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总是喜欢偏袒弱者。
赵狗子家看上去那么惨, 村里就开始因此传起钱家的流言蜚语。
钱有财对此是不在乎的, 反正那些人也只能私下偷偷嚼舌头,明面上遇到了还不是地主老爷地主老爷地殷勤喊。
钱宝珠则是考虑到以后的发展走向,不想让自家背上扒皮地主的污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春妮将花姑干的好事传出去, 让众人看看到底是谁犯错谁没理。
他们钱家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左右是赵狗子花姑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打听出背后是谁捣的鬼吗?”钱宝珠摸着头上重新换了药膏的伤处问道。
钱有财去送郎中了, 春妮从外头回来, 趁机凑到自家小姐身边附耳嘀咕了一番, 将自己这两天打听到的结果详细告知。
如钱宝珠所料, 花姑这件事,若是没有人故意煽动的话, 以钱家在长河村的地位和震慑力,不可能出现一夜间流言蜚语遍地、脏水全往地主家泼的情况。
毕竟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最是现实识时务,不关乎到切身利益不会胡乱得罪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
更何况钱有财这个地主当的挺有良心, 在不少人心目中算得上是有清明名誉的善人一类。
钱宝珠直觉暗中有人搅局, 刻意想借花姑一事搞臭钱家的名声,所以一边利落地放出真相反击, 一边让春妮悄悄找村里相熟的人打听内幕。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叫她逮住了某些人的小尾巴。
“我按照小姐的办法一个个问过去, 最后问到…赵四海和孙晓荷的头上……”春妮说完脸上满是嫌弃,觉得那两人果然居心不良,跟苍蝇一样嗡嗡叫着让人讨厌。
钱宝珠皱起了眉,深深觉得以赵、孙两人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搞事情的行径, 怎么会当上小说男女主的?
还是小说剧情只是以他们的视角,描写的都是两人的闪光点,而实际上人都有两面性,她现在身临其境所以才看到了主角们的黑暗面么。
钱宝珠摇摇头,不管怎样,既然对方出手了,那她不回敬一下怎么行。
她吩咐了春妮几句,让她找人将赵狗子那窝饿肚子的孩儿们去找赵四海讨吃的,也算是给那群孩子找到条冬天的活路。
不是关系匪浅吗,那就替人家养养孩子呗。
不是可怜对方吗,不如身先士卒当舍己为人的真圣母,不要做光吆喝别人自己不出力的圣母婊。
小孩子最喜欢讨食舀子,只要能有一次从赵家手中扒出一口吃的,以后百分百就黏上不放了。
这是钱宝珠送给赵四海搞出那场风言风语的回礼,希望他能喜欢。
至于孙晓荷,看在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份上,钱宝珠没有多为难她,只是让人将她和赵四海在小树林里亲嘴儿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把这对男女绑的更结实,顺便也叫孙晓荷再享受一波村里姑娘们的‘热情’。
年底将近时,剧情背景中发生的万人大惨案登上报端。
等到消息传进青柳镇,进而被人带入长河村的时候,正是天寒地冻寒冬腊月时节。
钱有财听说后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宝贵闺女说的那个梦。
梦里也有这么一场震惊全国上下的惨案,再加上之前赵狗子那事儿,让他多少有些相信梦估计是真的了。
“这回,爹该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钱宝珠抓住机会再次劝说。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不能暴露太多以免再次引起怀疑,以及想让便宜爹心甘情愿地和她离开去别地重新开始,她估计会找出家里的地契房契来个先斩后奏。
但这个方法仔细想想不可行。
不说原主的性格即使聪明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就是她穿成钱宝珠,承了对方的人情,也没有那么‘坑’人家爹的。
或许在她看来是好意,但对于钱有财当事人来说,可能就是惊天大雷。
毕竟他把祖业看得比命还重,没了就没了生活的指望。
但这次惨案验证了钱宝珠梦中的事情,那接下来将要发生的那些估计也是真的,钱有财为此心惊不已,对闺女的劝说总算有几分意动了。
只是还是那话,祖业故土在此,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再说目前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路上做什么都不方便,况且旱灾还不明显,钱有财心抱侥幸,决定暂且先观察着,等到开春天暖了再做打算。
