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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竞尧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她:“所以呢?你以为我带你过去是要把你送给他?”
玉容没敢接话,只用反问的目光小心地看着他。不把她送人,带她去干嘛,谈事情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我是去他那儿,顺路也带你买东西。”难得有这个耐心带女人去买东西,竟然还被当成了别有居心,何竞尧心情不爽地松开她,冷冷地看她一眼:“擦干净脸,跟上。”
何竞尧说完便转身继续走了,玉容站在原地犹豫着,觉得他不像是骗她,可是又不敢冒那个风险,被何竞尧又狠狠瞪了一眼,玉容忽然想他若是真想将她送人,捆了绑了也能送去,她再磨蹭也没用,攥了攥拳,只好跟上他。
跟何竞尧上车的时候,玉容还有点迟疑,被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才忐忑地上了车。
何家的马车一向气派,何竞尧坐的就更是如此了。鎏金实木,雕刻精致,结实宽敞,里面有张矮榻可以供人躺着休息,上面铺着厚实的貂裘,即便是冬天躺在上面也不会冷。榻脚处的一体矮桌上,茶点果盘一应俱全,矮桌对面还有小书架,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简直可以当书房卧室一体的房间用。
玉容坐的长椅上也铺了厚厚的貂裘,但她却无心享受这份舒适,一直小心地看着对面躺在矮榻上闭目养神的何竞尧。
他沉得住气,玉容却没法做到,眼看马车往越来越热闹的路走,她就越来越做不到。西淮县临近水路要道,城镇中心行商坐贾各路人士往来密集,近几年来越发如此,侯府西街就在城中心偏西的位置,穿过热闹的市区,再往西走一会儿就是了。
玉容反复权衡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话虽然可能会惹何竞尧不快,可是该问该说的还是要讲出来,不然等真到了唐莲卿那里可能就晚了。玉容琢磨了一阵儿,也没有直接问他,见他照旧是一条手臂压在头上,一直躺着没有说话,似乎是身体还有些不适,小心地轻声问他:“爷,你还头疼么?”
“嗯。”
“需要我帮你按按么?”
“你会?”
“我在家常帮我爹爹按。”
何竞尧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按按太阳穴吧。”
“是。”玉容拿了一条貂裘铺在车上,半跪半坐在何竞尧旁边,轻轻地为他按摩两侧的太阳穴:“这个力度可以么。”
“嗯。”
玉容按了一会儿,看他脸色有所缓和,应该是头疼减少了一些,这才轻声问出正题:“爷,你生气了么?”
“嗯。”
何竞尧仍然是单音字,玉容不知他是真听进去了她的问话,还是半梦半醒地随口应声,小心翼翼地补充:“因为衣服的事?”
不提那些衣裳还好,一提何竞尧就有气。他想换身衣服,就到玉容柜子里找,备用的男装没找到,到是让他发现上次被他撕碎的裙装,还有一堆比下人穿的好不了多少的衣裳,问了丫头才知道,玉容平时在家就穿这个。
“你弄一堆破衣服穿,是我给钱给少了么?”何竞尧将眼睛扯开一条缝,斜睨着她,满眼不快。
“不是。我,我只是想节省一点。”玉容紧张地解释:“我觉得还好。”
“我用你给我省那点钱?”何竞尧有些激动地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到她竟然还把撕碎的衣服都留着,心里就是一阵堵得慌。见玉容垂着头跪坐在那儿不吭声,火气就又被燎上来了些,正要发作,马车忽然减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不快地问。
车夫隔着门板恭敬地答:“碰到三爷了,要给您见礼。”
何竞尧在榻上摆正坐姿,让车夫打开车门,玉容规矩地跪坐在他里侧,垂着头,心下却不禁好奇这位何家三爷究竟是什么模样。每逢过年和重要节日去祖宅请安时,她几乎都能把何家重要的人物见上一遍,哪怕远远地瞧见,也算是见过了,唯有这位三爷与何竞尧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只在祭祀日才到,她是没资格去祠堂的,根本就见不到他,能看见的时候,也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他回来了。
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走来,玉容悄悄抬眼偷看了一下。只见这位传说中的三爷气质高华,仪表非凡,眉宇之间颇见英气,微微抿起的薄唇透出一丝距离感,让他看上去更加不似凡尘。他身着一袭厚重深衣,暗绣云纹,用的是苏绣最复杂的技巧,腰坠羊脂白玉挂件,低调却不容人忽视。
玉容早就听闻何竞尧的这位庶弟一直与他明争暗斗,前几日何竞尧与唐莲卿对话时,又亲耳听到何竞尧对他的重视,此刻见了本尊不由暗暗感慨,能被何竞尧重视的对手,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玉容不想被对方注意到自己,看了一眼,便悄悄垂了眸子,没有存在感地待在何竞尧身侧。
“二哥安好。”何竞襄走到车门旁,恭敬地对何竞尧行了一个长揖。这段时间他都在与何竞尧暗斗,没想到会是在这样巧合的情况下正大光明地碰到一起。
“嗯。”何竞尧没有回礼,颇为冷淡地看着他:“去哪儿?”
