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晴慢吞吞地吃着饭,刚吞下一口鱼肉,陆晨枫已经夹了一块过来。她扭头瞟了他一眼,他却极淡定地夹着面前的一只螃蟹给唐贵,“你爱吃的。”
许安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鱼肉,夹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对面的小白站起来,将放在他面前的芹菜夹了一点给许安晴,笑眯眯地道,“别光吃鱼,要多吃点别的。这个芹菜也很有营养的,来来,多吃点。”
许安晴顿时纠结,但对方笑的这么诚恳,举在半空中等着她来接,她总不能说我不爱吃吧。她只好举了碗默默接过,“谢谢。”继续埋头吃,在对方恳切的目光下,夹了一小条放进嘴里面慢慢地嚼,又不能露出觉得难以忍受的表情,只能抬了头,微笑地说,“唔,好吃。”
陆晨枫没有阻止小白的恶作剧,淡瞥了一眼冲他咧开大嘴笑的小白,对许安晴道,“小白爱吃螃蟹!”
小白的笑容顿时滞住了,“我……”还没开口呢,坐在小白旁边的小墨已经坏笑着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许安晴很知趣地夹了螃蟹站起来,殷切地看着努力地嚼着肉想要说话的小白。小白无奈,恨恨地瞪了陆晨枫一眼,接了螃蟹,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唔唔,快吃吧。”
许安晴悄悄地拨开碗里的芹菜小口小口地吃,边吃边转着眼珠子咕溜溜地转着,见几个大男人正在聊天聊地兴奋,又是敬酒又是耍贫嘴调侃的,夹了碗里芹菜,动作异常迅速地扫入陆晨枫碗里。
陆晨枫正在和唐贵小声讨论近来举报事件的发展,察觉到许安晴的动作,他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眼珠,用目光的余角扫一眼埋头安静苦吃的许安晴,扭了头继续和唐贵讨论。唐贵也发觉了,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许安晴,又看看陆晨枫,顿起玩心,也夹了陆晨枫不爱吃的虾放进陆晨枫碗里,“来,吃点虾吧……”向陆晨枫使了个眼色。
陆晨枫对虾过敏……许安晴险些就开了口,但她压住了到喉咙的话,假装看不见。
有了心事,她便吃的不专心了,目光滴溜溜地转着,总没落到个实处。
许安晴偷瞟着陆晨枫,见他在剥虾壳,修长好看的手指翻转间,壳已经被拨净。许安晴眼见他又抬手似要往嘴里放,眼明手快地夹住他指间的虾肉,迅速地调转了个方向塞进了嘴里。
五个大男人都同时一顿,除却似乎没当回事的陆晨枫,其他四人都极不淡定地来回盯着许安晴和陆晨枫。
许安晴虽被盯的不自在,却也装地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因是朋友间的小聚,席间喝酒也极随意,不似在应酬时需得注意诸多礼仪。陆晨枫近来心事放下大半,昨天没吃安眠药也安然入睡一觉到天亮,虽说许安晴对他冷淡且不亲近。但偶尔间不经意的熟悉的小动作还是让他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其实,只需她在他身边就好了。
相爱相杀也好,他都不想再放她走了。
几人聊到兴致处,不免酒也喝的多了,都有些小醉。许安晴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就是为了能收拾桌子,毕竟煮饭做菜没帮上忙,收拾碗筷自然是要勤快的。
而几人也是大爷惯了的,也不觉得别人收拾东西自己不用动手有什么不对,转移了阵地前往客厅处继续聊。
陆晨枫放下杯中酒,走到厨房处,看着她的背影。她不在眼前时,心怎么都是焦躁的,或悲或怒或难以原谅。到头来,既定的事实被推翻,她为他承担了所有罪恶,经历过颠沛流离,却不曾向他要什么。
他想,如果十年后再相遇的她,歇斯底里向他索取无度,他大概也是会无条件地应的。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要,她信任地回到了他身边,让已经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他全权解决。
但,她的信任,并不是想要和他终生。
“许安晴!”他淡淡地开口,微哑的声音里染了酒意,“干嘛。”她没回头,专心地洗着碗筷。“许安晴……”他又开了口,仍旧是清清淡淡疏离且柔的神态,歪在厨房门口,头发略显凌乱,深邃的目光穿过遮在眼前流海锁定在她身上,“许安晴……”
“神经病!”她翻了个白眼,照旧是背对着他,见后头没了动静,但那人的视线还在,她便装作他已经不在身后,哼着小调将碗盘上的泡沫冲洗掉。
洗完所有碗筷盘子,将剩下的菜用保鲜膜包起来,一一放回柜子或是冰箱里。正擦着柜台呢,身后便有一人半压过来,手圈住她的腰,可推拒又强硬的力道,“许安晴,我真恨你!”他喝的有点高了,看似未醉,目光清明,声音也听不出半点醉色,但许安晴就是知道,他喝多了。
许安晴的心跳滞了一下,紧接着剧烈地跳了一下,那清晰的有力的鼓动声,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自身后抱着她,埋头在她的肩窝,呼吸灼热且深。
