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四年五月,源家军进入关东平原中部。
今年秋天的两场大战,北条军被全部击溃,北条氏政被活捉。源家终于打开了局面,可以迈向更广阔的土地。
这时候,源家关东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东国,引起了高山雪崩般的连锁反应!
首先是北条家中震恐(只是家督被俘,并没有被消灭),深感河越城处在平原之上,无险可守,立即议决迁移居城。北条家居城东迁虽说已准备多年,但战败之后的东迁,与本来准备的东迁却有着天壤之别。未失相模的时候,北条家东迁河越,是要将关东平原变成与佐竹等国放手大战的战场,河越城则泰山压顶般威慑周围各势力,从而完成统一东国的宏大构想。那时侯,北条家根本没有将源家的力量考虑在内,因为整当时根本没有源家。如今情势竟然大变。源家非但全歼了北条家仅有的精锐大军,一击打垮了北条,还闯入了武藏,目标直指河越城。如此一来,北条家西部和北部完全处在源家和上杉家的巨大压力之下。这种形势下北条家迁都,明显是一种龟缩,而不是谋求伸展。
与北条家有宿怨的势力自然立即抓住了压缩北条家的大好机会。
首先是与佐竹。佐竹义重终于从山沟里钻了出来,趁着旷野没人的时候一溜烟溜回了自己领地,紧接着就立即趁势夺取了小田城,消灭了附属于北条的小田氏。而之前被迫臣服的结城和佐野则立即独立,与北条家敌对起来。
与此同时,近畿各势力闻讯,对源家的骤然强大都大为震动。谁能想到,本来就是一帮流寇的源家,非但短短四年就打垮了北条,而且将脚步迈进了关东平原的深处。更让人震惊的是源家多次以少胜多,而且大多都是正面作战,这在固守成规的日本战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时间,各家族纷纷派出忍者以探究源家作战和训练的奥秘。当然,凭着天下三忍的地下战,这些被派来的忍者大多死于非命,并没有获得什么情报。
就在源家大军进军河越的同时,关东各国纷纷派出特使,进入小田原城向源家表示祝贺,争相与源家结好。小田原城沸腾起来了。源家家臣团从一帮流寇开始起事,等的就是这一天,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源胜卿却顾不上高兴,因为河越城还未陷落,八王子城依旧在武田手中,这么早就开始自信心爆棚,并不是什么好事。
将近河越城,源胜卿将大军交给了山中幸盛,自己却换上常服带了李赫伦和前田庆次,返回了小田原。谁知刚刚回到天守门前,果心居士就大笑着从门口迎来,“主公,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来。”
“哦?”源胜卿下了马,将马鞭随手丢给旁边的小姓。
“我知道主公肯定会想知道都是哪些势力会派来使者的。”果心居士说道。
的确,此前源家的外交事宜都是松永久秀负责的,但松永久秀已经自爆了,其他文官又才能平平,或是不擅长交涉。有使者前来,这包括召待、接洽等一连串的事情让人实在放心不下。
“去见见?”果心居士问。
源胜卿点点头,进入了本丸,整理衣冠,坐定之后打个手势,开始逐个接见使者。
槅门徐徐拉开,一名使者走了进来,这人看起来像是名能战的武将,穿着常服显得有些不协调。使者坐下行礼,然后说道:“在下斋藤朝信,奉我主公上杉谦信之命,特来敦促源大人与北条议和。”
“敦促?”这个词在现在听起来显得有些刺耳。源胜卿略有不满地问道:“你敦促我?”
“不,是我主上杉谦信大人敦促源大人。”斋藤朝信强调道。武田上洛大军退回后,北条就与上杉重新恢复了盟约,这次北条是主动进攻源家,上杉没有协助出兵,但眼看北条元气大伤,重视声誉的上杉谦信不能不出面调停了。
“他敦促我?”源胜卿感到可笑,鸭子就要到手了怎么可能随便放掉?
“是的!”斋藤朝信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源胜卿更加觉得好笑。
源胜卿道:“北条氏政在我手上。”
斋藤朝信敏锐地察觉到了信号,北条氏政在源胜卿的手上,意思就是还没有死,如果氏政没有死,那么北条家到底是让嫡子继任家督、还是不立家督等待氏政回归呢?这可是个复杂的问题。
但斋藤朝信不甘示弱,他依旧态度强硬,说道:“你们连月作战,而越后的武士已经休养了一个冬天了!”
这句话显然是威胁了,上杉谦信是和武田信玄齐名的武将,他们两人曾在信浓一带交手十几年而且不分上下,威名吹嘘得很严重,甚至外国人还把他排进了世界一百名将里面,在这儿不客气地说一句:实在特么瞎扯淡!编这玩意的人孤陋寡闻,请他把中国二十四史全部读一遍!如果是在两年前,源胜卿可能会被吓到,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三块半领国,兵马近三万(虽然不在一起),怎么说也是个大大名了,怎么能随便就被人吓唬住呢?他直接冲门外喊道:“送客!”
旗本拉开门,将气鼓鼓的斋藤朝信“送”走了。
果心居士看到一脸青色的使者,隐隐有些担心,走进房间问源胜卿:“怎么,源大人惹恼了上杉家了?”
源胜卿抬起眼皮“嗯”了一声,心想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可真差。
果心居士沉吟半晌,说道:“那你得做好准备,我们的部队可是连月作战,已经很疲惫了啊。”他的话和使者说的一样,这也是实情,任你部队再善战,跑几个月下来能打什么仗?更何况对手的部队战斗素质也不差。
源胜卿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出神地看着刀架上的两把宝刀,似乎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居然露出了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