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陵这才感觉出来车厢里不再密闭,凉风上下流窜,从卧铺里伸出头再看,隔壁铺位的窗户已经没有了玻璃,现在是用木板堵上的,木板缝中呼呼向里灌着风。
户外姑娘嘴里也不放过:“你这什么态度!找你说事情你就这样糊弄人?你胸口上戴的微笑服务这个牌子是样子货?”
列车员还要再争,其他列车员和旅客就两头相劝,中国人看似素质低,但是很多时候又好说话,其实本来事情也不大,又不是冬天寒冷难忍,有的旅客说就当非典后的通风措施吧!简单的笑闹之后恢复了平静。
马鸿陵这时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微笑服务!这个户外姑娘说出了微笑服务!
此时又听户外姑娘问另一个列车员:“餐车还有早饭吗?”
另一个列车员比较热心回答:“现在去应该有,晚了也不一定。”
户外姑娘谢过之后就向餐车走去,临行前向帮忙劝说听旅客们解嘲道:“估计餐车有微笑服务!”
马鸿陵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五分钟后,也提起行李袋来到了餐车。
餐车除了两个吃早饭的乘警外没有其他人,户外姑娘在另一端的位置坐着,马鸿陵犹豫着要不要坐在户外姑娘的侧面,没想到户外姑娘大大方方的招呼:“坐一起吧,两份早餐我已经要过了,乘警都是我们的人。”
坐下后户外姑娘略带埋怨的笑道:“我还以为你昨晚会和我搭讪呢,那样就能早点交流,没想到你熄灯了就睡。”
马鸿陵也尴尬的笑笑:“你的这身打扮也太……明显了,我一直以为是那个总爱吹牛的业务员。”
户外姑娘指指自己胸前的商标:“明显?你是想说招摇吧!呵呵,我根本没有伪装,这真的是我昨天的打扮!我正在放年假准备坐飞机去西藏散心,昨天早上被陈处抓来上的这趟车。”缓了一下,户外姑娘继续说:“一般我们行动很少临时选人,除非内部不正常才这样,你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一点,你可以叫我盛晴,晴天的晴。”
马鸿陵回应道:“我昨天为什么就能睡着了,玻璃是怎么回事?”
盛晴喝了一口粥说:“昨晚你睡着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马鸿陵努力回忆着:“我上车后只是喝水吃饭,难道是盒饭有问题?卖饭的人你们控制没有?”
盛晴摇头道:“不会的,水是公开供应的,盒饭也有很多人吃,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特别?”
马鸿陵皱眉再想:“睡着前我很清醒啊,耳朵里听到的各种声音很清晰,连有人按电话的声音都听得很明白,怎么能说睡着就睡着呢?”
“问题就出在声音上!”盛情说道“有一种催眠方法就是通过声音来舒缓人的神经,你听到的电话按键声是不是持续了很久?”
马鸿陵有些明白过来:“是啊,开始我以为是有人不停发短信,还觉得这个人没素质,不顾车厢里的安静,要不是有重要事情在身我应该会去制止的,原来催眠的就是这个!这个人是谁?”
盛晴:“我捉住他了,现在押在最后一节行节车皮,有我们的人看着。”
“难道是那个一直坐窗边的人?你怎么没有被催眠呢,噢,我想起来了,你一直戴着耳机听音乐所以没有被催眠!可是其他人也应该被催眠了,怎么醒得比我都早?!”马鸿陵实在不解。
盛晴有些笑意的解释:“看来你也早注意到他了,我虽然戴着耳机,可是有任务在身怎么能听音乐,那是随时听陈处的指挥,至于没有受到催眠那是我受过针对训练,一发现按键声有问题就马上咬舌头让自己清醒,那个坐窗边的人看周围都睡着了,还掏出一罐气体喷在你鼻子上,估计是致晕剂,所以你睡得比其他人久。我当时没有防毒面具只能出手了。”
马鸿陵有些难以置信:“你出手就打玻璃?”
盛睛耸耸肩:“不然怎么办?我要是闻到了致晕剂大家都完蛋。”
“那你用什么砸的玻璃?这可是钢化的!”马鸿陵看了眼盛晴拿筷子的瘦手。
盛晴拍拍自己的户外小腰包:“军刀呗,破拆钢化玻璃也是我们训练的小课目。”
马鸿陵知道,别看盛晴说得轻松,普通人就是给个大铁榔头也很难砸开这种高度强化的玻璃,陈洪涛的这个手下不得了!心中赞叹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你捉住的这个人审了没有?我女朋友在哪里?”
