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坐在车上,旁边是志得意满的赵俊宇,车上放着热闹的舞曲。她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哼唱,似乎也被眼前的喜庆感染。
“赵大哥,答应我,帮我照顾我小姨妈和姨丈,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当然了,我们一起照顾他们。”
“唔,太谢谢你了,赵大哥。”
“别说傻话。”他轻轻的捉住她的手,她任由她握着,眼里闪着自由调皮的光,突然的尖叫:“哗,冰淇淋。”
“你不是吧?大冬天的,哪里会有冰淇淋?”
“有的。你没看到吗?就在前面的小冰屋。我就爱吃没有奶油,没有巧克力,没有甜心的那种,就是从前从前最原始的冰棍。”
“唉,你啊。”他的心情难以抑止的转好,她兴奋的眼眸,跳脱的表情,忽而像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孩子:“赵大哥,我要去买。”
“不要。”他拦住了她,把车门打开:“我去帮你买。”
“谢谢你,赵大哥,记住啊,不要奶油,不要巧克力,不要甜心……”
她清脆雀跃的嗓音在他耳边一直激荡,他甜美的啃了一口冰棍,唔,没奶油,没巧克力,没甜心,真的好吃。
他一手拿着一条冰棍,跑着回到车子。然后,他的冰棍双双滚落地面,慢慢的消融不见。
车窗开着,热闹的舞曲已完。
而车内,她刚刚坐过的位置,空寂无人。
从此以后,他车旁的这个位置便一直空着,无人问询,无人上落。
这一年冬天,反常的暖和。
新年要到了,还是只需要穿一件毛衣或是外套,便已足够。
“真是见鬼了,什么天气?”在台阶上,罗俊华非常的浮躁。
罗县笑着拍拍他:“他出来了,全世界都温暖花开。”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啊,三个老光棍又聚一块儿了。”
“哎,你这话,是不是芳心寂寞啊?刚才又不说,我也好顺便帮你挑一个。”
“你啊,这样胡闹,小心他会生气。”
“生气?是男人,哪会生这种气?而且,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我们的气。”
“唉……”两个忽然长长的叹气,唏嘘,拂过长街的寂寥。他们居然就在台阶上守着,哪儿也不去,旁边停着彰显身份的宝马,却硬是蹲在台阶的长梯上,一步不移,仿佛只有这样,他们的心灵才得以安宁舒泰。
在那里,有一个人,让他们甘心等候坚守。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罗俊彦梳洗一番,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用力的呼吸,再呼吸……
啊,自由。
他想放声的叫唤,胸膛中有一股久违的豪情就要破胸而出。
却听到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老板……”
他转过身,便见到一名穿着红色透明蕾丝睡衣的女子睡在床上,玉体横陈。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周围,确认房间内只有自己与这名女子。
他摇头,明白是老二的杰作。
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
那名女子伸直了腰肢,转了个身,更卖力的游近:“老板,我们玩些什么?”
“可以怎么玩?”他从包里抽出香烟,饶有趣味的看着她。她坐过来为他点火,趁势跌进他的怀里:“随老板喜欢啊。”
她有着很娇媚,但却清脆的童音。他掸了掸烟灰:“你回去吧。”
“不行,罗大老板让我来倚候你的。”
“我让你回去。”
“不行,罗大老板的话,我不敢不听。”
罗大老板,罗大老板?他忽而暴躁的坐起,喝道:“出去。”
他的脸容突然凶恶,儒雅俊秀的脸蒙上一层冷霜。她不知何故,吓得双脚发软,不能说话。
他厌烦的进了内室,梳妆台上的镜子照见他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
“罗大老板”从什么时候开始,罗大老板这个词不再属于他,而是他的老二。
曾经,他是人尽皆知的罗大老板,金源集团的掌舵人。但是,今天,人们已经不再认识他。
他不再是:罗大老板。
嫉妒,他居然嫉妒最亲最爱的弟弟。
也许,嫉妒的不是这个称呼的本身,而是因为,自己的改变……质变。
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像神话一样存在的符号,他有了另一个可悲的代名词:阶下囚。
4年,时光一成不变的滑过,延续它自己的轨迹。
然而,他却早就不在轨道滑行。
在那一方高墙里,阳光放弃了他。
他拉直了衬衣,镜子里的人,头发才刚刚长出来一点,额角仿佛也有了抬头纹,这一张脸,熟悉又陌生。
他挺了挺胸,冷笑,再微笑。
出了睡房,那名女子还在呆呆的睡着,见他出来,便开始坐立不安。
“我很可怕吗?”他只是远远的坐下,抽烟,向她指了指床,示意她好好的坐。
她在他朦胧的眼里忽而感到心里酸酸的:“不,你不可怕。”
“但是,刚才,你吓坏了。”
“啊,这个,这个……”她明显还不太会侍候男人,因为,她现在居然结巴。
“第一次做这种事?”