到时如果真出现闺女所说的灾荒迹象,他们家再走不迟。
“那爹可要说话算数。”钱宝珠算了算时间觉得还行,同意后和钱有财确定道。
钱有财拍了拍胖肚,表示自己唾口唾沫落地上都能砸一个坑,说话绝对算数。
钱宝珠放了心,开始专心脱疤,冬天伤口愈合慢,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头上的伤口终于愈合,剩下的就是继续敷草药膏褪去疤痕了。
好在也不是没好处,起码天冷不容易发炎,注意着就不会留疤。
既然开春后有离开的打算,又因为到年底了,钱有财翻出几本账册,准备去收收年账。
不然就是年后不走,等到年景再差的话,账目估计更要不回来了。
赖久就成死账,吃亏的还是钱家,钱有财是绝对不干的。
钱宝珠知道后就建议他尽量把往年旧账都要回来,以免等到闹灾荒时全打了水漂。
特别是重点关照一下赵、孙两家,一定要把他们的欠账全要回,别让他们再哭穷赖过去。
钱有财欣然应允,在开始收账之后,先带着铁柱去那两家走上一遭,一笔一笔地跟他们算清楚,有钱拿钱,没钱就抵东西,定时要还,不然就见官法办,弄得那两家苦不堪言。
他们想着躲过一回是一回,有心想赖账,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地主家对上。
于是乎,孙家就让孙晓荷去找她情哥哥帮忙,打着不还账好过年的主意。
而赵家同时也被要账,正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转头急忙叫宝贝蛋去找钱家傻女求情,那里管的上瞧不起的孙家。
赵四海被两家委以重任,他倒是想上门找钱宝珠,如同往年那般让她跟钱有财说下通融通融。
但今年是不成了。
首先只要他一上门,迎接他的不再是傻宝珠热烈的赤子之心,而是两条大黑狗,每次都追的他狂奔而去,根本没有见正主的机会。
再一个是钱宝珠由于还在褪疤期间,不宜出门吹野风,大冬天的又喜欢窝在家里不出门,所以让赵四海连堵人都赌不到。
如此一来,赵家孙家没了再次烂账的希望,只能苦哈哈地老老实实砸锅卖铁还账。
钱有财好一番扬眉吐气,不用顾及闺女那边,他也就不用再留余地,白白给他们脸面。
等到了腊月里,钱宝珠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趁着过年期间做点小生意挣些跑路钱,顺便适时打探下外面的消息。
虽然等到钱有财卖了土地和房子,他们家就有钱了,但钱宝珠觉得总归要自己手头有钱花才更安心些。
所以她准备看能不能做点手工活拿到镇上卖,反正在家猫冬闲着也是闲着。
这般想着,趁空闲时间,钱宝珠就和春妮两人把家里的旧衣裳什么的扒出来整整,将不穿不要的那些单独拎出来另作他用。
反正到时候带走也麻烦,还不如废物利用下,做成新的东西换俩钱儿花。
期间,钱宝珠发现一件略微眼熟的东西。
“这帕子是我的?料子不错啊。”她拎起那条白色绣青竹的手帕朝春妮招了招问道。
她是不习惯用帕子的,原身估计也不用,而且像这种温雅的绣工、上等的布料也不像是春妮能用上的,那这东西是哪来的,不知道卖的话能值几个钱。
“小姐,这是你受伤那天头上捂着回来用的帕子,因为弄脏了,我给洗干净后就收起来了。”春妮看见后了然地回道。
钱宝珠愣了下反应过来,手上的白手帕应当是卫先生的,只是对方走的急,倒是没来得及还回去。
对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知道再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到时就把东西还给人家。
既然是救命恩人的东西,那当然是不能卖了。
再说钱宝珠也只是调侃地想想而已,真没打算抠唆到把一条手帕卖掉过活的程度。
春妮这时候就给出主意了。
咱不能卖恩人的帕子,但是咱可以自己做些手帕荷包之类的去镇上卖啊,都是寻常的针线活,无论是杂货铺还是裁衣店都收的。
钱宝珠一听来了兴趣,翻出家里半匹棉布,开始仿照着卫先生的那条做手帕手绢,边角料就缝成实用的小荷包,一时间走针引线做的不亦乐乎。
只是那些旧衣裳之类的她搞不来,好在春妮手劲大又巧,把能穿的翻新,不能穿的纳鞋底浆鞋帮等等,反正是一点不浪费。
如此一来,她们相当于是清理家中旧物,提前为跑路做准备,一举多得。
钱有财并不知道闺女打的小算盘,不过见她们自己在家找事做,并且孝敬他的帕子荷包新鞋什么的不光实用,在外人面前还挺长脸,于是也就随便她们怎么捯饬了。
腊月上旬快过完时,钱有财需要外出几天,到一个比较远的偏僻地方收账。
为了路上安全,铁柱他是要带走的,留钱宝珠和春妮在家。
由于有两只大黑狗看门护院,又有春妮那把子凶悍的力气在,一般人不敢上门找茬,所以钱有财走的很放心。
只是事无绝对,他前脚才离开,后脚村里就有佃农跑到钱家借粮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