑你来,一是找你叙旧,二是需要你帮我做一个鬼军的尸皂。”
“鬼军的尸皂?”我问道,“做尸皂需要寄存者的悼思,每月需要来和未成形的尸皂说体己话。”
孙小小想了想道:“那有没有可能做一块可以让我根据这块尸皂追踪到其他鬼军的尸皂。”
“世间万物,有所得就有所失,若连时间和诚心都不能付出,尸皂也不可能完成。”我摆了摆手道,“但是你若说起鬼军一事,或许我略知一二。”
我将在苏禄山和鬼鲛族遇见的事都与孙小小说了个明白,她紧皱着眉头,“慕青,你是说,山神和鬼鲛联合,还差遣了卦灵。”
“是的,他们还四处与人签订灵魂契约,剥除灵魂,留下一具具行尸,组成一支鬼军。”我说道。
孙小小说:“可是据我所知,我们业内发现的第一支鬼军已经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恐怕早就有所策划了,怕是大大小小的山脉和海脉都早已连成了一个战线,现在就等待时机成熟进攻了。”
我点了点头,我在鬼鲛族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一支成熟的队伍了,不像是刚刚成立的样子,“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牵扯的太广,如果只依靠我们灵探是解决不了的,慕青,我们需要联合所有的通灵之人,共同抵御外侵。”孙小小说。
“好,算上我一个。”我笑道。
孙小小说:“这还用说,今天我会发出消息,通知国内的同行来此聚集,大概需要一个周的时间。”
“好,那我就联系其他可以来的通灵者前来。如果顺利的话,七天之后就可以集成队伍了。”我和孙小小决定分头行动,在鬼军大批涌出之前,能够先发制人。
我回到了铺子中,挪开了盛放鞋子的柜子,后面是一堵墙,墙的正央有一个空洞。
我伸手向空洞处拿出一个黄梨花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龟壳。这个龟壳是我祖父给我的,是进入占卜者地盘的通行物。
拿到龟壳,我等待了一日,第二日是农历初五,是赶潮头大集的日子。
“米糕!米糕!刚出炉的米糕,这位先生,来一块。”一个叫卖米糕的商贩掀开了遮盖米糕的布,香气四溢。
我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几个铜元,说道:“米香味儿钱。”
米糕商贩喜笑颜开,嘴上连轴说着吉利话:“谢谢先生,祝您如意。”
我笑着离开了米糕摊子,四下扫过一眼,在不远处有一个卖古玩的摊子,便信步走了过去。
古玩摊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花瓶木器,我拿起一个法刺蓝泰象问道:“小贩,你们这不卖生肖吗?”
“哎呦,这位爷,您要什么生肖?”小贩问道。
我回道:“十二个生肖里最值钱的那个,如意。”
“您
说笑了,十二生肖里哪有如意啊?要不您随我到家里铺子瞧瞧,今天出来赶集,拿出来的物件儿少,入不了眼,不如去屋里头看。”小贩摆出一个笑脸,单手向东招呼着。
我点了点头,“麻烦带路了。”
“瞧您说的客气话儿。”小贩挥了挥手,地上的玩物瞬间不见了,倒是他的袖子里鼓鼓囊囊,好似装着不少的东西。我接过话:“小哥好手法。”
小贩不再接话,一路领着我向东走去,他在路上嘱咐道:“等会儿见了老先生您可不能多话,问你就说,不问一个字也别说,虽然你是来问事的,可是老先生的规矩是不能问。”
“懂了。”我嘴上回复道,我拿出龟壳和一根黄绸带,将龟壳绑在额上,反面朝前,正面藏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便来到了一个草垛堆旁,我疑惑道:“这是老先生的住处?”