盛晴点点头,但是说出的话让马鸿陵欣喜的盼头又跌落下来:“现在不是六十年前,特工也不是电影上打死都不说的那种,一般被捕后都会交待出姓名职务和不涉及保密的事情,这个人是外围人员,没有什么价值,只知道今天在车上偷一个绿色行李包。”
马鸿陵焦急起来:“对方这次没有成功,那我女朋友应该有危险,陈处长有什么新的安排?”
盛晴指指车顶:“陈处长在飞机上,一直跟着这趟火车,早上接到他的指示,现在我是你的保镖了,跟随你全程完成任务。”
马鸿陵赶快拒绝:“不行!对方只要求我一个人交换不能报警!”
盛晴没好气的说:“你省省吧,自从这个人被我捉后就不用再保密了,对方也知道了你不是一个人,另外我们内部可能也有问题,现在我们的合作就要从暗转明。”
马鸿陵想想也是如此,只能默认了这个局面。
盛晴又说:“对方暗偷不成,接下来有可能明抢了,隔壁铺那两个打牌的人不简单,我开始以为他们有问题,没想到他们睡得比你还死,接下来的时间要多提防这两个人。”
马鸿陵忍了忍,没有说出罗席楠和田化祥也是另一路援手,心中对两人打了个折扣,看来再厉害的特种兵也有失算的时候,火车毕竟不是战场。
二人先后回到铺位,盛晴继续戴耳机作出听音乐的模样,不过马鸿陵也留意到,盛晴的手指在衣袋外有规律的轻扣着,应该是用某种发射装置与陈洪涛进行暗码联络。
火车已经驶出了陕西进入甘肃,两侧黄土台塬上的杂草稀疏更显荒凉,古人从长安赴西域,走出陕西迎来的第一座山就是陇坂,富庶的关中与贫瘠的河套在此分界,所有大都有悲乡怀古的心情。小夫妻二人也被这荒凉光景影响,不住的嘀咕这地方没有水可怎么活人。业务员失去了吹牛的对象,一直躺在铺上打着响亮呼噜。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坐在窗边的年轻人不见了,不知道是几时在哪里下的车——旅途就是如此。
兰州到了,小夫妻一家三口下车,奔向了新城市的生活。火车上的人七七八八下得很多,新上来的人有不少,兰州到西宁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在此上车的人为省钱大多会买张硬座对付一下,当然,也有舍得花钱的,这类人不是能公帐报销,就是有着一定身份。
小夫妻铺位就换上了有身份的两个喇嘛,两人一直用藏语在互相交流,车窗外送行的有一大堆人,还有些跪地磕头的,两个喇嘛中一个身穿黄绸衬衣的年长者挥手向站台上的人示意告别,然后准备脱鞋坐在铺位上,另一个看似弟子的年轻喇嘛在安放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同时又想去拍醒睡在中铺的中年业务员,年长喇嘛阻止了弟子的行为,安然趺坐在下铺上。马鸿陵正好与年长喇嘛四目对视,二人脱口而出“勒松活佛?”“马鸿陵?”
这位刚上车的喇嘛正是青海塔尔寺藏医院的活佛勒松,也是丹果的得意弟子,不过勒松活佛真正的驻锡地是青海果洛的白玉寺,在塔尔寺藏医院行医是为了筹集善款学校,几个月前马鸿陵去西宁时和刘曦颜、穆野云见过,还有过一段短暂的交流。再加上有着丹果和爷爷马丙笃的一段战火情义,因此二人说话不显生分。
马鸿陵又喜又惊,赶快起身致意:“尊敬的仁波切,您从塔尔寺藏医院又到了兰州?”
勒松活佛也高兴的打趣说:“我是从甘南拉卜楞寺藏医院回来,现在去西宁,准备再从西宁回果洛,你呢?”
马鸿陵这时突然听到坐在窗边的盛晴有意无意伸懒腰*了一声,心中稍凛,这时候遇到熟人未必是好事,就算勒松活佛不是对方的人,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于是遮掩着答道:“我是到西宁找人的。”
勒松活佛笑道:“看你气色不好,恐怕几天都没有休息了,我来给你看看?”
马鸿陵赶快辞谢:“仁波切,不用不用,坐火车当然睡不好了,对了,您的学校建好了没有?”
勒松的表情显然有了答案:“各方施主利乐有情,学校的善款已经差不多了,此为三殊胜行的善法,必能得到世间福报。”
“那就最好,要是还有短缺请告诉我,我来想办法!”马鸿陵诚恳的说道。(未完待续)