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谢煜立即跟上,随同进入书房。
冬日的傍晚,已有几分寒冷,工匠下工时分也比往日早。
今日,萧瑾言天未亮就出府,到了亥时也没回来。
秦云舒先行洗漱,遣退柳意后躺下,也不困,拿了一卷书顺着烛光慢慢瞧着。
这一看,府外隔着院墙传来打更声,已经子时。
不曾想这么晚了,她便放下书来,也不熄灭蜡烛就这么躺下。
…………
待她醒来已经辰时,蜡烛早已燃灭。
她换了身衣衫,披了件袄子,没有去母亲院中,在主院用了早膳,之后才去母亲院中敬早茶。
孙花妮和萧连翘也在,萧凌天忙了多日,昨日下午回来,今天不出门,在家陪妻女。
“嫂子,大哥还是很忙?我好久没见他了。”
孙花妮轻声说着,手里拿着一根发绳,正替连翘扎羊角辫。
“嗯,确实忙,我来。”
说罢,秦云舒上前,接过孙花妮手中发绳和梳子,替连翘扎头发。
一上午,她都在母亲院中,用过午膳陪连翘玩了会。
“侯夫人,侯爷回了。”
管事入院禀告,秦云舒正和萧连翘玩旗。
“连翘,到娘这来。”
孙花妮抱了被子刚晒在院中,就听管事回禀,立即开口,然后快步上前拉了女儿。
“连翘,婶婶等会和你继续玩。”
秦云舒弯腰,抬手在连翘脑袋上抚了把。
萧连翘乐呵呵的笑着,“我知道,夫子说了,这叫久别重逢。”
在学堂好一段时日,学了不少词,两字三字,尤以四字居多。
这会,倒是现学现用了。
秦云舒笑了笑,离开前捏了把连翘的脸。
等她出了庭院走向府道时,一袭藏蓝宽大衣袍映入眼帘,萧瑾言正朝她走来。
待走近了,长臂扬起将她一把搂住,继而探着她的衣衫料子。
“我特意穿了袄子,不冷。倒是你,一直在兵营,郊外风大,这几日一直住那?”
“嗯,骠骑营事多。书佑在哑叔的教导下,进步很快,虽近次考核没过,可他年纪尚小,在童子军中出类拔萃。就连骠骑营的校尉,都有好几个要抢他。”
校尉多年练武,战场也上了不少,特别是骠骑营校尉,见到好苗子,眼睛都跟着放光。
秦书佑这几日,在兵营,风头倒是大,很多兵士对他多有照拂。
听到弟弟进步大,秦云舒自是欢喜,“你在兵营这么久,就为了书佑的事?”
“并非,更有一事,可记得雨花县令之女?”
秦云舒眸中现出疑惑,她当然知道,林彩儿力大无穷,看似柔弱,却不是寻常姑娘那般。
怎么了,她也进骠骑营了?
“也是个苗子,原先在童子兵营后厨,被皇上偶然发现,选派入兵。一月前通过考核,进入骠骑营。”
秦云舒眸子微怔,林彩儿此举比书佑,还要叫她欣喜。
正一步步朝着心中所想而去,从后厨到普通小兵,如今进入骠骑营。
“指不定有可能编入战兵。”
战兵,骠骑营有品阶的兵士,一介女子能做到这样,又非武门出生,很是不错。
“我为她高兴。”
秦云舒缓缓说着,依偎在萧瑾言怀中,眸眼全然弯起。
“今日我不出去,就在府中陪你。”
萧瑾言下巴抵着她的发丝,低沉出声,双臂收紧,脚步一转,带着她往主院去。
然而,刚走上府中大道还没转入小道,就见管事快步走来。
“侯爷,侯夫人,有位乞丐求见,说有要紧事禀告。”
萧瑾言步子顿住,乞丐?
秦云舒秀眉也已拧起,思虑片刻后道,“带进来。”
乞丐,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存在,也最易传散谣言。
既说有要紧事,她便去听听。
管事立即领命,转身朝府门走。
不多时,乞丐被领了进来,看到秦云舒时,面色恭敬不已,视线一转瞧向定北侯,心一颤。
秦云舒看了他几眼,就已认出来,之前秦妙乱传嫣然谣言,就是通过这个乞丐。
“原来是你。”
乞丐一听,立即躬身,“侯夫人竟还记得小的,小的今天来,有件天大的事。”
说罢,他身子弯的更低,继续道,“今日一早,有个戴着面纱的姑娘,穿着一袭白衣到了郊外土地庙。那里有几个小乞丐,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叫他们去京城传话,说……”
话到此处,他瞧了定北侯一眼。
“继续说。”
低沉三字,不冷也不淡漠,平平出声,却依旧令人心惊。
乞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只让他们传,当朝内阁首辅多年不娶,早有欢喜的女子,更是秦氏女。”
说罢,他身子再次一抖,只觉的如芒在背。
当然,这肯定是谣言,可定北侯在眼前,他说这话……
秦云舒双眸微眯,迅速瞧了萧瑾言一眼,见他眸色如常,正要细问乞丐时,却听沉稳的一声。
“此女子,面带轻纱一袭白衣?”
乞丐依旧躬身,听到问话,忙不迭回道,“确是,土地庙在京郊以东,约莫六里处。侯爷您放心,谣言未散,在那一带,所有乞丐都听我的话,我不叫他们传散,他们收了银子也不敢。”
乞丐是个群体,有领头人,也有记录。
“去账房处领赏银。”
萧瑾言摆手低沉一语,不多时,乞丐立即躬身,心里琢磨着,他这次来对了!
否则,这等谣言漫布开来,不得了啊!
守在厅外的管事带乞丐下去领赏,人走后,秦云舒才出声。
“瑾言,这事……”
“你在府中,我去办。”
不用查探,仅凭乞丐几语,他就知道是谁。
前不久,派去盯住华府的士兵回禀,华裳进了谢小公子院中,当日就被秘密送往谢府别庄。
多处别庄,而那处,离土地庙不远。
看来,谢府侍卫没有守住人,华裳跑了出来。
当乞丐领了赏银喜滋滋出府时,萧瑾言已经走出厅门。
秦云舒站在厅中,透过厅门瞧着他,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思虑片刻,她快步出了厅堂。
她知道,此事她不宜插手,但她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