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特地挑了身他喜欢的湖蓝色宫装,裙身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间彩蝶轻穿,甚是怡人,也衬得人比花娇。
亲手接过暖壶,整理了下心绪,扯开一抹甜笑,便往甘泉宫而去。
殿外依旧是夏公公在候着,眯笑着上前请安。
永巷都传,从夏公公对一个妃嫔的态度,便能看出她在皇上面前的得宠程度。
好在他对我仍旧热络,面对汉成帝的信心又不由得增长了几分。
从怜冬手里接过一包沉甸甸的金银,塞他手中,轻声道:“公公辛苦,请公公喝茶。”
夏公公忙推拒,面露惊色,连连道:“娘娘,这可使不得,被人知道了,合德娘娘不怪罪,皇上也要怪罪了。”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原来他这般客套谦卑,也是看了合德面子。于圣驾前,我已是昨日黄花,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夏公公见我愣神,又道:“娘娘,奴才引您进去吧?”
“好,有劳了。”恢复僵笑,抬步走了进去。
他在书房批阅奏折,微埋着头,依旧可见刀削剑刻的俊逸面庞。他眼也不抬,淡淡道:“何事?”
冰冷的语气直冻得我窒息般的难受。这样的画面如此熟悉,若是放在先前,我可以顽皮地扮演侍从与他调笑,可以温柔地上前帮他按抚眉心,可如今,物是人非,这些过往也只有在脑中一遍遍回放。
恭敬地屈膝拜道:“臣妾赵飞燕拜见皇上,愿皇上万福万安。”
他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羽睫轻闪,可终究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回了声“平身”,而不是温柔地亲自上前将我扶起!
默然起身,深吸了口气,使劲憋住溢满心口的悲凉,沉声道:“禀皇上,日前臣妾殿前戍守的两个内监指派给了安傛华,臣妾殿门无人戍守,特来求皇上再重新指两个奴才给臣妾。”
“安傛华的殿里没人吗?何苦要你的奴才?”依旧是该死的淡淡的语气,听得叫人窒息。
依样不带感情地说道:“皇上去看看便知,偌大永宁殿,如今只有一个使唤丫头。”
他又是一滞,面上微微动容,道:“准了。”
我此时更加心塞,连安傛华在他心里掀起的涟漪都比我大了。
罢了,只当是我向过世的许皇后稍做的一点心灵补偿吧。
屈膝弯腰又是一拜,道:“多谢皇上,臣妾告退。”又发觉手上花了一个晚上熬煮的参汤还未有送出去,也拉不下脸再次开口,便只侧身轻轻地放于茶案前,悄然退了出去。
刚出门便见合德迎面而来。
她本满面堆笑,一见着我,竟生生地将那笑容敛了去,只简单地屈膝道安,便擦身而过。
心中甚是疑惑,她何时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气?实在是莫名其妙。
而她刚进了书房,里内便传出甜腻的亲唤,逼得我来不及多想,逃也似地离开。
后来听闻,汉成帝去了永宁殿看望了安傛华,知晓了宫人苛待她的事实,勃然大怒,下令若再有人胆敢对主子不敬,便斩首论处。
许久未见圣颜的安傛华喜出望外,又见皇上内心里还是对她在乎的,更是感激涕零,自那后也算是洗心革面,未敢再在宫中横行霸道。
而他答应赐我的两个宫人直接变成了羽林侍卫戍守在殿门外。我气结,这算是监视吗?也好,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还有何种理由污蔑我。
心凉了,外头的天气感知也迟钝了许多。不知不觉便快入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