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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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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这里...这里是船?我在船上?”她扶着舷侧的黄铜把手走出了艇身,站在游艇光滑的橡木甲板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蔚蓝的大海发呆。温柔的海风吹过,掠起了她的几缕长发,飘扬在空中。游艇劈开海浪,在后面留下了一条雪白的轨迹。

背上还是有些痛,但已经不怎么明显了。

“是你。”少女咬着嘴唇看着站在她身旁的人。

“是我。我请你喝点什么好么?”杨帆作出了邀请的姿势。

她没说话,还是盯着杨帆。在她的目光下,杨帆很快就手足无措了。

几秒钟后,她别着头走过杨帆,坐在了甲板上白色餐桌一侧的椅子上。杨帆也随之坐在了餐桌的另一边。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侍者端上了各种酒水放在餐桌上,低着头离开了。

“你想喝点什么?”

“这个,当时很危险,我是不得已才带你离开的。”

“嗯,我们现在是在太平洋上。目的地是去中国,我的家乡。”

“...”

杨帆试图打破僵局的所有努力都宣告失败。少女一个字都没有说。

“你把一个女孩带到离开几千公里远的地方,就是要对她说这些么?”在杨帆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咬着牙开口了。

“你父亲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杨帆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知道多说也没用,但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你。”

“你说吧,你说得出我做得到的事情。”杨帆抬起头望着她。

少女一直都没说话,泪水在褐色眼睛里面打着转,手指紧紧地绞缠着衣角。

“你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诉我。”好半天后,杨帆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落荒而逃了。

————————

“杨帆?”艾丽斯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嗯,是我。我快到了。”杨帆躺在甲板上拿着摩托罗拉手机在给她打电话。头顶,是闪耀的星空。

“你,还好么?”

杨帆犹豫了一下,道:“还好吧。”

“骗人。你犹豫什么?”

“我...”杨帆哑口无言。她也太聪明了吧?他本来不想说这些让她担心的,但看来是不行了。

“还记得我们那次的训练么?就是...”杨帆费了好大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艾丽斯解释了一遍,累得半死。“总之我觉得就是对不起她,想补偿点什么。”

“嫁给她好了。”

“啊?!”杨帆差点被吓死。

“呵呵,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艾丽斯轻笑。“等她安静一点再说吧。现在的她还做不了决定。多注意她一点,别一时想不开什么的。”

“嗯。我会的。”

“你...”艾丽斯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很好。”杨帆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嗯。”她轻轻地答了一声。

“艾丽斯?”杨帆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我想...”他想说我想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艾丽斯低低地应道,“我也是。”

一直到手机没电,杨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机。心里面装得满满的,满满的全都是思念,仿佛马上就会溢出来一样。

“艾丽斯。等我。”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几天后,游艇进入了中国的领海,路上时常可以碰到挂着五星红旗的远洋渔船。

“我要离开这里一阵,你在船上等我。要是想去哪里或者有什么要求就和他们说,一定会给你安排的。”杨帆提着收拾好的黑色旅行包,对身旁抱着肩的少女说。远处,模糊的海岸线若隐若现。

她不说话,杨帆也没打算能听到什么。他提着包跳上了系在船尾的汽艇,发动了引擎。

————————

杨帆站在家里的楼下,黑色旅行包放在一侧的身边。他看着家中窗口透出的黄色灯光,犹豫着,犹豫着不敢上去。

杨帆踏上中国土地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回家。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促使着他坐上了第一班飞机回到了家里。但当他站在楼下,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却有些胆怯,有些退缩了。

孩子,哪怕什么时候在父母面前都只是个孩子。

茫然的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监视。

“001,001,发现目标,重复,已发现目标。”不远处一辆红色的汽车里,两个身着警服的民警不敢相信地望着杨帆,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不停地向总局呼叫。

“002,保持监视,不要与目标接触,接应人员马上赶到。重复,不要与目标接触,接应人员马上赶到。”

杨帆犹豫着,犹豫着,还是踏上了返家的楼梯。站在熟悉的房门前,他颤抖着,颤抖着敲响了房门。

“爸!妈!”看到父母惊喜地表情,杨帆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眼泪夺眶而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母紧紧地搂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口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眼泪划过了苍老的面庞。

第四天的晚上。杨帆离开了。留下的,是一张存有五百万美金的银行卡,还有一份承诺,一份希望。

“过一段时间后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离开的。等着我。”杨帆在心里对自己说。

杨帆刚离开不远,几辆汽车就停在了他面前,打开了车门。

他冷冷地望着车上下来的七个人。其中只有一个穿的是标准的警察制服,其他人都是一身李宁运动服,手插在兜里。

为首身着警服的人和善地问道:“朋友,我们可以谈谈么?”

