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风,你知道我们寨子,现在还有多少护寨青壮吗?打,你拿什么打?”还没等刚才那名老头子发话,另外一名执事便站起来反对了。
“56人。”那名唤作柳长风的青年执事,立刻站起身来,满脸镇定道,“作为墨云寨的兵役执事,自然清楚寨中还有几名青壮。”
先前发话的执事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这个兵役执事不知道呢,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凭这56人如何守寨。莫非还打算,让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也上?”
“自然不打算用你们。”柳长风立刻拒绝道,“你们也清楚,我们寨子最大,人口也最多,即便不算老人孩子,光是那些丁男丁女,加起来两万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呵呵呵……”那名执事冷笑几声,“且不说这些人大多数都在船厂、盐井里干活,并不在寨中,即便他们都在寨中,他们从来没有拿过兵器,你打算让他们送死吗?”
“三岁小孩尚且能够执戟,更何况这些丁男丁女。”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也有些荒唐,柳长风便又加了一句,“反正不管如何,不战而逃就不行,你也不想想,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我们那不叫逃,我们那叫转移,墨云寨已经不是我们柳家久呆的地方了,那几口盐井已经快采完了,难道我们还不打算走吗?”
“哎……我就说嘛,当时就不要向张家洞借粮,寨中不是还有金银吗?为什么不去买呢?”见战与不战都是问题,一个身材矮胖的执事,竟然开始否决之前借粮这个主意了。
“买粮,说的轻松,向谁买?不知道现在战乱,粮价贵如金?”柳长风看着刚才发言的执事,眼神之中大有看白痴的意味,“再说,如果你有这个本事,你现在也可以去买粮呀。”
被柳长风一堵,刚才发言的矮胖执事到了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坐在椅子自言自语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转移不行,买粮也不行,难道战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可是一万可战之人呀,我
们寨中的是什么人?最好的结果,我们胜了,可是要付出多少条儿郎的性命,你就没想过?”
“对呀,到时候,朝廷不用派多少人马,便可以把我们墨云寨给收了,流官一派,这墨云寨还有我们姓柳的立足之地吗?”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就是不能转移。”
柳逸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他们吵着,对于这些同宗们的胆小怕事,他是知道的。不然,当初粮一短缺,若是去买,自然可以解决粮荒。
之所以柳逸没有采用这个办法,最主要的是他明白这些执事没有一个人敢远离墨云寨去买粮,他们怕,他们怕在路上遇见贼人。而自己又身付重伤,寨里能用的那几人,柳逸也不想他们冒险,这才不得不去借粮。
别看他们现在喊着要转移,不过也是想着全寨子一起转移,可以替他们保护财产罢了。几百年来,他们这些旁系子孙捞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当然那位喊着闹着要抵抗到底的,倒也不一定真是把墨云寨看的有多重,毕竟他父亲因为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在死的时候,已经把家产全败光了,或许他想着众人留下来,他才有机会捞回来这些钱财,也说不定的。
这些柳逸都明白,只是令柳逸没想到的是,这些执事竟然还一点远见都没有。隋军的威胁他们看不见,算是正常。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张家洞会给自己三天的时间?
说到这个,得讲讲这些执事的传承问题。
当初柳家先祖从北边往南渡时,来到这块地方,发现地理位置不错,便在此定居下来。柳逸的先祖是大房,便传承寨主一职。
其他旁系,选择了八个能办事的人,定为执事,他们的子孙便传承着执事一职,父死子替,旁人根本插不进手。
就如同柳逸的父亲有兄弟七人,而且作为柳家嫡房一支,柳逸的父亲继承了寨主一职后,其他六人却连个执事都捞不到,便是这个原因。
也因为这种雷打不动的传承方式,让这些执
事的子孙越来越不肖,好在这墨云寨地理位置不错,先祖又建造了厚实的城墙,倒也让墨云寨保留至今。
柳逸今天让他们来执事厅,议事不假,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如同隋代柳逸记忆中的那么不堪。现在看下来,还真是不假呀。
争吵了好一会儿的众位执事,突然发现这位少寨主一言不发,神情冷淡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以都停止了争吵。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再争吵,柳逸淡淡道:“争出个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众位执事完全不知道柳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答话。
柳逸也不想得罪这些人,毕竟不知道往后有没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便没有出口揭穿他们,转而问道:“那你们现在想想,他们那些人为什么会给我们三天时间筹粮?是不是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还有,按理来说,他们打算联合起来攻我们墨云寨,本应该悄悄地进行,为什么现在却大张旗鼓地干,生怕我们不知道一样。你们说说,他们是为什么呢?”
“那少寨主,你认为他们是为什么呢?”柳长风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开口问道。
“我猜呀。”柳逸故意顿了顿,继续道,“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想着告诉我们,他们要攻过来了,朝廷那边也会跟他们联手。然后,把我们吓走,这样他们便可以不战而夺取我们墨云寨。”
听到柳逸说出去,就是中了对方的陷阱,柳长风顿时兴奋了,“你听听,我说什么了,不能转移,不能转移,必须打,你们就是不听。你看,少寨主也是这个意思。”
“我可没有这么说。”柳逸连忙出言否认,“战是绝对不行的,凭我们这些人,除非把人都打光,否则别想赢。可若是人没有了,要这个寨子何用,所以坚决不能打。”
“打又不行,转移又不行,那少寨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矮胖的执事有些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