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没赵曦什么事了。
这时代的数学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也是运算,感觉用词比运算更重要。挺乱。
薛向、苏颂跟那个叫贾宪的,讨论的好像很热烈……
只是这贾宪有这样的数术成就,居然是武衔?这才是赵曦该考虑的。
恩赐的低品级官员,别说本来审官院了,就是赵曦都没关注过。
就是那么回事,大多数是劳苦功不高的主,也没人操那心。
只是这文武序列……唉,一点一点来吧,先把青苗法这茬过去再说。
楚衍没料错,确实是大机缘。
赵曦详细问了他们师徒三人的侧重方向……嗯,有点同甘共苦的意思,师徒三人一起来的。
本来想来受罚,没想到是鸡犬升天。
楚衍,借徒弟的光,直接成同勾管司天监了。
而贾宪,不用说,工坊城直接要了,甚至贾宪文官的事,苏颂、薛向都揽过去了。
到他们这层级,还是在工坊城那种单独的体系里,一个低品级的文官,倒真用不着赵曦恩赐,在工坊城的奏折上画押就行。
至于楚衍的另一个徒弟,朱吉,赵曦觉得司天监不缺他,倒是可以在讲武堂开设数术课程。
那样,自己的跳眼法就可以在讲武堂传授了。
另外一个就是,是不是找个什么由头把阿拉伯数字普及了?
说真的,现在的计数法,真心不怎么方便,太苦那些会计了。
唉……身份是障碍呀!若自己是个士子什么的,随便倡议个什么,都无所谓,只会提名望。
可自己是帝王,有些事做了,不但没好处,还是减分项。
赵曦倒不在意名望,可他真的烦言官,的你丝毫没办法。
……
汝州的调查很快,或者说汝州官员很光棍,知道抵赖无用,也知道罪责难逃,利利索索的交代了。
想争取宽大,可他们低估了朝廷的力度,或者说低估了官家的怒气。
这次的惩罚不是贬黜,也不是罚铜,是实实在在的让人倾家荡产。
虽然国朝优待士大夫,官员的俸禄也很高,可跟一州一府的赋税,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还是官家仁慈,没让他们补三五年十年八年的,只补一年……好吧,这也得卖房卖地了。
不补也可以,王学士说了,陈昌之就是先例……
至此,关于国朝耕田是增是减算是有定论了。
其实,即便是汝州的事不处理,结论也是一样的。
谁又曾想过,十多年前,官家还是太子时,因为新币铸造之事,就已经有了国朝耕田数的底数。
当时……当时就是因为听说了太子所谓钱币和粮食的关联,地方官以为上报耕田数会跟新币发往州府数相关。所以,他们在上报耕田数时,都稍微用了一点夸张,使用了少许浪漫主义的词汇。
现在被官家拿出来,再对照如今的数字……大家已经尽量大胆了,可胆子终归没大过田地兼并的速度。
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当初的州府郡县主官,除了被先皇带走的,剩下的大多数在朝堂里挤着。
如今的州府郡县主官,在面对自己的上司和师长前,对上司和师长打敬仰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呀!
都什么玩意儿?他们把路都走了,到现在让自己无路可走!还不得不配合着……毕竟打自己的脸和打上司脸之间,是没得选择的。
“这是两次耕田的对比文书……”
赵曦召集集议,把国朝耕田锐减的对比文章丢给了相公们。
这不是现在朝堂的那种文书,是赵曦吩咐工坊城,依照后世调研报告的形式撰写的。
条理清晰,语言踏实,没有太多花哨,就干干净净的说耕田。
别说是政事堂相公,就是妇孺,只要识字,也能看明白喽。
“官家,鄞县以及试行青苗法的郡县调查还没结束……”
韩琦感觉官家这是要定调子了……
也是,国朝耕田锐减,几乎是断崖式的,这已经说明,推行青苗法势在必行了。
可在韩琦看来,国朝耕田数减少,跟这青苗法似乎、好像联系不是太大。
“鄞县调查是鄞县调查。我就想问问各位,对于国朝如今耕田锐减的事实有何感想?或者说,针对国朝耕田之状况,朝廷是否应该有所作为?”
这问题谁也回避不了,也没法辩驳。
“官家,臣对国朝耕田之状况也倍觉焦急,可青苗之法推出,对农户而言,并不能增加耕田,反而会因官吏唯上之心,强行摊派,最后加剧兼并,从而使国朝两税之耕田越来越……”
韩琦这一次的话是占理的,最起码是符合赵曦心里的。
他提出让解决耕田锐减的状况,并没有全盘接受并推行青苗法的意思。
解决耕田锐减,应该是考虑如何开源,使国朝耕田多起来。这应该是去鼓励垦荒……
已然被兼并的土地,想要从那些势官富姓的嘴里再扣出来,恐怕不太容易。
青苗法,别说并不严密完善,就是完善了,也只是截流的方法,是限制兼并而已,并不能让国朝的耕田增加。
“然后呢?”
对呀,然后呢?不能是作为政事堂相公,脑子里只要阻拦青苗法的念头吧?对于如何改变国朝这状况就没想法?
“我想知道,政事堂可否对这般状况思考过,商议过怎样来改变状况?”
“既然说青苗法不合时宜,那诸位相公,可有合时宜的办法?还是说大家就这样看着,知道是这么回事就行了?然后大家都睁眼闭眼的,该怎样还怎样!”
赵曦就差说:朝廷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从那个统计表出来,再有十多年前的数据,耕田锐减基本确定。
赵曦之所以等到处置了汝州官员以后再议,就是给政事堂乃至朝堂留了时间,让他们有时间思考解决的办法。
结果呢?一个个眼里只有青苗法,或者说只想着阻止青苗法,以确保他们的家族还可以继续兼并土地……人真的可以这样不要脸吗?真的可以只在嘴上忧国忧民吗?
“臣有一法……”
赵曦极度怀疑,这王安石一直就等着这一刻了。
在政事堂相公们被官家问责时,在一个个被官家问的哑口无言时,王安石这时候真要拿出办法来,不管是官家还是政事堂的相公们,都不会去反对。
在王安石来看,这是替政事堂缓解尴尬,当然,也有打人脸的想法。
可是,老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讨人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