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丰面戴微笑,走进了宴会厅,他的身后是三个光彩照人的姑娘。
布尔布隆快步迎了上来,双手一抱拳,来了个典型的中国式的礼节,“亲爱的安王阁下,您能接受我的邀请,我是非常的荣幸。”
“您太客气了,代办阁下,大家是朋友,您这一招呼,我就是再忙也得来啊。”林海丰笑着还礼,又冲着厅里的众人高高的拱起手,“非常感谢布尔布隆代办阁下的盛情邀请,在这里,我向所有光临的女士们、先生们问候!”说完,他转身握了握布尔布隆的手,边向里走,边说,“我是真心感谢您为我们两国之间友好做出的贡献,咱们合作的很愉快,天朝的其他官员也会和您愉快地合作下去的。”
“当然,当然。”布尔布隆笑着,“刘丽川主任阁下怎么没同您一起来?我也是提前邀请了他的,另外还有李咸池和许宗扬两位司令官阁下。”说着话,他把目光转到了身后。随同安王一起来的三位女士,柳湘荷和周秀英大家都认识,可另外那个看着却是眼生的很。
“呵呵,刘主任去了天京,接受天王和东王的召见,行前一再委托我感谢阁下的盛情。至于李咸池和许宗扬两位司令官,我们天朝是不鼓励军事长官参加过多的应酬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这点还请您谅解。”林海丰随着布尔布隆来到主宾的位置,他没有坐下,而是挽起了跟在身后的苏三娘的胳膊,笑着看看布尔布隆,又扫视了下在场的众人,“我来向诸位女士们、先生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天朝新任命的负责上海公共安全的军管会副主任,苏三娘女士。”
外侨区的区长是个漂亮的姑娘,这回又来了个上海的第二首脑,还是个大姑娘。宴会厅上所有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尔布隆也是愣愣的看了苏三娘半天,一时竟忘了吩咐侍者开始上菜。
马沙利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说话的机会,他第一个拍起手来,“女士们、先生们,太平军女英雄数不胜数,叫我们为苏女士的荣升欢呼吧。”随着他的话语,宴会厅爆发出一片的掌声。
“别老那么板着脸,别人会害怕的。他们可是在恭喜你荣任上海的副主任哩。”林海丰侧脸在苏三娘的耳边儿轻声劝说到。
第一次置身于这些蓝眼睛,大鼻子,头发几乎是五颜六色,衣着怪异,还有那些拖着阔大长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中间,苏三娘很是有些不自在。现在听了安王的话,她绷着的嘴角儿开始微微上翘,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谢谢各位,我会给大家维护好一个和平安详的生活环境的。”她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殿下挽着自己的那温暖有力的臂膀上。
“欢迎您,苏阁下。”布尔布隆用蹩脚的汉语说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苏三娘。她和其他两位女官员一样,都没有佩带天朝官员们正常该有的官帽,头上用一根红色的绸带结成了个漂亮的蝴蝶形,尽管脸上在微笑,总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庄重和威严,象传说中的那种圣女。他又看了看周秀英,突然间,他好象明白了一个问题。令人生畏的这位安王,一定是在给大家传递一个信息,以后的上海政府,将是一个拥有女性般温柔的政府。
晚宴在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着。
“安王阁下,我谨以我和在华所有美国侨民的名义,恭祝您此次出征大获全胜。正象前面苏阁下说的,我们美国也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只有未来的和平,才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美满。”马沙利端着酒杯来到了林海丰的面前。
“谢谢阁下的吉言。”林海丰站了起来,“任何一个国家和人民都希望有永远的和平,就象今天在座的所有女士们、先生们一样。我们中国喜欢说能坐在一起就是朋友,我们爱交朋友,我提议,为我们的友谊能够地久天长,大家一起干一杯!”
