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还是他们勘探总队树的标兵因为他是自己主动要求到野外作业队来的他本来是分在省城的总部工作的。人家放着大城市舒适的工作环境不要到这山沟沟里来勘探不也是个心灵美的人吗?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嘲笑自己别人这两个人都没说要跟你谈朋友你自己在那里着个什么急?也许别人就是像雷锋一样帮帮你结果你却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真是好心讨不到好报好泥巴打不出好灶。
她决定先为长林做双鞋免得他妈骂他也免得他这么冷的天要打赤脚。她知道大妈的针线篮子里有很多铺垫好了但还没纳的鞋底还有糊好了没包鞋口的鞋帮等于是有了半成品的鞋她花几个晚上就可以做出一双鞋来。
她跑去找大妈说要帮长林做双鞋大妈眼睛都喜眯了立马把鞋帮鞋底都找出来给她又把线索、顶针、鞋锥什么的找出来给她然后站在旁边爱怜地看她纳鞋底。
看了一会儿大妈赞赏说:“真看不出来呀你城里的姑娘还会做这一手好针线纳鞋底纳得比我还块又密实。到底你妈是教书的养出来的闺女就是能干。”
静秋不好意思告诉大妈说她会做鞋完全是因为家穷买不起鞋她妈妈就自己做鞋。买一尺黑布可以做两双半鞋面。再找些旧布糊成鞋衬可以做鞋帮。鞋底就要自己纳了最难的是上鞋就是把鞋帮和鞋底缝在一起不过静秋也都学会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穿自己做的黑布鞋下雨天出远门或者学军什么的才穿那双旧解放鞋。她的脚很懂事长到35码就没长了好像怕她那双旧解放鞋不能穿了一样。
大妈说:“你长芬长芳两姐妹都不做这个了看她们去了婆家怎么办——”
静秋安慰说:“现在很多人都不穿做的鞋了她们去了婆家买鞋穿就是了——”
“买的鞋哪有自己做的鞋穿着舒服?我就穿不惯球鞋上汗脱出来臭烘烘的——”大妈看看静秋的脚又惊叹道“好小的脚这在过去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脚了种田人家的女孩哪有这样乖巧的脚?”
静秋听了羞惭不已这脚肯定是自己的地主爸爸传下来的她爸爸的脚在男人中也算小的了静秋妈妈的脚并不算小可见妈妈那边还是劳动人民爸爸那边才是靠剥削农民生活的不用下田连脚都变小了。
她很老实地坦白说:“可能这是我爸爸的遗传我爸爸——家是地主我思想上是跟他划清界限的但是我的脚——”
大妈说:“地主有什么?人家命好又会当家才积下那些田。我们这些没田的租人家田种交租给人家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就不待见那些眼红人家地主有钱就找岔子斗人家的人——”
静秋简直觉得自己耳朵有了毛病大妈一个祖祖辈辈贫农的女儿会说这种反动话?她想这肯定是大妈故意说了来考验她一下的自己一定要经得起考验。她不敢接碴只埋头纳鞋底。
熬了两个夜静秋把长林的鞋做好了他收工回来静秋就叫他试试。长林打了盆水仔仔细细把脚洗净了恭而敬之地把脚放进鞋里叫欢欢拿几张报纸来垫在地上才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了几步。
“紧不紧?小不小?勒不勒脚?”静秋担心地问。
长林只嘿嘿地笑:“比妈做的——爽脚。”
大妈笑着故意嗔他:“人家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在哪呀就——”
静秋赶快声明:“这鞋是为了感谢长林帮我妈弄那些核桃才做的没有别的意思——”
隔了两天老三拿来一大袋冰糖交给静秋说你拿给你妈妈治病。
静秋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妈妈——需要冰糖?”
“你不告诉我还不许别人告诉我?”他好像有点抱怨一样“为什么你能告诉他们不能告诉我?”
“哪个他们?”
“还有哪个他们?当然是你大妈你大嫂你二哥他们啰。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告诉你我不是他们家的——”
她愣在那里搞不清他是在生真气还是在开玩笑。
他见她理屈词穷的样子就笑了起来:“不是在怪你是在跟你开玩笑。长林告诉我的他说他只能弄到核桃弄不到冰糖但是没有冰糖这药就没效。”
“这么大一袋冰糖——得要——多少钱?”
“这么大一篮核桃得要多少钱?”
“核桃是树上摘的——”
“冰糖是树上长的。”
她见他又敢跟她斗嘴了不由得笑起来:“你瞎说冰糖也是树上长的?”
他见她笑了也很高兴:“等你赚钱了一并还我——我都跟你记着好不好?”
她想这下糟糕了如果老二老三两个联合起来治好了我妈妈的病难道我能把自己嫁给他们两个?她只好又把自己那套自嘲端出来:别人说了要你以身相许了?你这样的出身别人要不要你这个报答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