杨帆扫了一眼他制服的肩膀,是个警司。他不愿意和这些代表政府的人发生冲突,转身想离开,路却被两个人挡住了。

“只是谈谈,我们没有恶意。三天前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但直到你离开的时候才来找你。这个诚意还不够么?”

杨帆望着那张和善的脸上嘴角的一抹微笑,又看了看其他人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

“好吧。”他服软了。

杨帆坐在车子后排中间的位置上,左边是个粗壮的男人,右边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儿,把他夹在了中间。他把旅行包横放在腿上,两把裹着黑布的长剑一直伸到了左边男人的面前。杨帆可以感觉到两人的身体都防备地绷得很紧。

车子停在了市警察总局的门前,几个人都下了车,步行进入了楼里。

“请您交出武器。”身着警服的人和气地道。

杨帆摇了摇头,没有动作。

“为了安全起见,请您交出武器。”他的语调很坚决。

“对不起。它们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信不过你们这些人。”杨帆淡淡地道。

身着警服的人没再说话,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把他围在中间。杨帆听到了枪机扳开的声音。

“最后重复一遍,请你交出武器。”刚才坐在旁边的女孩儿掏出六四式手枪顶着他的胸口,声音有点发抖。随着她的话语,其他人也下意识地拿出了武器对着杨帆。

“我无意与你们发生冲突,但如果你开枪的话,就有人一定会死。”杨帆冷冷地笑。

这些人,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不打算和他们发生大的冲突,但也不想让他们把自己看成可以随便安排的棋子。

“等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杨帆也是如此。他也不愿意和他们动手,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乡,还有自己的父母。

房门打开了,一个身着笔挺警服的中年人踱了出来,肩膀上的标志显示他是一名高级警司。

“请进吧,我们尊重你的意见。”那个高级警司坦然答道,“小王,小李,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回家吃饭吧,没你们的事情了。”

“可是...”女孩儿还是一副不忿的样子。

“这是命令。”

除了女孩儿和身着警服的人,其他人都离开了,有一个还冲他挥了挥拳头。杨帆笑了笑,提起黑色旅行包走进了会客室,另外两个人也随后跟进,关上了房门。

“认识一下。我姓张,你叫我张警司就可以了。”张警司对杨帆伸出了右手。

杨帆笑了笑,也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他的手温暖而干燥。

“他的枪法应该不错。”杨帆感觉到张警司的食指上茧子很厚。

“他是练什么的?”张警司却从杨帆那里一无所获,“手上没有茧子,包里是什么?步枪?”

“这个是小王,”张警司指着那个身着警服的人,“这个是小李。”他指了下那个女孩儿。

“你们好。”杨帆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四人围着一张茶几坐了下来。

厅里烟味很重,茶几上的灰色玻璃烟灰缸里满是长短不齐的烟头。

“我可以问一下你这次回来的目的么?”张警司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债。学剑。”杨帆简洁地答道。

几人都是一副不解的神情,那个女孩儿更是憋不住地想笑。杨帆看他们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应该是没有见过要学剑的人吧,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使用冷兵器战士的可怕。

“你们找我做什么?对于我,你们了解多少?”杨帆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张警司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档案,摆在他的面前。杨帆大略翻了一下,说的都是自从那个流血的夜晚之前的经历。从那以后,都是空白。但旁边一份评估显示:可能或已经加入血族,尚有争取的机会。

杨帆长出了一口气,问道:“这个争取,什么意思?”

“你知道国家安全局么?”张警司不答反问。看到杨帆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么你知道国家安全局下面的行动机构吧?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我,而是国家对你发出的邀请。我们三个也是因为你而专门来这里的。”

“像我这样的人?你是说还有血族在里面?”杨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不过你放心,报酬绝对让你满意,但你要放弃在血族中的身份。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次假死...”