“爹派人传话让我回去一趟,”何竞襄有些迟疑,但还是对何竞尧说了:“要与我商量一下结亲的事。”
“不错,还有个商量。”何竞尧勾唇,语气有些嘲讽,“既然如此就快回去吧,我也有事,不多叙了。”
何竞襄对他这样的语气见怪不怪,却是没有动,站在原地神色犹豫:“二哥,我……”
“他满意和你满意只能选一个,言尽于此,自己看着办吧。”何竞尧冷冷地瞥他一眼,便叫车夫关门起车,将何竞襄晾在了外面。
玉容本以为这两个斗个不可开交的人碰到一起,会像仇人见面一样分外眼红,没想到实际上却是如此平静。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感觉两个人之间冷淡而疏离,但是何竞襄神色犹豫地看着何竞尧时,眼里的目光分明又是信任和依赖的,何竞尧虽然语气不善,却也给了他提点。
马车重新起车,随着行进,外面传来叫卖声的频率越来越高,车里却始终安静。何竞尧自车门关上便在沉思着什么,玉容跪坐在他旁边不敢乱动,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去想他的亲事是他自己满意,还是何父满意的结果。不过不管是谁选定的,弟弟都要结亲了,何竞尧还不准备正式成亲么?
她悄悄抬眼去看何竞尧,没想到他也停止了思考,向她看过来。玉容匆忙垂低眸子,却被何竞尧捏着下巴,抬起了小脸。
“别去操心不该你想的位置和事情。”何竞尧的目光极冷。
“是。”玉容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心中打颤,声音都吓得有些抖了。这个男人真是犀利得可怕,什么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安分点对你有好处。”何竞尧冷冷地甩开手,见她温顺地低下头去,心里的不悦稍有平息,目光落到她头上的木簪上,顺手将它拔了下来。
何竞尧将木簪拿在手里正反两面地看,他见过无数的名木,手里这根簪子的用料明显不属于任何值钱点的木料种类。再看雕刻的刀工,粗糙得很,甚至不如一个学徒的练手作品,只能勉强看出来雕刻的是一只凤头图案,就是这么一个簪子,竟然被戴得发亮,也不知被戴了多久。
“地摊货都不如的东西,也能被你带得泛起亮光,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我何竞尧养不起女人了。”何竞尧冷冷地说,将木簪换到左手,抬手就要将簪子顺着车窗扔出去,不想却被玉容紧紧地拉住了手腕。
“爷,别扔!”玉容一瞬不瞬地盯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木簪,心都提到了嗓眼,跪直了身子求他,激动之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是失态了。
何竞尧没想到扔这么一根破木头也会让玉容有这么大反应,手腕都被她抓得有些疼。再看她脸上的神色,完全不是普通的对伴身之物的紧张,脸色不禁沉冷下来。
“这么宝贝,情郎送的?”何竞尧甩开她的手,把玩着手里的木簪,目光冰冷地盯着玉容。
“不,不是。”玉容紧张地看着他手里的簪子,畏惧地缩着头,不敢面对他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呵,不是情郎送的,那你说说,这是谁送的,让你这么紧张?”何竞尧笑,微微俯身看着她,却比不笑更让玉容害怕他。
“是,是……一位兄长送的。”玉容的头垂得更低了。
“男人送的。”何竞尧一语道破地概括,一手捏着簪尾,将凤头的一端轻轻拍打在玉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