“对,为友谊地久天长干杯!”金能亨叫着,“我们热切盼望太平军尽早统一中国,鄙人要帮着天朝把铁路铺向中国的四面八方,叫所有人都有机会看看这块古老文明的土地。我相信,很多人至今还对这里充满的都是神秘感。”
林海丰抿了口手中的酒,笑了,“金大班说的好啊,天朝地大物博,没有发达的交通设施是不行的。在座的大都是各商行的头面人物,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家平等互利,遵守天朝的法令,那么,不管你是哪个国家,不管你是什么肤色,天朝都欢迎,不要急,慢慢来。”
“尊敬的安王阁下,鄙人阅读了您在报纸上的大作。您在提倡着‘共产主义’,我的理解就是您要平分一切的私有财产,分完了国内的,您不会分到这个国家的周围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礼国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谁说我要瓜分一切私有财产啊?”林海丰呵呵地笑了,“阿礼国先生,上海周围的土地革命大概您一定注意到了,那些遵纪守法的地主们的田产不是还在他们自己的手上吗?整个江苏,最大的商家也是顾氏家族的私产,而且比起当年满清统治的时候不知扩大了多少倍。我可以告诉你们,顾氏家族的真正财产比天京天朝国库的储备还多。说句最简单的,老百姓现在家里有田,手上多多少少有钱,可您看看我们?除了这个不稳定的官帽子,啥都没有啊【王自从当上这个王爷,掌握的钱财不少,可是本王到现在连一两属于自己的银子都没有$果大家留心就能注意到,前面我们曾经处理过一些老百姓不满的官员,他们的下场是什么?本王也是一样【王现在是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再加上身无分文,一旦有一天被摘去头上这顶帽子,只能和前面的官员一样,罪过大了要丢脑袋,小了,拿着几两银子被遣散,干什么都不够,只能给别人去出力谋生。”
他说着,一指新任上海安琪尔商行大班的罗孝全,“这为罗教士大家都认识的,是来中国传递上帝的隔的。我们天朝可是从不对外宣传我们的思想,信仰是自己的,你们愿意这样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不做。罗教士前些时候还抱怨他的教民们在退出教会,找我诉苦。呵呵,本王要事先声明,天朝政府没有要求百姓退教会,那都是百姓们自己的行为。就象现在大家都抢着学汉话一样啊,道理是明摆着的过,既然阿礼国先生有这样的疑虑,那本王就郑重的告诉在座的每一位,我天朝无论多么强大,都不会去干涉它国的内政,更不会去谋求根本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任何东西。我们需要的是和平,永久的和平!”
林海丰的话引起了一阵的笑声和掌声。
“安王阁下,海关署颁布了对布匹、钟表等工业品征收百分之二百的关税额度,这对于我们仅仅征收贵国茶叶、丝等产品的百分之五相去太多了。”布尔布隆看看机会差不多了,小声地问着身边儿的林海丰。
“话不能那么说啊,”林海丰摇摇头,“对贵国的重工业品,我们的税收一样是百分之五,这叫对等。我们的工业处于起步阶段,作为朋友,应当帮助我们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大家才会共同受益。象他们那样大肆倾销自己的产品,去打击对方民族工商业的事情,在我们这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林海丰朝阿礼国那边儿看了一眼,随即又笑了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好了才是真的好。”
苏三娘没吃饱,一来平时战场上舞弄惯了战刀的手,在使用起那小小的银制刀叉的时候,却突然变的笨拙异常,二来,她也不习惯洋人做的那些所谓的大餐过,能坐在安王的身边儿,听着殿下那好听的声音,回想着那亲密的一挽,她比吃了什么都更高兴。
在回去的马车里,她搂着身边儿的柳湘荷,看看对面的安王,“真是奇怪,殿下,您怎么连那些小刀子、小叉子也使的那么好呢?”
“唉!”林海丰故意叹了口气,“我笨啊,不象你们,使不了大刀,当然也就只能会摆弄这些小玩意儿了。”
苏三娘笑了,“这洋人吃个饭可真是麻烦透了,而且那菜都是啥味儿啊,简直就不好吃,你说呢,湘荷妹妹?”
“酸!”柳湘荷今天是真的感觉酸透了。殿下当着她的面亲吻人家洋女人的手那就算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说过那是一种什么礼节,也闹不明白洋人干嘛会有这种礼节,叫男人亲下手就舒服吗?最可气的是眼看着殿下挽起苏三娘时的亲密样子。还饭菜什么味儿?她连吃没吃,吃了些什么都忘了。苏三娘一问之下,她竟情不自禁地蹦出了这么一个字。马上,她就发觉错了,赶紧涨红着脸,瞅瞅莫名其妙的殿下和苏姐姐,接着说到,“算……算什么啊,破玩意儿,根本吃不饱呢。”
“哈哈,你看看,人家好心好意的请客,倒惹出你们俩这么多的闲话。”林海丰说着,朝车窗外探头看了看,“这里离城隍庙不远了,听说那里的小吃食蛮不错的,一直也没有机会去。今天我请你们俩去吃,省得回去都躺到床上再偷着骂我。”
“好啊,正好我第一次来,去看看也好啊。”苏三娘高兴地连连点头。
“我看算了。”柳湘荷嘟起小嘴儿,咕哝着,“吃完了用啥给人家啊?身上一文没有,还请客呢。还是回去我给你们做吧。”
“唉,要是在镇江该有多好,还有个借钱的地方。”林海丰拍了拍身上,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他把目光落到了旁边的韩慕岳身上。
韩慕岳被安王奇怪的眼神儿给瞅毛了,赶紧摆着手叫到,“殿下,我可是也身无分文啊,除非您把我押给店家。”
林海丰笑了,“是啊,应该改改啊。”
“停下!”一直开始不时地探头瞄着车窗外的柳湘荷突然大叫了一声,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