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们似乎又变回了父子,我甚至完全忘记了是谁把我迷晕又绑在水桶里的,所有的念头都系在了消失又重新出现的父亲身上。我和他这样面对面站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老爸则显得比我要老成太多,接着我听见他说:“官青霞家的事,你眼睛一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听见老爸这样说,我看着他说:“可是……”
但是我才说出这两个字他就打断了我:“没有什么可是,我并不是要与你商量,只是告诉你这样一个事实。”
听见老爸这样说,我问:“为什么,最起码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老爸说:“没有理由。”
然后场面就开始变得沉默了尴尬了起来,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但都死死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老爸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虽然最后他们选择了你,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比起他来,你少了太多的狠劲儿,还有就是,这一根筋的毛病。”
我看着他说:“选择?”
老爸只是看着我,继续说:“如果要我来选的话,我会选他。”
到了这里我已经彻底明白老爸在说什么,我说那个人这样狠厉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我这么轻易地就杀死了,我不是没有村有过疑惑,甚至都不能说是被我杀死的,因为我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摔倒在了地上,脑袋磕在了茶几角上,这也正是他毙命的原因。
背后果然是有人在搞鬼的,如果没有什么人背后的帮忙,或许现在站在老爸面前的人就是他,而不是我,而我早就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下场——被毁尸灭迹。
老爸叹一口气说:“他可惜了。”
我听着老爸的这一声叹息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我们之间果真没有了所有的血缘关系,相互之间只有算计和利益,这种距离感让我逐渐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他是绑架我到这里的人,而且是想对我不利的人,我于是问他:“那么上次在汪城家,也是你迷晕了我,而不是汪龙川。”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一遍了,可是我不甘心,毕竟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的情形什么也不清楚,之后我总觉得身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时候来扶我离开的人,虽然我没有看清他是谁,但是我能感到这种熟悉感,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不是汪龙川,而是老爸。
于是到了这里问题就来了,既然从那次开始就是老爸绑架了我,那么汪龙川为什么要主动承认,难道是为了帮老爸脱罪?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汪龙川是主动承认这些的,只要他不说,其实是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这些的,而且他一直坚称自己没有杀人,但是因为绑架我的原因,所以和这个案子牵连甚广,以致于最后不得不和樊振讨价还价得到了这样一个秘密协定,以保证自己生命的安全。
于是一个假设在我脑海里成型,如果汪龙川他不承认是他绑架了我呢?于是似乎所有推测成立的案件都和他没有了关系,关键是苏景南的死,因为正是因为他承认了绑架了我,并且是藏在屋子里面的那个人,所以就有一个暗示就是苏景南很可能就是他杀死的,所以单凭这一点,樊振就不可能放过他,还有更奇怪的则是他的出场,他来认领汪城的尸体,简直就是自发地在往警局把自己送进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个不好的念头,也是忽然之间才有了这样的意识,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把汪龙川收监定罪,甚至可能是今后破案的一个证人的时候,却不曾想到,他被收监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而且是精心算计好的。
我想到这点的时候,忽然看着老爸,接着就问了出来:“既然绑架我的是你,那么汪龙川为什么要承认是他绑架了我,他混进监狱有什么目的?”
老爸看着我,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但是却一言不发,他的眼神是我惯来比较怕的那种,他这样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之后,徐徐摇头说:“现在才发现已经迟了。”
果然是这样,和我想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汪龙川被收押在了哪里,但是他在被收监之前肯定知道自己会去哪里,这也是他和樊振讨价还价的原因,他了解樊振他们体系的运作,也就是说,他的目标是去到那个地方做什么。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很不安,我想现在就给樊振去一个电话,告诉他要小心汪龙川,可我知道现在我自身都难保,根本不可能联系到樊振,我只能将自己心头的这个念头给压下去,继续和老爸周旋,我说:“他要杀的是谁,他混进去就是为了杀一个人是不是,这个人和整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老爸说:“我以前觉得你呆呆的,却没想到忽然间思维就变得这样敏锐了。”
我说:“你觉得我呆是因为你并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在想什么,所以你并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总以为我笨,从前我以为是因为你对我要求严格,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这完全是漠视,因为你从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
老爸说:“一个完全就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只是一个工具的人来说,感情都是多余的,我只需要看着你成长,因为我并不确定你最后是否可以活下来,毕竟最终在你和他之间都要做一个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说:“于是最后你选择了他,可是却无法阻止他被杀死的命运,你从来都把他当成儿子来养,虽然与你们一同生活的一直是我。”
老爸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他也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只是依旧像开始那样看着我,看见他的这样眼神,我的心越发寒冷下去,只觉得与他唯一的一点关系也就此荡然无存,我的声音也终于冷了下来,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把我再次绑架到这里来,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他说:“我说过了,只要你不再管官青霞的事,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说:“官青霞曾经是我出生的护产护士,既然你们并是我的父母,我需要从他身上找到我是谁,或者你不愿我在她身上花费功夫,你可以告诉我。”
我避重就轻,完全不提官青霞家的案子在整个案件中的重要性,以及我的那些发现,而是只从自己身上出发来解释我为什么一直对这个案子不依不饶,这是更具有说服力的一种说法。老爸说:“我什么都无法告诉你,而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这个案子你眼睛一闭就算过去了,继续查下去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好处。”
我说:“你在威胁我。”
老爸说:“我从来不威胁人,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因为这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获得一样东西,总要失去一样东西,这才是公平的,只能获取却不能失去,这不是游戏的规则。”
我揣摩着老爸的这一句话,他说的是事实,就像一路上我们线索的获得,在我们获得足够的情报的时候,提供情报的人就会死亡,其中的规律就是现在老爸说的这句话,老爸说:“所以即便已经到了现在,你们还是没有完全懂得游戏的规则是什么,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彻底放弃这个案子,不再继续查下去。”
我说:“我们不可能就让凶手这样逍遥法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