小贩不悦道:“方才不是跟您讲了吗?老先生不喜旁人问事情,他问你再答,不问不准说话。我再嘱咐你一遍,你可别连累我。”
我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再多说,老先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他们中间人也不好办。小贩嘴中念念有词,我也没听明白念的是哪门哪派的语数,只觉眼前一亮,我和小贩便穿过了草垛堆,来到了一家大宅子的门前。
大宅子门前挂着两个明黄的灯笼,颜色并不喜庆,宅子头前有一块匾,上面用金粉写着“黄宅”两个大字。
推开黄宅的大门,小贩便不再向前,他弓着身子,倒退回了草垛的入口处,又将身子伏在地上,头紧贴着地面。
我记着小贩的话,也不多问,顺着宅子的大门径直往前走,走到大堂门口,清了清嗓子,并不开口说话,将指头放在牙上一对,划开一道口子按在额前的龟壳之上。
大堂的门突然打开,从中传来一声极细的声音:进来。
我跨过门槛,看着脚下的青砖,有两块有浮起的痕迹,这青砖的颜色也有深有浅,仔细端摩,像是一个大写的人字。
二人?富人?二夫人?这青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环视一周,堂内不见一人,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看了脚下的青砖,又看了看房梁,心中有了答案。
我学着小贩的样子,退回到了门外,运气提身摘下了俩个灯笼,我将灯笼提到堂内,平放在地上点燃,果然升到了房梁之上,灯笼将一碰及房梁,就化成了两团焰火,只听房上一阵动静,从屋顶上破瓦跳出来一个老先生。
“老先生,这天字我猜的可准?”我恭手问道。
老先生“哼”了一声:“那杂碎没跟你说我的规矩?”
刚才我一时得意,竟忘了小贩在路上再三嘱咐我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我便没轻易做声。
“让你说话你不说,不让你说倒是瞎说。”老先生又是“哼”了一声。
老先生身子不高,大概只有十岁孩童如此,他抬头看着我,“你来占卜情?”
我如实开口:“是。”老先生围着我转了一周道:“大情?”我点了点头。
“回去吧。”老先生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
我心中焦急,想要开口,但又怕惹了老先生不悦,我忙从袖子中掏出两个鸡腿,毕恭毕敬的递给了老先生。
老先生半闭着一只眼睛,“投其所好?罢了,看在鸡腿的份上,给你占上一卦。”
他摊手摆动了两根手指,鸡腿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两根指头正夹住了鸡腿的骨头处,他将整个鸡腿放入口中,只见两指往外一拉,两根鸡腿肉顿时入腹,他又将两根骨头向上一抛,鸡骨头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先后落在了地上,其中的一根的错搭着另一根。
老先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趴在地上说:“你心中可有胜算?”
“毫无。”我说。老先生换了一个方向,依旧盯着鸡骨头不看我说:“你最喜欢的一个时辰?”
“子时。”我答道。老先生又问:“丑时不可吗?”我回道:“不可。”
老先生便不再问我,只是一直伏在地上变化方向盯着那两根鸡骨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今日带着鸡腿而来,虽可能知道我的喜好,但也寓意着‘吉’,但你为什么不带鸡肋、鸡脖、鸡头呢?偏偏带了鸡腿。”
“肉多。”来到这里,我突然变得惜字起来。
老先生大笑道:“好一个肉多。你看着这两根骨头了吗,是错搭着的,这个厅里这么大,它们偏不分开也不平行,搭在了一起哟,这就麻烦了。你干的这事是个麻烦事,我劝你好自为之。”
他见我沉默,说道:“我看你憋了好久了,你说吧。”
“那后生冒昧相问,若老先生愿意趟到这池子水中,这事还麻烦吗?”其实问出这话我心中很没有底气,黄老先生是一位占卜大家,活的年岁比我脑袋上这龟还要长,当然这不是骂他的话,是他自己经常自诩“龟寿”,若此次能取得他的帮助,击退鬼军的概率会更大。但他隐世多年,早已看尽人世烟火,又怎肯贸然出山。
老先生也不搭话:“我再问你一遍,丑时不可吗?”
“不可。”我回道。
“好,那你跟我所提之事,可。”老先生捋了捋胡子,又将身子背了过去,“子者,阳生之初,阴极端,是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时辰。”
我大喜:“先生这就是答应了?我先谢过先生了。”我跪在地上,向老先生行过大礼,老先生挥了挥袖子道:“怎么又自说自话了,三日之后,我黄家占卜者,必到。”
我后退到宅子外,此时小贩还伏在地上,头上洇出了鲜血,我忙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了他手上。
小贩点了点钱,“你再晚出来一会儿,我这命就卖在黄家了。”
黄家的人祖上有人随了阴亲,而且繁衍了子嗣,子孙后代都带着阴气,每隔十年就要随一门阴亲,否则全家活不过三十,但即使这样,黄家大多数人只能活到五六十岁,直到黄老先生的出生,改变了家族的命运,但无法生在阳间,只能住在阴阳交替的地界儿,若有人到访,需的以生人的阳气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