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时光静好,岁月如歌。
张龙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青楼小姑娘那儿听来的小曲儿,脸上满是紧张、筹措不安的神色。
这条路他走了不下上千遍,甚至到了闭着眼睛都能摸进那扇门的地步。
此时张龙却不想闭着眼睛过去,他要记住这个时刻,记住沿路的风景,因为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张爷好。”
“你也好。”
一路回应着婢女们的问好,张龙站在了那间闺房前。
里面的女主人似乎知道他来了,隔着门帘请他进去。
门咯吱一声开了,张龙忐忑不安却是兀自镇定的走了进去。
主母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纤细的手指拿着胭脂,轻轻的在脸上涂抹。
这个房间有种独特的味道,那是属于主母身上的香味。
张龙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到她身后。
“小龙啊,天南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透过铜镜,张龙看着镜面上显示的那张梦寐以求的脸,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早在来前就想了上千遍的告白说辞,在此时却忘的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爱你?
我想你?
张龙还是倾向于后一种,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主母浑不在意,轻声问道。
自从那次试探过后,她对张龙也很放心,如果那个时候有闺蜜的说法,那么张龙就是她的好闺蜜。
越是相处下来,主母就越是放心,因为张龙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表现的就像个憨厚的傻小子。
.......
那是张龙最美好的回忆,可这回忆却破碎在了他面前。
“去死吧你。”张龙手中板斧罡芒激荡,无匹的气势卷起阵阵狂风,如惊涛骇浪般四散而开。
刚猛的劲道,无敌的信念,以及无穷的愤恨。
愤恨的火焰在燃烧,赋予了张龙无以伦比的战力。
这一次,他又迎上了那双眸子。
那双漆黑如墨,如深潭般幽森的眸子。
他本以为,在仇恨的作用下,他将不惧怕任何东西。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张龙眼中蓦然浮现那一天的场景。
那天,时光静好,岁月如歌。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青楼小姑娘那儿听来的小曲儿,脸上满是紧张、筹措不安的神色,走在闭着眼睛都能到的那间闺房。
那间房子很香,是专属于主母身上的味道。
主母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娥眉轻扫,对镜贴花黄,骄人如火。
一切都是那么美........
张龙举着板斧停在原地,一脸满足。
四周的缉恶使和叶家的护卫们都惊疑不定的看向他。
明明是杀气腾腾、大杀四方的奔向赵泰,一看就是要去砍人的,怎么忽然间一下子画风突变,那脸上的猥琐、满足是什么鬼。
大白天做梦了吗?
他抱着主母,很温暖。
这时候谁也不要来打扰。
悄无声息的,一名缉恶使提着钢刀蹑手蹑脚的摸到了他面前。
张龙右侧耳垂微微抖动,身体本能的感应到有危险临近。
多年的厮杀、风里来雨里去的,对杀气和兵器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最为敏感。
他知道,有敌人接近了。
但他不想醒,也不想动。
张龙知道,只要他动了,就能很轻松的杀掉想要偷袭自己的那个废物。
可他动了,主母也就不在了。
他将从温暖的地方抽退出来,回到冰冷的现实中。
这是张龙不愿意看到的,与其如此,不如在幸福中就那么死去吧,只要能和在主母永远在一起便好。
寒芒闪烁的钢刀裹挟着劲风,斜斜斩下。
刀身深深的嵌入到张龙高大的身体内,可他依旧站的笔直。
他是快乐的。
砰,
张龙倒下,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
远处,几位统领都看懂了这一幕,这是男人才懂得的一个小秘密。
而真正看透的却只有白昼,他知道张龙为什么不愿意闪避,那是张龙意识到自己着了赵泰的道,就算将偷袭的人杀死,最后也难逃赵泰的制裁。
与其如此,倒不如永远的活在梦里,活在那个虚无的世界。
那里风和日丽,时光静好,岁月如歌。
他能迈着轻快的步伐到那个闭着眼睛就能到闺房.......
.....
如此,便好。
屠杀还在继续,离全家死光已经不远。
关阴甚至看到有些耿直的缉恶使追着鸡鸭去碾,刀芒剑气跟不浪费内力似的拼命挥霍,搞得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最后鸡犬不留。
赵泰的话对他们而言便如同圣旨一般,言出即行。
倒不是说新都督大人的威信已经根深蒂固,确切的说应该是赵泰激发了他们的本性,让他们回归了真我。
道法自然,武道同样讲究个自然随性。
一味的压抑本性,反倒是落了下乘。
以杀证道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相传地狱有位号称杀神的前辈就是以杀证道,最后武破虚空了。
事情的真伪到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但世人都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半柱香后,叶家府邸内已经是静谧一片,只余淡淡的血雾萦绕。
轻风拂过,刺鼻的血腥味也被吹散几许,院中的杨柳枝丫似少女细嫩的手掌,总能带给男人一种和自己大为不同的刺激感。
“禀告大人,叶家叛逆已经全部伏诛,请大人指示。”白昼又是第一个赶到,单膝下跪,冰冷的脸庞上多了一种叫做敬畏的神情,那是面对赵泰时特有的。
符南一脚将身前一条死狗踹飞,咒骂道:“这狗东西可真能舔,刚才围着一条母狗转悠,连老子的刀到了都不怕。”
“这应该就是舔狗吧。”邹义回了句,目光却是落在白昼身上。
“他也是。”
符南鄙夷的看了眼白昼,这种汇报战果的事情最能留下好印象了,没想到却被他抢了先,谁看到这种场景也不会舒服的。
尤其是邹义,更是不爽,毕竟这只舔狗曾经还是他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