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六里处土地庙附近,谢家别庄。
当兵士四面包围时,华裳正在内院里屋,躺在床上一声声干咳。
自偷溜外出悄悄归来,她的视线就彻底模糊,出了一丈远她就看不清。
与此同时,她每走几步路都喘不上气,从昨天开始就如此。
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出去,加快动作,大限将至前,她必须将秦云舒和谢运之那种关系,公布于众。
她不信,两人清白,男人都不傻,如果得不到甜头,为何屡屡维护?
秦云舒也是有本事,都成婚了,还能让谢运之如此。
咳,咳!
一声比一声响,只觉喉间一痛,待睁眼时,入目一滩血渍,弥漫点点腥味。
华裳静静的望着,眉头随即拧起,片刻后她起身,走到铜镜前,低头凑近了看。
这是她第一次照镜子,也是最后一次,她清楚,她快死了。
脸很苍白毫无血色,眼圈下竟是淤青,若旁人看到,兴许以为她从棺材里爬出来。
染满鲜血的手指缓缓而上,抚在脸上,她略略张唇对着镜子无声道。
华裳,这一生你就这么过了,来世,愿你不要投身高门世家。
普通人家,哪怕做个村妇,也好。
岁月静好,东升西落,华灯初上。
只有临死,她才能平视内心。
砰,门忽然被推开,只听阵阵脚步,华裳移眸望去,她看不清来人,模糊的身影一团团。
但她知道,这些人准来处置她的。
既来兴师问罪,就说明,谣言已经传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谢运之喜欢秦云舒,如今的定北侯夫人。
为此不娶,身边连个女子都没,伺候的也是侍卫和小厮。
这消息,恐怕比帝后成婚还要轰动!
她不能说话,否则她定大笑出声。的确,她要死了,她被两个权势极大的男人合谋害死。
毁她名声将她关起来又怎样?她想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
哪怕死,她也通过自己,叫他们尝尝,什么叫痛苦?
现在,秦云舒怕是在侯府心情沉重,未来一段时日,根本不敢出门。
“华裳。”
她刚这样想,就听清亮的女子声,她看不清,但听觉很好。
竟然是秦云舒,来了!
“看到我很意外?华姨娘。”
秦云舒步步缓缓,距离近到一丈内,华裳才看清,她心情没有不好,面色也不阴沉,唇角甚至扬起溢出笑意。
都这般田地了,笑的出来?
华裳眸里尽是轻蔑,就算不说话,秦云舒也猜的出来在想什么。
“平静一段时日,还是止不住脾气,你这一生,毁在性格上。”
佛家常说,性格决定命运,华裳短短十几年,验证了此话。
华裳冷冷的瞧着她,还是那般不屑,都这地步了,笑的恣意,马上就该哭了。
能劳驾定北侯夫人亲自问罪,定被谣言伤的不轻。
“你以为得逞了?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你该庆幸没有成功,否则,整个华家包括你那颇有才华的哥哥,都被毁了。”
声音轻缓,却如惊雷滚过,华裳目色巨变,眸子瞪大,血红的手陡然攥紧。
没有成功?!
怎么可能?她给了好几个乞丐银子,立马就给她散出去了。
京郊土地庙,鲜少有人过来,极易被忽略的地方。
“我从不杀人,轻易不动怒,不代表我没脾气。”
秦云舒眸中毫无波澜,声音尤其沉静,说罢朝门外看了一眼。
这时候,兵士领定北侯的命令,躬身进入递上白瓷瓶。
萧瑾言出侯府时,并未直接前往谢府别庄,先派兵士前行包围,自个儿去取一记药丸。
这味药,能拖着华裳的身子,叫她不死,痛苦却是与日倍增。
就这么去了,太便宜她,不是喜欢搬弄是非作恶么?
待他去别庄时,兵士禀告,侯夫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