“唔。”她紧张的抿了一下嘴角,忽然觉得其实自己很幸运,第一个恩客居然是一个外貌气质如此出色的男人。
他却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纸币:“拿去吧。可以的话,找一份自己不会后悔的工作。”
“啊。”她甚至没来得及说谢谢,他便把外套抛过肩膀,开了门出去。
他出了酒店大门,便看到两个在台阶上像民工一样蹲着的两只。
罗二一见到大哥,先是一呆:“哥,这么快?”一脸愕然。
罗俊彦敲了一下他的头:“胡闹。“
“什么嘛?”罗二冤枉得很:“正常需要,你想想,那么久,不近女色,你不饿吗?会憋坏的。”
罗俊彦没理他,却问阿县:“阿县,这4年,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
“有没有叫鸡?”
“没叫。”
“那憋坏了没?”
“没。”罗县夸张的昂首挺胸:“功能好得很,绝对强劲。”
“哈哈哈……”两人齐齐大笑,把罗二扔在一边。罗二看到大哥放纵的笑颜,心中乐开了花,却一脸悲愤:“哼,没用过,怎么知道功能强劲?”
“你天天用,也不见得功能就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了?”
“脑子。”罗俊彦指了指他的头,他一把扯开大哥的手,两人扯作一团。
罗县跟随在后,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人生沧桑,辗转百年。
他,失去的,只是4年而已。
然而,对于金源集团,追不回的除了时间,还有曾经的辉煌。
站在西城区的“江南苑”,前面的4幢住宅楼高高的耸立着,抬头看去,窗台上家家户户种着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哥,还是完成了。”
长叹一声,唏嘘不已。
4年前,为了筹措这未完工的一期工程资金,实实在在是让金源集团大伤元气。
房子的订金已经收齐了,合约上的时间也很赶。不能如期交房的话,便意味着违约。
罗俊彦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金源集团也要赔付一笔庞大数字的罚金。而罗俊彦耗费了10多年时间,构筑起来的关系网也轰然倒塌,一夜之间,资金链完全断层。
为了如期交房,金源旧店没有了,新店的购物广场所有业权也失去了。
到了今天,他们手上还掌握着的,只有一间金源大酒店而已。
“哥,对不起。”罗二把手中的烟头远远的扔向这片荒芜的草地:“妈的,都长草了。”
罗俊彦却蹲下,抓了一把草,放在鼻边闻了闻:“老二,长草的才是好地。”
“好地啊,如果有资金的话,我们还可以出两期。但是……”
“慢慢来。”
“好吧。”望着大哥淡定的,若有所思的眼,罗二突然就豪情满怀:“哥,我们从头再来。”
罗俊彦回头对罗县说:“告诉陈六,我要见他。”
“好。”
皇朝酒店3楼,陈六华坐在厢房舒适的喝着早茶。
旁边一个老者问:“老陈,为什么不见罗俊彦?”
“哼,到了今天,我陈六爷是他想见就见的吗?”陈六华阴恻恻的冷笑:“一个坐过牢的人,在我面前摆什么高姿态。我要他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罗俊彦了。”
“对,先挫一挫他的锐气。”
一天后,传出罗俊彦有意把金源酒店的股份卖给赵俊宇的消息。
罗二气愤:“怎么传的?放屁,我们才不会把酒店卖给赵俊宇呢?”
罗俊彦:“为什么不可以?”
“啊?”瞪着大眼睛,然后问:“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唔。”
“为什么?”
“这4年来,赵俊宇已经收购了外面所有人手上的金源酒店的零散股份。但唯独是陈六华手上的5%,一直不肯转让,你认为是为什么?”
“想来,陈六也想要做老大吧?”
“对了。陈六想要金源的心,比赵俊宇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你让他以为,我们有意向把金源卖给赵俊宇?”
罗俊彦定定的望着窗外:“我只是想告诉他,我还是罗俊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