“我拒绝。”杨帆坚决地答道。

“你拒绝?”张警司表情不变,脸上却多了一种莫名的笑容,“可以告诉我拒绝的原因么?”

“我永远不会放弃血族中的身份,无论任何条件都不可以。”

“你!”女孩儿愤怒地刚要说什么就被张警司拦住了。

“没关系,我们还是有共同的地方可以谈么。你的资料上已经告诉了我们,会参加反日游行的你心目中国家一定是很重要的。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为国家出力?”张警司凝重地问。

“我?我还有事情要做;有人要见;有地方要去。我不会加入你们,你们如果有困难的任务可以找我,我自己决定是否接受。但你们千万不要骗我,我不能接受欺骗,尤其是来自于自己祖国的欺骗。”

“好!”张警司一拍掌,“那就这么定了。但你在中国的这段时间内要遵守中国的法律,受我们监督。”

“成交。”杨帆考虑了一下答道。他也明白自己必须作出某种程度的妥协,毕竟国家是不可以接受一个游离于制度之外的危险人物存在的,为了他的家人他只有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内,小李会跟在你身边,为你解决一些可能遇到的麻烦。”

“...好吧。”

杨帆感觉到女孩儿一下绷紧了身体,又慢慢地松开。他又看看一旁穿警服的青年人面上一扫而过的阴霭,似乎明白了什么。

————————

“给你机票。”

杨帆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登机。他和女孩儿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无聊地看着一侧液晶屏幕上的广告。

“可以请教下你的名字么?只是称呼。”杨帆无奈地道。

“警官。叫我警官。”她平静地道。

“那好,警官,请问你这种看护要到什么时候?”杨帆叹了一口气,道。

“到你离开国境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答道。

杨帆面无表情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再也不说话了。

“登机了。”

杨帆睁开眼睛立起身来,提着黑色旅行包和她一起走向检票口。

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从包里露出的长剑,问道:“你每次都这么上飞机?不怕被查出来?”

“我有国际刑警的证件。免检。”杨帆淡淡地道。

“想不到这个你都有。”她不能置信地道。

“证件是真的,人是假的。你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杨帆在检票处晃了一下手中的证件,光明正大地上了飞机。

————————

杨帆坐在三星级宾馆的豪华单间里,把手中的USP手枪拆成了零件,仔细地上油擦拭着。要延长枪械的使用寿命,必须得经常保养。

敲门声响起。杨帆知道是那个姓李的警官,走过去打开了门。

她立在门口,水蓝色的连衣裙,湿漉漉的长发写意地散在肩膀上,衬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人像白天鹅一样精致优雅。

杨帆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让开了门口。

“好看么?”女孩儿俏皮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还不错。”杨帆打了个哈欠,坐下来继续擦枪。

“这个,就是你的武器?”

“不是。是纪念品。”想起那个流血的夜晚,杨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叹了口气。

“哦?那你的武器是什么?”她看着桌上的零件,饶有兴味地问道。

杨帆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指了一下放在一边,也准备保养一下的长剑。公爵送的承影还用黑布裹着插在包里,没有拿出来。

警官提起长剑,看到杨帆忙着擦枪,没有理会她的样子,从鞘里抽出了雪亮的长剑,试着挥舞了两下,风声呼呼作响。她又用食指弹了一下剑脊,长剑发出一阵低低的嗡鸣。

“这剑不错。”她满意地把剑插回了剑鞘,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杨帆的身上。

杨帆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事实上对于这么个评价,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手上不停,飞快地把一桌的零件重新组成了手枪。拉了一下枪栓,听到清脆的“咔哒”声后,这才停下了工作,放松地躺在了沙发上,合上了眼睛。

“给我讲一下你最近半年的经历好么?”沉默了半天后,她好奇地问道。

“我不想说。”杨帆又叹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

“太晚了。你回去睡吧。”他下了逐客令。

“睡睡睡,我生物钟都反了!”她回到自己屋里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朝阳,哗啦一声拉上了窗帘,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一肚子的闷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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