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说“好了疮疤忘了痛”这话一点不假。静秋担了一段时间的心现没事胆子又大起来又敢跟老三说几句话了。刚好大妈大爹回大妈娘家去几天大嫂去严家河会丈夫把欢欢也带去了白天家里除了静秋再没别人。
老三下了班就早早跑过来帮忙做饭自己也不在食堂吃到这边来吃。他跟静秋两个一个烧火一个炒菜配合得还挺默契。
老三会做油盐锅巴他煮了饭先把饭用个盆盛出来留下锅巴在锅里洒上盐抹上油用文火炕一会儿铲起来就是又香又脆的锅巴。静秋爱不释口晚饭干脆就不吃饭只吃锅巴吃得其他人莫名其妙:放着白白的饭不吃去吃锅巴城里人真怪啊。
长芬见大妈不在家也把自己谈的男朋友带回家来吃饭。静秋听大妈说过说那男的“光长了一张脸”不踏实不在村里好好务农总想跑外面做小生意大妈大爹都不喜欢他不让长芬跟他来往。长芬平时都是偷偷跑出去跟他约会的现在爹妈不在家了长芬就大摇大摆地把那张“脸”带回来了。
静秋觉得那张“脸”还不错人高高大大的说话也像见过世面的对长芬也挺好的。“脸”还带给静秋几根花花的橡皮筋扎辫子说他就是走村串户卖这些玩意的。长芬把手上的一块表给静秋看得意地问:“好不好看?他给我买的一百二十块钱呢。”
静秋吓一跳一百二十块钱!差不多是她妈妈三个月的工资了。长芬戴了表菜也不肯洗了碗也不肯洗了说怕把水搞到表里去了。
吃饭的时候老三总给静秋夹菜“脸”就给长芬夹菜只有长林一个人掉了单。长林总是盛一碗饭夹些菜就不见了。吃完了碗一丢就不知去向到了睡觉的时候才回来。
晚上的时候长芬跟“脸”关在隔壁她自己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长芬长芳的屋只隔一扇一人多高的墙顶上是通的一点不隔音。静秋在自己房间写东西总是听见长芬唧唧地笑像有人在胳肢她一样。
老三就大大方方地坐在静秋房间帮她写村史。有时她织毛衣他就坐在对面拿着线团帮她放线。但他放着放着就走神了只盯着她看忘了放线她只好在毛线的另一端扯扯提醒他。
他像是被她扯醒了一样回过神来赶快抱个歉放出长长的线让她织。
静秋小声问:“你那天不是争嘴说要我给你也织一件毛衣的吗?怎么没见你买毛线来?”
他笑了笑:“线买了——不敢拿过来——”
她想他大概见她这几天手里有活不好再给她添麻烦她心里有点感动。她的毛病就是感动不得一感动就乱许诺。她豪爽地说:“你把线拿过来吧等我织完了这件就织你的。”
第二天他把毛线拿过来了装在一个大包里看上去不少。静秋从包里拿出毛线见是红色的不是朱红不是玫瑰红也不是粉红是像“映山红”花一样的颜色。在红色中她最喜欢这一种红她就叫它“映山红”。
但男的还很少有人穿这种颜色的毛衣她吃惊地问:“你——穿这种颜色?”
“山上那棵山楂树开的花就是这个颜色。你不是说想看那树开花的吗?”
她笑他:“我想看那棵树开花你就穿了红色的毛衣让我把你当山楂树?”
他不回答只望着她棉衣领那里露出来的毛衣领。她有点明白了他一定是为她买的所以是红色的。果然她听他说:“说了你不要生气——是——给你买的。”
她刚好就很生气心想他一定是那天走山路的时候偷偷看过她毛衣的真实面目了。不然他怎么会想起买毛线给她?
那天在山上走得很热他早就脱了外衣只穿了件毛衣但她一直捂着件棉衣不肯脱。他问:“你热不热?热就把棉衣脱了吧。”
“我——不习惯穿毛衣走路想把里面的毛衣脱了只穿棉衣——”
他很自觉地说:“那我到那边去站一会儿你换好了叫我。”
她不愿穿毛衣走路是因为她的毛衣又小又短箍在身上。她的胸有点大虽然用小背心一样的胸罩狠狠勒住了还是会从毛衣下面鼓一团出来毛衣又遮不住屁股真是前突后翘的丑死了。
那时女孩中间有个说法说一个女孩的身材好不好就是看她贴在墙上时身体能不能跟墙严丝合缝如果能就是身材好生得端正笔直。静秋从来就不能跟墙严丝合缝面对墙贴前边有东西顶住墙;背靠墙贴后面有东西顶住墙所以一直是女伴们嘲笑的对象叫她“三里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