渐渐的,那过于激动的心跳渐趋平稳,许安晴手肘向后一用力,他拧了一下眉,露出难受的表情,力道微松。
她趁机钻出他的怀抱,见他转了身目光绯然地凝视着她,她不由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醒一下酒!”唐贵酒量好,很快缓和过来,从冰箱里拿出醒酒的饮品来,递给几人,“我们还要谈谈最近事态。”
陆晨枫去洗了把脸,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走到许安晴的房间门口敲了敲,“许安晴,出来。”
再相遇后,他更多的时候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她清醒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地叫,要不就叫陆先生。那声阿枫,只会在她神智不清或陷入危险无法自救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唤。
“不出!”许安晴在房间里冲着门口翻个白眼,听到外头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她紧张地踹起来,火冒三丈,“陆晨枫,我说了别再擅闯我房间。”钥匙还在响,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披了衣裳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拉开门,“你!”
陆晨枫身上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那诱人的线条透过光线的渲染隐隐显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而他仍是神色不动的样子,“出来说说以前的事情……”见许安晴回神一脸抗拒,又淡漠地道,“你不说清楚,我这边不方便展开更多的行动。”许安晴小声地嘟哝,“你不是都知道了大部分了么?”
“我知道什么?”陆晨枫反问,“知道你坐牢的七年被人欺负的很惨?还是知道你出来后进过救助站,打过很多散工,被人歧视?还是睡过大街扒过垃圾桶?”
许安晴的心一点点地揪起来,脸色微白,别过脸直直地盯着角落。
陆晨枫一步步地走过来,许安晴不由地退了一步,想逃进房间里,却也咬咬牙硬气地站着,抬头挺着小胸膛横道,“我乐意,gan你什么事!”
他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微微俯身,那灼人的呼吸便缠绕上了。她一时间前退两难,靠的太近,她的气场实在被压制地很死。
他捕捉着她躲闪的目光,“你乐意?”他轻笑一声,目光带了寒和恨,“我不乐意,许安晴,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凭什么一厢情愿地为我顶下那一切?凭什么到了今天用这件事来绑架我?”
“我也不乐意这件事被你知道啊,”许安晴瞪了眼,不满,“我不是说过了我早后悔了嘛,你干嘛还这么介怀啊。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了,你再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呀。你真在意这件事就赶紧解决嘛,我也不想再和你住在同一信屋檐下两看两相厌了。”
她的生气,像是小孩子在耍脾气,他的怨,他的怒就这么被她无赖似的语气冲散了,替代的是无可奈何。
“所以,坦然的你……现在出来,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明天会有人带你去问话,我们需要想好对策和后续招术。”陆晨枫退了一步,看着随着他远离而偷偷松气的许安晴。
许安晴听了他的话顿时紧张了,“要……要问话?可不……可以不问话?”这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回忆。
他沉默了一下,其实他心里隐隐有答案了,却还是想从她嘴里知道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不必紧张,明天我和唐贵带你去。负责这件事的是小白的堂哥和另一个人,你不会有事,问完话我会带你回来。”陆晨枫轻轻地揉她的脑袋,“为避嫌,过两三天,你可能需要搬去于悦那里住一段时间。”
她不确定地问,“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但那神色中,隐隐还是有着期待的。
“不会,因为那里住的是我和你。于悦去和唐贵住。”陆晨枫轻飘飘地开口,看着许安晴,似有等待之色。果见许安晴顿时怒了,握着拳头恼道,“这不是跟住在这里没什么两样么?”
“我偶尔会不在,我也会被带去问话,说不定还会被拘禁几天。”他口气轻松地道,静静地望着抿着唇眼里满是忧虑的许安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